用“现实真实”再现“历史真实”
——浅谈四集电视纪录片《玉帛之路》的创制理念与实践
2015-11-23徐永盛
徐永盛
(甘肃省武威市广播电视台,甘肃武威733000)
用“现实真实”再现“历史真实”
——浅谈四集电视纪录片《玉帛之路》的创制理念与实践
徐永盛
(甘肃省武威市广播电视台,甘肃武威733000)
在人文历史类纪录片创作中,“历史真实”是本体,是目的,“现实真实”是客体,是手段。“现实真实”为“历史真实”服务。纪录片创作需要完成以现在发生的“现实真实”为对象,讲述、还原、解释“历史真实”的任务。由武威市广播电视台和《丝绸之路》杂志社联合,配合“中国玉帛之路与齐家文化考察活动”创制的四集电视纪录片《玉帛之路》,通过对“中国玉帛之路暨齐家文化考察活动”这一“现实事实”的客观纪录,全景再现了华夏史前文明时期“玉石之路”产生、发展、演变的“历史真实”,阐释了陇原大地对华夏文明发祥、传承的必然关系和积极影响,说明了甘肃是中国远古时代文化改革开放融汇的前沿、是华夏文明重要的发祥地。结合该纪录片的创制编导实践,阐述人文历史类纪录片如何更好地处理“历史真实”与“现实真实”的关系。一要在编导与撰稿上,正确处理好明线、暗线叙事线的建构,巧妙叙事同频共振;二要在画面与编辑上,坚持以实补虚,虚实结合,借助纪实激发想象,启迪思考;三要在解说与旁白上,坚持唱和相协,情理相融,注重品位。
电视纪录片;历史真实;现实真实;艺术再现
为积极响应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布局和甘肃建设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区决策部署,2014年6月至2015年6月,由武威市广播电视台和《丝绸之路》杂志社联合,配合“中国玉帛之路与齐家文化考察活动”,创制了时长240分钟的四集电视纪录片《玉帛之路》。该纪录片分《玉出昆冈》、《驿路寻玉》、《玉振金声》和《玉耀陇原》四部分。通过“中国玉帛之路暨齐家文化考察活动”这一“现实事实”的客观纪录,全面反映了专家学者对玉帛之路的背景研究、路线研究、玉资源研究、齐家古国研究和华夏史前文明探讨,集中展示了产生于陇原大地上的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四坝文化、火浇沟文化、沙井文化、辛店文化的独特魅力,全景再现了华夏史前文明时期“玉石之路”产生、发展、演变的“历史真实”,理性探讨了玉石神话信仰、神话王权建构和玉所承载的以“和合精神”为代表的核心价值,阐释了陇原大地对华夏文明发祥、传承的必然关系和积极影响,说明了甘肃是中国远古时代文化改革开放融汇的前沿、是华夏文明重要的发祥地。
纪录片制作完成后,先后在中国甘肃网、《丝绸之路》杂志、《兰州晨报》、《兰州晚报》、甘肃六艺传媒、非常道传媒、武威电视台、《武威日报》、《甘肃广播电视报武威周刊》、乐活武威等省内外大型网站、广播电视、报刊、微信平台及至人民网、网易等手机客户端等媒体亮相,或全文刊发纪录片文本,或连载视频,或专题报道,在社会各界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它使“玉帛之路”这一全新的概念严格意义上第一次走进了大众视野,进而对助推甘肃建设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区、打造丝绸之路经济带黄金段,乃至研究“一带一路”人文精神、推进华夏文明探源行动具有积极而深远的意义。
本文结合纪录片创作实践,浅谈人文历史类纪录片如何更好地处理“历史真实”与“现实真实”的关系,在实际创作中更加有效地提升纪录魅力。
一、编导与撰稿:明暗建构,巧妙叙事同频共振
