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子的诅咒

◎王乃飞

红绳子的诅咒

◎王乃飞

杨卫是个靠倒卖古董为生的商人，生意挺红火，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这一天，杨卫的老朋友老海来到杨卫家，神色慌张地说：“王水子死了，从他的死状看，好像是被绳子勒死的，并且死时还一直喊着红绳子来了。”

杨卫听到红绳子三个字，吓得半天没说话，敷衍了几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等老海走后，杨卫一直心神不安，耳边不停地响着那句“红绳子来了”。

晚上，杨卫梦见自己被一条红色的绳子勒住，他想把绳子扯下来，可怎么都扯不掉。杨卫从梦里惊醒过来，坐在床上直喘粗气，老婆也被他惊醒了。

原来，十几年前，杨卫盗过墓。

那时，杨卫是一伙盗墓贼的头，同伙还有王水子、老海、张鲁。

在入伙时，杨卫就立下规矩：从地下拿上来的东西，要等出手后平均分钱，谁也不能私吞。谁要是破了规矩，永世不得安生。

杨卫领着那几个人，盗了几处墓地，都没发大财。终于有一次，他们发现了传说中的妃子墓。

据当地老百姓相传，墓中的皇妃深受皇帝宠爱，还为皇帝生下了皇子。可皇帝临死前，害怕这个皇妃夺了她儿子的权，就用绳子活活把她勒死了，秘密地埋葬了。

他们打开棺材后，看到棺材里的女人脖子上套着几根红色的绳子，根据墓中留下的只言片语，杨卫一伙儿才知道墓主人死后留下了一个诅咒。凡是来盗墓的，只要拿了棺材里的东西，她就让红绳子去找盗墓者……

看了那个诅咒，他们心里都有些害怕，但此时，他们已被珠宝迷昏了头。这时，墓室里突然一暗，手电筒都失了灵，可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光明。大家这才七手八脚地把棺材里的东西拿了。

这次盗墓让他们每个人都发了财，之后，他们都金盆洗手，做起了体面生意。

但今天老海突然提到红绳子，他便深深地担忧，皇妃开始报复了吗？如果不是，王水子死时为什么会说红绳子？

几天后，当年一起盗墓的那几个人来找杨卫喝酒，大家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绝口不提红绳子的事。

可这时，杨卫的儿子小龙却突然跑过来，指着张鲁，说：“张叔叔，你脖子上有根红绳子。”小龙这句话一出口，张鲁脸上一阵不自然。杨卫想阻止儿子，但已经来不及了。

老海凑到小龙跟前，说：“小龙，你又说瞎话了，我怎么没看到呀？”

小龙却认真地说：“我没说谎，他的脖子上真的有红绳子。”

大家都紧张起来，不由得朝张鲁脖子看去，看得张鲁心惊胆战，可看了半天真没看到什么。

杨卫打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接着马上喊老婆哄儿子出去玩。

尽管这样，张鲁的脸还是阴沉着，最终大家不欢而散。

朋友们一走，杨卫把小龙叫到身边，说：“以后可别在叔叔们面前提红绳子啊！”

过了几天，却传来消息：张鲁死了。张鲁平时身体挺好的，却突然死在了床上。这让杨卫又想起红绳子。

张鲁死后，老海就和杨卫断了联系，杨卫知道，他这也是为了安全。因为就连杨卫都有些怕自己的儿子了。

不过张鲁死后的几个月，小龙都没再提红绳子，杨卫对儿子的抵触也就减弱了。这天他带着小龙在河边玩，远远地就看见老海的身影，杨卫想走开，可小龙眼尖，说：“那不是海叔叔吗？”

杨卫再装看不见就不像话了，他再次嘱咐小龙，不要提红绳子的事情，小龙答应了。

杨卫这才和老海打招呼，两个人没头没尾地说了几句话。老海有些怯怯的，眼睛不住地看小龙，最后敷衍了两句，借故走了。

可老海刚走出几步，小龙就对杨卫说：“爸爸，这次我没说，可我真的看到了，海叔叔的脖子上有红绳子。我这回够乖吧。”

小龙的声音有点大，老海听到了，他身子一颤，快步跑开了。几天后，老海死了。

此后，杨卫每晚都会梦见小龙说他脖子上有红绳子，他觉得小龙哪里还是他儿子啊，简直就是一个催命的！

他开始讨厌小龙，甚至时不时打小龙。受不了精神折磨的他最后做出了决定：把小龙弄死！

这天，杨卫说去钓鱼，到半路上就打了个回马枪，悄悄返回家，趁老婆不注意，把小龙引了出来。

杨卫把小龙带到河边一处树林里，问儿子：“小龙，你看爸爸脖子上有红绳子吗？”

小龙认真地看了杨卫一眼，说：“爸爸的脖子上没有红绳子。”

杨卫又有些手软了，但他又想到那几个人的死，觉得不能再拖延，等到儿子哪天说他脖子上有红绳子时，一切就晚了。他闭上眼，双手向小龙的脖子掐去。杨卫感到小龙在挣扎，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睁开眼睛，直到小龙没了动静。

杨卫把小龙埋在河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回了家。到家里老婆找孩子都找疯了，最后只好报了案。

在家等消息的杨卫夫妻俩默默无言，突然老婆对杨卫说：“当初你不该打小龙，他也是为了你才说红绳子的。”

杨卫打了个激灵，问：“你说什么？”

杨卫夜里经常做噩梦被吓醒，老婆就嘱咐小龙，让他说看到叔叔们的脖子上有红绳子，这样做就能把祸乱转给别人，这是疼爱爸爸最好的方式。

小龙听了妈妈的话，每次老海他们出现时，他就会指着一个人，说他脖子上有红绳子。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红绳子是什么。可她没想到，儿子说谁脖子上有红绳子，谁就死。本来她想告诉杨卫真相，可就在这时，小龙失踪了……

杨卫瞪大了眼睛，向老伴吼着：“你怎么不早说！”

几天后，警方把杨卫带走了。几次暴雨过后，河水猛涨，把河岸都冲垮了，冲出一具尸体来，是小龙。警察又给杨卫看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深深留在小龙的脖子里的半个指甲，杨卫全认了。

杨卫疑惑道：“我怀疑是那个皇妃投胎到小龙身上，来报复我们的，要不他怎么说谁死谁就死呢？”

警方也觉得这事很荒唐，决定查清楚。

几天后，警察在死者王水子、张鲁和老海家都发现了一个造型奇特，通体乌黑发亮的小人像。警官把小人像摆在杨卫面前，让他辨认。

杨卫看了半天，想起当年盗妃子墓时，好像在棺材里见过。

警察在老海家发现了他的日记，从中了解到因为当初杨卫定下规矩，不能私吞，但他们都对财宝动了私心，就在拿东西时，不约而同把手电筒关掉，等拿到东西后再打开。而这个东西比较小，不容易被发现，所以都拿了这个东西。

据警方调查报告显示：真正的凶手，就是从妃子墓中偷出来的乌黑的小人。

这小人里有一些让人窒息的成分，并且有超强的辐射能力，人与它接触时间长了，会导致肺部缺氧，最后窒息而死。特别是死者知道自己脖子上有红绳子后，由于紧张，会不停地与这个小人接触，看看从它身上是否能发现什么，结果就窒息而死。

杨卫听到这个结果，放声大笑起来：什么红绳子，什么诅咒，都没有。真正的诅咒是人与人的猜忌心。

（原载《百家故事》2015年3月下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