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颂
2015-11-21编辑童珮艳撰文张子曦设计Christi
编辑: 童珮艳 / 撰文:张子曦 / 设计: Christi
风雅颂
编辑: 童珮艳 / 撰文:张子曦 / 设计: Christi
爱人是,即便对方颠覆你往昔,也让你觉得有无限乐趣、甘之如饴的人。你将从此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探索人生更多的可能。
"钱公馆”的小宴会厅里正放着《皇帝圆舞曲》,几十号人谈笑风生,把这背景乐压得几不可闻。卿交叠着大长腿,一边向邻座的女士解释“大气环流”,一边忍不住往门口看—这是个天文爱好者的年度聚会,作为一个气象从业人员,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友人邀请,盛情难却,他只好来了。可惜熟人寥寥,他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停车场里,章颂雅急急忙忙从车上奔下来往小宴会厅赶。宴会厅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看,瞧见屋里已坐得满满当当,便敛起目光猫着腰一溜小跑地蹿进屋来。
面朝门口的封卿将她那“掩耳盗铃”的傻样尽收眼底,心里一阵好笑,扬起手脱口而出:“坐这边!”
然而对方置若罔闻,继续往里冲,沿路找座位,直到有人站起来从角落拉出了椅子。
屋里确实人声嘈杂,但封卿那一声音量并不低,周围有人回过头来看他,他心里有几分讪讪,但脸上倒是若无其事。
章颂雅在角落坐定了,心里“笃笃笃”地跳,想起那一声“坐这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大好时机。近男神情怯—即便她一进门就用余光扫到了封卿,却毫无直视对方的勇气。
“‘少女心’这种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痛心疾首地想着,忍不住微微撇了头去看封卿。这一看不要紧,对方竟也盯着她,视线相撞那一刻,封卿朝她扯了扯嘴角,一脸“你长本事了啊”的笑,怂得她即刻收回视线,再也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聚会临散场时,章颂雅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人已散了大半,于是便转头去了电梯间。赶得太巧,电梯门将合未合,里面的人伸出一只长手挡住门,她正要道谢,抬头一看:哎哟!不是封卿还能是谁!
封卿居高临下地站着,笑了一声,“照你刚才的态度,还以为你现在得马上冲出去呢。”
章颂雅波澜不惊,一脸无辜,“刚才?我刚才怎么了?”
“别装,”封卿合上电梯门,开门见山,“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怕我。”
章颂雅心中一慌,随即影后上身,往角落一缩,“喔唷,好害怕噢!你是肉多啊,还是会拳击啊?”
封卿一脸无奈地将她拎起来,“注意一下摄像头,你缩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怎么你呢……”
他话音未落,电梯已至底层,门一开,外面站着那位好奇“大气环流”的周女士,见了眼前这幕,显然一愣,紧接着笑道:“看来封先生和章小姐真的是老朋友了啊……”她故意在“朋友”两字上加重音。
章颂雅站直了,“呵呵”地笑,“老相识、老相识而已……”
封卿转过来,“只是‘相识’,不算‘朋友’吗?”
她左右为难,只能僵笑着点头连连称是,随即找了借口夺路而逃。
“结果刚坐进车里,就收到封卿信息:下次别说‘老相识’这个词,太容易让人联想到‘老相好’。”
章颂雅嘴角抽了一下,按下“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什么人眼里是什么”这几个字发出去。边发边想:男神可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他原来可是一脸高冷呢。
她初见封卿,是在两年前一个风急天高的冬夜。
那天深夜10点,她在内衣上粘了两块暖宝宝,穿上紧身羊毛裙,套起风衣就往外冲,打车直奔郊区江边。
因为新闻里说,半夜12点有双子座流星雨,她心血来潮,决定做点风雅事。
只可惜现实太残忍:江边月黑风高,冷风呼啸,湿气寒气都扑面而来,一切都显得凄冷诡异,哪有浪漫可言。
她忍着寒意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把外套脱下来,毛衣脱下来,正要脱连衣裙的时候,身后忽然“啪”一声,是车门被拍上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冲过来,一把抓住她:“冷静一点!”