电视纪录片是以影像媒介的纪实方式,在多视野的文化价值坐标中寻求立足点,对社会环境、自然环境与人的生存关系进行观察和描述,以实现对人的生存意义的探寻和关怀的文体形式。纪录片《玉帛之路》以为期15天的“中国玉帛之路暨齐家文化考察活动”这一事件入口,跨越式地拉开史前4000多年跨度的华夏文明叙事。以考察团所经甘肃、青海等地的七八种文化类型为背景,梳理出庞大的丝绸之路、玉石之路、青铜之路、彩陶之路等文化概念,用实物例证出专家学者的理论构想。最终,还将在文化考察研究活动的基础上提升出有关华夏文明的探源发祥、文化基因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神内涵。面对受众对纪录片创作日益提高的期待和更为苛刻的挑剔,如何建构科学合理、富有品质的文化框架,需要宏大的架构设计。如何让没有任何有关史前文化信息积累的受众在短时间内接受或者感受悠久而多样化的史前文化,唤起观众的集体无意识,需要重构现实叙述与历史背景的关系。
纪录片本质上是一种影像的叙事文体,它与文学的共同之处都是要求叙事的推进、变化和突出主题。《玉帛之路》纪录片不是对田野考察的游记式回顾,也不单纯是甘肃史前文化的讲述与整理,叙事的主体或主旨应该是通过对“玉帛之路”研究成果的系统展现,即“现实真实”,来揭示蕴含在“玉帛之路”其间的民族信仰、价值认同和精神向度,即“历史真实”。如何巧妙地处理好二者的关系,实现围绕主题叙事的有序推进,不致出现本末倒置的现象,便成为该片编导最关键的问题。为此,《玉帛之路》坚持合理叙事,科学架构两条叙事线,一条为明线,即以考察活动的日程安排为基础故事,强调现实真实;一条为暗线,即玉帛之路的背景介绍、路线研究、玉资源研究、承载的历史文化意义和社会意义的阐述,强调历史真实。在明暗交替的叙事中,推进纪录。
在每一集的编导策划中,纪录片围绕主题,精心布局,努力做到立足考察活动故事点,延伸玉石学术知识点,点破纪录主体关键点。第一集《玉出昆冈》以明线叙事开篇,铺设明暗叙事线,重在解决暗线主旨。以史前大传统的神话观为背景,从玉帛之路考察活动启程谈起,穿插讲述了丝绸之路概念遮蔽的史前文明渊源,拉长了丝绸之路概念的时间跨度。在时长一小时的明线、暗线的交叉叙述中,设置了一系列的问题。通过这些问题的设置和阐释,帮助人们厘清了有关“玉石之路”概念性的问题,同时明确了玉石之路与齐家文化之间的关系。第二集《驿路寻玉》重在明线叙事,重点介绍了考察马家窑文化、皇娘娘台、永靖县王家坡遗址、临夏州罗家尕原遗址、广河县齐家坪遗址、四坝滩四坝文化遗址、东灰山、西灰山、黑水国遗址和火烧沟文化、酒泉兔葫芦遗址、流动的玉门关的相关情况,对齐家文化玉礼器进行集中阐述,揭示出了史前文明的传承和西玉东输的进程。第三集《玉振金声》是对玉帛之路考察的叙事延伸,重点介绍了同样出现在这条路上的彩陶文化和青铜文化,突出了玉文化与金文化代表着的不同的文化内涵,侧重反映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融合,体现了文化的多样性和多元化。第四集《玉耀陇原》继续在明暗交替的叙事中揭示主题、升华主题。通过考察活动和考察成果的纪录,重点阐述玉石所象征的华夏文明、民族信仰和精神向度的内涵,阐述甘肃这方神奇而美丽的土地不是文化的荒漠,是中国文化的母体,是中国远古时代文化改革开放融汇的前沿,亦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
良玉假雕琢,好诗费吟哦。通过明暗交替的叙事,同频共振的交响,《玉帛之路》纪录片巧妙地抓住“行走”这一核心问题,将受众带入了纪录片展现的当下语境中。它不再是一个封闭的叙事空间,而成为一台社会性极强的广义文本,每个受众在各自的阅历与理解里感受着不同的体验。
二、画面与编辑:以实补虚,借助纪实激发想象
