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手势
2015-11-18克莱尔·克莱蒙
克莱尔·克莱蒙生于法国巴黎。母亲是图书管理员,父亲是新生代短篇小说家。在书香家庭的熏陶下,克莱尔很早就养成阅读和写作兴趣。她十岁开始尝试着撰写短篇小说,并将自己的习作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姐姐、妹妹。现在她在一家杂志社从事编辑工作,与丈夫和孩子们生活在巴黎附近的一艘驳船上。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平时每个星期五放学后妈妈都会来校门口接我回家,但是今天等来的却是爷爷奶奶。他俩都是水手,平时很忙,每年只有圣诞节才能见面。奶奶一看见我就悲伤地哭起来:“诺艾,你妈妈不幸出了车祸,她……她永远地离开了。”
也许你们会问,我的爸爸呢?坦白说,我对他知之甚少。两岁那年爸爸妈妈就分开了,我今年十岁,他们已经分开八年了。妈妈说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让我最好忘了他。葬礼那天,爸爸也到场了。我没有看到他,就算看到了我也不认识,因为妈妈把爸爸所有的照片都扔了。爷爷奶奶问我想不想见爸爸,我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不想!我永远也不会爱他!”接着我大哭起来,开始无比想念我的妈妈,我一生都会这么想念她。
几天后,我正式开始跟爷爷奶奶一起过上了水手的生活。妈妈以前告诉过我,爷爷奶奶的船叫南蒂号,平时停在孔弗朗港口,爷爷奶奶会运输一些谷物、化肥、砂砾到鲁昂、圣玛美、鹿特丹等地。和其他船只一样,南蒂号船舱的房间很小,奶奶说,平时除了睡觉休息,其余时间水手们都是在甲板上度过的。也许是因为害怕寂寞,爷爷在船上养了一只名叫荷马的鸭子当宠物。奶奶告诉我,荷马是一只不喜欢水的鸭子,当年爷爷发现它的时候,它的脚蹼被海藻死死地缠住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荷马游泳了。接下来的日子,爷爷奶奶开始培养我成为一名真正的水手:区分各个船舱的作用,观察发动机的运转,定期检查船锚等等。每每学习一种新的知识,都令我兴奋不已。爷爷奶奶有许多水手朋友,大家常常聚在一起。在他们的众多朋友中,我最喜欢博旺号的船长弗雷迪,他的年纪比爷爷小很多,弹得一手好吉他,最重要的是,荷马似乎很亲近他。要知道,当初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讨得荷马的“芳心”。人们都说弗雷迪弹的吉他曲能令人忘掉一天的疲惫,我也觉得那些曲调很动听。博旺号上只有弗雷迪一个人,所以在空暇时间我就去找弗雷迪跟他学习吉他。而弗雷迪也非常喜欢我,鼓励我要多练习才能弹得和他一样好。
那是一个晴天,早餐后我和荷马在甲板上玩耍。爷爷把我叫到驾驶室,原来,今天爷爷打算让我独自操舵,真令人激动!爷爷在一旁指挥着我,我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南蒂号驶过宽窄不一的航道,又钻过了两个桥洞。奶奶在一旁不住地夸我,我高兴极了。那天夜里,我还梦见了妈妈。其实,妈妈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会把白天发生的趣事告诉她。不过那晚,妈妈的笑容格外甜美。
圣诞节前夕,南蒂号、博旺号等众多船只都回到了孔弗朗港口。我在那里结识了一个名叫加艾勒的女孩儿,她与我同岁,性格开朗大方,而加艾勒的父母也经营着一艘船。我和加艾勒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整个假期我们都待在一起。我们经常去博旺号找弗雷迪,因为只有他的船上才有吉他。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我已经能弹出旋律流畅的曲子了,自然,这一优势让加艾勒对我又多了几分好感。只是在一件事情上我和加艾勒不能达成共识:她不喜欢荷马,甚至有点讨厌它。荷马倒也识趣,从来不主动亲近加艾勒。
圣诞夜,爷爷奶奶带我去了水手教堂,大家聚在一起彼此祝福,互送礼物。奇怪的是,当晚我并没有看到弗雷迪。第二天中午,我约上加艾勒一起去看弗雷迪,给他带去我们的礼物。走之前,爷爷嘱咐我快去快回,因为天空聚集了一大片乌云,暴雨就快来了。不巧的是,我们刚到博旺号就变天了。船外电闪雷鸣,船身开始剧烈地摇晃。紧接着一声巨响,透过窗子我看到一棵大树被刮倒了,马上就快压到船身了!弗雷迪冒着大雨,果断地把船驶离了原来的位置。尽管他躲避开了刮倒的大树,但是天公不作美,一个巨浪把博旺号掀起,船身撞上了桥头。船舱开始进水!我们三人迅速穿好救生衣,弗雷迪带着我和加艾勒爬上了最近的桥栏杆……
我们坐在栏杆上,悲伤地看着博旺号一点点下沉。忽然,加艾勒叫了起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船身写着“博旺”的牌子脱落了,而下面赫然写着“玛丽—诺艾”,是妈妈和我的名字!难道说,博旺号之前有别的主人,或是弗雷迪就是我的父亲?弗雷迪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我感到窒息,不想听弗雷迪多余的解释,更不想承认眼前发生的一切。
救援队接我们上岸时,我才发现弗雷迪刚刚受了轻伤,奶奶陪着去了医院。爷爷带着荷马过来安抚我的情绪,加艾勒也一直陪着我。我在弗雷迪留下的东西里发现了一封妈妈写给弗雷迪的情书。爷爷解释说,弗雷迪当年因为年轻犯下的错一直没得到妈妈的原谅才导致他们分开,但这些年弗雷迪一直深爱着我和妈妈。加艾勒也劝我:“不管怎么说弗雷迪是你的爸爸,你又多了一个亲人啊。”这时,荷马走到我们中间。我看到加艾勒很自然地用手抚摸着它,这是一个爱的手势,对吧?我已经想象到当弗雷迪从医院回来时我可以给他一个拥抱,并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
(责任编辑 赵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