章颂雅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你、你、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抓住她的人往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迟疑不定地问:“你……不是想自杀?”
章颂雅都快哭了:“不是!我背上的暖宝宝太烫,衣服太紧我撕不到……”
……
漫长的沉默过后,面前的男人开了口:“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看流星雨……”
黑暗之中,章颂雅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语气中的嫌弃却明明白白地传来:“智商欠费就安分点吧。”
章颂雅想反驳,但“喂!”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倒是原地打了个冷颤。
对方叹了口气,“不想冻死就跟过来吧。”说罢转身就走。
章颂雅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对方脸,觉得对方长得还算英俊正气,赶紧抱起衣服屁颠屁颠地跟上。
后来她坐在封卿的车里裹着毛毯喝热水吹暖气的时候,封卿在车外摊好防潮地垫。
第一颗流星划下来的时候,他们躺在一起仰望星空。
那一夜,星光格外璀璨。
后来渐渐熟了,封卿将身边几个天文爱好者介绍给她当朋友,说有了同好,将来再去看星星就安全方便得多。
但尽管如此,遇上接下来的小狮座、象限仪座、英仙座各种各样的流星雨,章颂雅还是要蹭住封卿,理由是:“你的装备最齐全。”
事实上,封卿知道很多装备胜过他的人,但他从不反驳。两年里,他们去江边、海边、湿地公园、森林公园,甚至是天台,各种各样的地方看过星星月亮。
一个月前,章颂雅买了个天文望远镜,便约了封卿去滨江公园看月亮,结果望远镜刚架起来,沿路经过的一个醉汉骤然大吼:“社会主义新中国!还有人拿狙击枪对着我!”说罢一扔酒罐,冲上来就要打。
两个人都给吓蒙了,拔腿就跑,跑到一半,想起望远镜还落在原地,封卿便不顾劝阻返回去取,回来的时候,他扛着三脚架,衣衫不整,嘴角乌青。章颂雅盯着他,目光相对,彼此都捧腹大笑。
那样特别荒诞的情景,好像只要和章颂雅在一起,封卿的人生就有种种荒诞层出不穷,但奇妙的是,他竟忽然开始觉得这离弦走板的一切充满趣味。
而在从“钱公馆”里出来的此刻,章颂雅看着短信想起这些从前,不由忍俊不禁。
只是如今,她面对封卿再也不能做到如从前一般坦然了,自从一个月前那个相视而笑的夜晚过后,她再想到“救她于寒风中”“救她于酒罐下”的封卿,都觉得对方犹如一个身披五彩圣衣、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今夜,在细细追索各式小细节后,她不禁大胆假设:其实会不会,我在封卿眼里也是女神?
只可惜,好奇“大气环流”的周女士判定了这是一个假命题。因为对方在深夜10点发了条状态:和气象界大咖封卿先生探讨学术,无乐不作[害羞]。顺便配上一张“两个红酒杯靠在窗前,半座城的辉煌夜景都在脚下”的照片。
章颂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地点是在封卿家。她可是花了一年多才找到机会上封卿家喝茶。这倒好,周女士只花两天就上封卿家喝酒了。
所以面对五天后又一年的双子座流星雨,章颂雅再三思量后,决定不喊封卿,自己一个人去看。
但封卿不肯放过她,找上门嘲笑她:“自己去看不怕冻死吗?”
“那万一你没空呢?毕竟你‘无乐不作’嘛。”
封卿“噗”一声笑出来:“我说最近你怎么这么别扭呢!不就是一群人来我家我没叫你嘛。可也没几个你认识的呀,”他说着去翻手机相册,“你看是不是?不过下回倒是可以给你介绍。”
章颂雅佯装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哼哼道:“谁好奇这个呀。”
封卿啼笑皆非,“智商欠费就少吃点醋吧。”
章颂雅想反驳,但“喂!”了一声说不出话来,恨恨然地盯着封卿。
封卿失笑,掌心向上伸出手:“不想饿死就跟过来吧,男朋友带你去吃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