在《玉帛之路》纪录片中,“历史真实”是本体,是目的;“现实真实”是客体,是手段。“现实真实”为“历史真实”服务。纪录片创作需要完成如何以现在发生的“现实真实”为对象,讲述、还原、解释“历史真实”的任务。如何通过画面叙事来完成这一任务,成为该纪录片创作面临的重点课题。对此,可以选择专家访谈,可以选择情景再现,可以选择影视素材。
《玉帛之路》立足甘青大地,走过史前古道上的一个个文化驿站,寻找“玉教”文化的深邃基因。短短15天时间的匆匆行走,沿途驿站大多分布于戈壁沙漠间,纪录片摄影师冯旭文、何成裕提着笨重的摄影机,奔波在考察团队员的左右,抓拍着一个个难得的瞬间。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拥有丰富的一手素材保证该片的画面叙事。面对基层纪录片创作的成本投入等客观因素,也不可能在理想状态下进行宏大的情景再现。面对时空跨域幅度较大的史前文化和庞杂交错的文化信息,缺乏醒目的文化信息,而让毫无专业储备的观众通过专家的讲解去实现对史前文化的感知,受众不能接受。作为影视节目,主体方面所需要的素材缺失成为该片创制最大的短板。
编导《玉帛之路》纪录片,希望该片能够突出史料性、学术性、艺术性和文学性,力戒枯燥单调的学术介绍,通过故事化的情节,通过细节的叙述,通过情感的渲染,赋予文化遗址一定的情感,让物质化的文物承载一定的思想,让那些永远长眠于史册中的信物活起来、立体化起来,努力打造一部如玉的具有品位的作品。这是创作团队一直追求的理念和目标。如何在客观可行的条件下实现这样的目标,我们坚信,纪录片创作的魅力不仅在于纪实,更在于思想。在画面的采用选择和编辑手法的使用上,后期编辑制作冯旭文、赵建平按照编导意图,坚持以实补虚,虚实结合,借助纪实激发想象,激发思考。而这样的编辑手法,同样在实现着以“现实真实”再现“历史真实”。
坚持写实。在力所能及的时空里,充分调动摄像机镜头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拍摄,纪录“现实真实”。该片中既有对陇原大地人文环境和自然环境的反映,使枯燥的田野考察活态化;又有对沉睡在博物馆展厅里一个个文物的定格,使考察主体具体化;更有对考察活动全景纪录、重点展现、细节刻画的抓拍纪录,使纪录故事影像化。跟拍、长镜头、现场音效、同期采访等纪实手法的运用,有效地保证了纪录的本质属性和内在品质。
坚持写意。电影理论家克拉考尔认为,现实生活的存在是一种含义模糊的存在,在影片中也应具有一些含义模糊的镜头,以便去“触发各种不同的心情、情绪和内在的思想活动”。这“不单纯限于交待情节纠葛,并且还能抛开它,转而表现某些物象,使它们处于一种暗示性的模糊状态”。这种暗示与触发是为了给受众提供体验的可能性。这种体验又可以去引发想象,可以以本能的认同去诱发心理的认同。纪录片《玉帛之路》中,河西走廊上蜿蜒而去的长城,夕阳下戈壁滩上渐行渐远的身影,地上孤单爬行的甲壳虫,沿途烈日暴晒下的砂砾,扬长而去的车辆扬起的尾尘,荒漠里孤独挂在枝头的沙枣,大头山上丛生的野草,还有用玉石在大地上拼写出的“玉帛之路”四个字,这些被常人所忽略的小细节和特别的创意,在镜头下敏锐而独特地再现出来,给受众以想象,进而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也构成了“历史真实”所不可或缺的重要符号。
