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条河或一个人的眷恋(三章)
2015-11-22四川盐源民族小学彝族
四川盐源民族小学 沙 辉 [彝族]
与一条河或一个人的眷恋(三章)
四川盐源民族小学 沙 辉 [彝族]
在k117列车上
看见山了。看见家乡的山一样的山了。山像人,也是有种类的吧?反正,虽还没有真正看见家乡的山,但我看见不像平原上似是而非而像家乡的山一样的山了。绵亘,而高拔,起伏成——我的心声,和血脉。
走了两千多公里,走得够远的。我一颗漂泊的心,安定下来,带着尖锐而无奈的倦容。我遥遥地靠着她——我家乡的大山,犹如一个远游倦了的孩子,靠着父亲坚实的胸膛。
离开了山我便无精打采。就像灵魂失去了休憩处。山是我心神的定海神针吗?那是拴住心魄并让它游玩的地方吗?
我见过了海,我这次见过海而来,在渤海湾。海面像母亲的胸膛,却让我看不到边,我无法靠上去,它对我这个山孩子而言,隐藏着一种危险。每一个小浪,似乎都在微笑着,但我知道,我向它踩去,只会踏空。而山,她是我降生时,递给我襁褓的人,她保存着我降生时的体温。
火车驰骋,音乐飘荡,人在飞奔。在从京都穿山越岭而来的k117次列车上,人声喧哗,
我自聆听家的召唤。一个人,默默地找到自己的山魂,听见——
它远远地在撒欢。
致:起伏的群山
以波浪的形状,起伏在我的心胸里。向我排山倒海而来,却在我面前的一个恰当位置戛然而止,绵阳在我的血液里。我要向你走去,我需要向你走去,哪怕以梦的方式以梦作为脚步。
你是珍藏了我的一些东西,一些我永远找不到的事物。山谷里我悠悠飘荡的喊,山梁上我累得呼哧呼哧响的喘,和鼓起我衣襟的徐徐山风;山间小路,羊肠小道,父亲的吆喝我的身影,马铃铛的响声马蹄的铿锵飞扬的尘土……哦,我丢失的羊群,哦,我负重和欢乐的童年,哦,我远远可以望见的家园,我蓝莹莹的曾经的岁月……
你是我祖辈的襁褓、胸膛;你也是我曾经的襁褓、胸膛和如今变得有点讳莫如深的曾经的玩伴、梦里永生不灭的记忆。
对不起,群山,我的一切好像正在向尘埃落定里发展,而你却依然如故;恍惚间,当年的一切,正自带着你我的笑和喋喋不休,在你的腋下玩着过家家,——如今,我不得不顶着我的皱纹,成为我真实家庭里一座大山一样的父亲、男人,比之当年,我现在变沉默多了。并且,我的一切正自向着某种尘埃落定里滑行……而你依然如故,一脸灿烂……
但我坚信,在你的慈祥的眼神里,一定收藏着我的身影,在你火热的内心里,一定珍藏着我那颗火热的心。如果,现今我的这副肉囊里装着了许多不够纯朴如当年的东西——我从我的身体里狠劲往外掏掉一些布补巴一样的东西之时,却发现另外一些棉絮一样的事物填充了进来,那么,我或许真感觉到了有点累。——我肯定是没你那么纯了……
只是,我坚信,在你那里,会珍藏着我当年的那颗纯真之心,它应该被你珍藏在你的心里。
——犹如我的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被你所呵护和收藏。——不管天南海北,不管前生今世,你都必将奔流在我的血液里,与我的生命同在……
如果说湖水是大地潮湿而灵动的眼眸,平原是大地温顺而温暖的慈母胸怀,那么,你——起伏的群山,就是我们父亲一样高远的眼界豪迈的脚步!
大海上浪涛一样起伏的群山,一生,你以大地骄子的姿态,霸气地站在那里,大地母亲的胸膛之上;一生,你以智者的模样,火热地活在那里,亘古不移;一生,你以浪涛的力量,奔涌在我的血液里起伏在我的心胸里。——哪怕我老朽!啊,起伏的波涌的大山,我所有的历史,起落的人生;我的父亲,让我永远匍匐在地膜拜而泣的偶像!
我将用我的身体唱成一支歌谣。把我埋在你的胸怀,我把我自己唱成那只啼血杜鹃,把自己唱成一支永远萦绕在你那忘忧谷里的不老歌谣:歌赞你,歌赞一切热爱生命的苍生……
而,三千年之后,你将依然还在那里——笑着……
与一条河或一个人的眷恋
你从来就是以你的一颗心拥抱我的,不管我在还是没在你的身边。不信你看我的身子,不管我投进没有投进你的怀抱,它总是湿漉漉的,从我的头发、眼睛,到我的脚尖。我相信我所有的热泪、汗水,都在朝向你流淌。——你的心的拥抱我,时空无以局限……
你行走在你众所周知的生命路线里,你真实而倒扣着行走在天路之上的影子,却唯我独见。我们即使身隔千里,我们也近在咫尺灵魂相依。我相信,我的所有细语都是为你而呢喃。——它们饱含更大的沧桑。
而爱,永远不能一劳永逸地获得。即使曾经一万次说过“我爱你”,我还是需要把它时时刷为零次。
在共同的时光里,在共同的心跳的频率,我们拥有共同的喜悦和悲伤,共同的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