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的心

钱楚颖

从未发现，老屋的墙脚下竟有一株爬山虎。

淡淡的绿色如同光滑的绸缎，从墙脚向着屋顶延伸。阳光像调皮的小精灵，在碧幽幽的叶面上跳跃，让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迷离的光。

走近一瞧，爬山虎的叶子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几乎没有一点空隙。那巴掌大小的叶片摇头晃脑，就像天真的孩子露出微笑。它们的茎很细，没有牢固的根基，全靠柔嫩的茎紧紧抓住墙壁。每一片叶子都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片比一片阳光，一片比一片向上！微风拂过，绿波荡漾，煞是好看。

那个盛夏，我遇见了满墙绿意葱茏的爬山虎。

离开老屋乔迁新居后，不知怎的，新居的轩敞气派怎么也拂不去我心中那满墙攀爬的绿影。

秋天的一个早晨，我们再次相逢。

乳白色的晨雾朦朦胧胧，尚未散去，我走向老屋。隐约看见墙上出现了一幅黄猫蹲坐的巨大图画，走近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猫，只不过是一片枯黄的爬山虎的“残骸”罢了。往日满目丰盈的绿色哪里去了？我虽惊叹造化的巧夺天工，感慨它惟妙惟肖的“模仿”，但心中仍有些惘然，期待的心情一扫而光：曾经的繁盛终究抵挡不了秋风的侵凌，转瞬之间便生机不再！

我越看越觉得它太脆弱。

后来，因为学习上的失意，我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还是在老屋那面墙前。

没想到，再见到爬山虎时，那奇妙的形状竟几乎没有变化，只是明显小了一圈。没有了绿叶，没有了光合作用，没有了营养的输送，我不知道枯萎的爬山虎是怎样抓住墙壁的，但它确实就在那儿，倔强地坚守着。周围的花草早已纷纷败落，破碎断裂的枝叶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瑟瑟发抖，与它们之前不可一世的傲态有着天壤之别。可爬山虎沉静的茎里透出一种坚忍不屈的气魄，始终保持着当初向上的姿态。

它就以这种姿态坚守着，西风肆虐地从它身上扫过，冷雨砸过，严霜冻过，冰雪肆掠过，它的叶片黄了，枯了，大有秋菊那份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愿低头偎污泥的气概。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心被震撼了。生时不停地奋斗，死时让自己的姿态永存，在爬山虎娇嫩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坚强的心啊！

眺望远方，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