虚实结合。“现实真实”是丰富多彩的,本身蕴含着美,纪录片在展示“现实真实”的美时更需要体悟、感受,然后通过对现实素材的选择与处理升华出一种情思。后期编辑中,编辑制作人员按照“用画面造句,用镜头讲述,用思想编辑”的理念,对拍摄资源进行吃干榨尽式的利用,对同期采访进行碎片化处理,对拥有的影视资料、地图、文物、写意镜头进行充分的特效处理。当纪录片讲述故事时,受众被故事情节所吸引,并因着碎片化的叙事而留下不间断的悬念;当纪录片渲染西部景观时,受众被甘青风光所吸引,同时提供了视觉阅读的休闲时刻,进而形成了一张一弛的叙事节奏;当纪录片展现文物时,受众被新鲜的文物所吸引;当纪录片讲述人物时,受众被这些执着的学者所感动。在这样起承转合、错落有致的画面表达中,穿越千年的玉帛之行,在隽永的镜头下一一再现,并引发了受众的联翩浮想,引发了受众对玉文化、帛文化的更多启迪和思考。就在技术、设备、资金等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创作团队通过考古发掘、文献梳理及亲历行走与田野图像,重新展现出了作为史前文化的立体片段,用“现实真实”表现了“历史真实”。
三、解说与旁白:唱和相协,情理相融注重品位
一部纪录片的成功,固然与主题密不可分,但是创作风格同样是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许多人认为,纪录片的解说等声音部分属于创作风格的范畴,与内容和意义无关。其实不然,纪录片的声音语言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一部作品的品位。以声不仅传情。纪录片不是自然主义,不能成为纪录主体的自然状态,应该是创作者对被反映对象投入了情感与评价的“参与的观察”,更是“参与的表达”。在这种参与的表达中,实现“历史真实”与“现实真实”的协调统一。
“玉石之路”所经的河湟流域地处文化融合地带,文化类型众多,要把复杂多类的文化类型一一展示在有限的纪录片中,不仅需要很好的架构,更需要很好的形式。不仅需要电视画面语言的理想组合,更需要电视声音语言的科学优化。《玉帛之路》纪录片坚持唱和相协,共舞共鸣,情理相融,形成品位。
《玉帛之路》充分尊重了声音语言的运用。不论是解说旁白、专家访谈、现场音效,还是幂底音乐、主题歌曲,总体上把握了空谷幽兰、沧海横流的主基调,体现了多声部交响乐奏鸣的主旋律。
解说为内容服务,为情感服务,为节奏服务。纪录片既是对故事的客观叙述,又是对人这一主体情感的表达,更是一种思考的方式。《玉帛之路》纪录片如何处理好这些功能、文本与节奏的相协调,实现“历史真实”与“现实真实”的有机结合?该片在解说的方式上注重创新,大胆采用男女混配,这在中国目前的纪录片创作中确属少见。女声承担着“历史真实”的表达,侧重解说,侧重叙事和讲解,总体营造史前文明悠长、玉文化温婉的氛围;男声承担着“现实真实”的表达,侧重旁白,侧重思考和感受,充当现场考察者的替身,在感受中率性表达,在思考中随意叙述。二者一唱一和,一张一弛,参差有致。在两者的交互式进行中,营造出了纪录片跌宕起伏的节奏,体现了纪录片的美感。同时也很好地实现了渲染叙事氛围、引导受众思考的目的。正如该片解说主持人袁洁所认为的,两者的结合就仿佛温文典雅的玉女在远古和现实的时空中穿行,时而低语,时而放歌,时而倾诉,时而思考。就在玉女凝神思考之际,睿智儒雅的学者翩然而至,用冷静的分析、抒情的语境、理性的感受一语中的展开评述,让人们通过不同的语境感知不同的意境,体会穿越古今、跨越时空的身临其境之感,实现了古与今在视野与人文上的和谐统一。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纪录片是真实的艺术,是审美的艺术。立足“现实”是纪录片最基本的要求,追求“真实”是纪录片创作的最终目标。充分运用合理巧妙有效的电视表现手法,科学处理好“历史真实”与“现实真实”的关系,解决好“如何对待现实”和“如何达到真实”的矛盾,在内容意义、形式表达和美学价值之间建立和谐的关系,就一定会保证纪录片作品所应拥有的“真实价值”。
J904
A
1005-3115(2015)18-003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