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外一首）

田晓隐

《深圳诗人》诗选

骨头（外一首）

田晓隐

说骨头是另一种形式嵌于肉身

这不是不可能

比如，你手里一直摆动的风铃

是我的骨头

比如，你坐在深冬的河边

那一块被你焐化的冰

是我的骨头

夜里，你枕在我的胳膊上说疼

是我的骨头正在穿过

上个星期一的早晨

没有与你打招呼我就走了

为了寻找另一种肥沃

我把自己抽离，肉身空荡

像一摊水匍匐在地面上

如果你依旧喜欢风铃，在河边焐冰

请接纳我的坚硬

假装看不见被我藏于肉身的骨头

北风比我偏执

北风比我偏执

北风吹，山岗上的草无力摇头

但北风强加给草摇头的力度

若有鸟从草丛起飞，有不易张开翅膀的悲哀

我扛着画板

来到北风吹过的山岗

北风吹乱我的长发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画画

就如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写那么长的文字

卖力却不卖好

放出去的线都缠在干枯的丝瓜瓤上

面对空旷的秋天

我更加偏执，我不想一场风就把我吹落在牧场

就把我口袋里的纸片吹成霜叶

只剩下我冻僵的躯体和枯冷的月光

留守夜色中的山岗，连沉默都失去重量

但北风比我偏执

北风吹，大风吹，北风吹

一地的枯草是一地流动的金黄

我只能睁大双眼，让北风吹开我眼里忧伤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