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窃听风云

◎万里秋风

动物窃听风云

◎万里秋风

古人说得真对：“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想当年赵百万负债累累时，压根没心思往女人身上想，一心琢磨着怎么赚钱，什么缺德事都干过。苦心经营十年，现在上面有人，手里有钱，就开始在女人身上动心思了。女秘书平均在他手里待不了半年，因为半年之内一定拿下了。每个人都是拿了他一笔钱就离开了，他也乐得干脆利索，方便找下一个。

正在遐想时，秘书的电话打进来了：“老板，晚上有刘处长的饭局，您别忘了。”

刘处长是不能怠慢的，这是他的靠山之一，赵百万带着秘书出去了。草原农家院的手抓羊肉是一绝。正吃喝得高兴时，刘处长一不小心把一块羊排骨掉在了地上，秘书赶紧把一块新的排骨递给刘处长。刘处长笑笑，正要啃，忽然听见地上有动静，大家低头一看，都吓了一跳。一只可爱的小狗从下面探出头来，啃起了那块排骨。

因为是农家院，所以有狗不稀奇，不过在包间里当然是不好的。秘书打开门，把狗放了出去，顺便跟服务员抱怨了一下。服务员看着小狗，委屈地说：“这小狗不是我们家的。大概是附近谁家养的，趁人不注意跑来了。”

刘处长倒也随和，说：“小事，别嚷了，动静越小越好。”

圆满结束和刘处长的见面之后，赵百万回到家里。正要睡觉，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你贿赂政府官员，我手里有证据，速与我联系。”赵百万嗤之以鼻：“这叫什么智商啊，诈骗也不想点新招。”直接删掉了短信。

第二天一早，赵百万发现办公桌上有一个大信封，他拆开一看，是一张光盘。赵百万顺手把光盘塞进电脑，没看一分钟，脸就白了。原来，光盘里是一段视频，正是昨天他和刘处长会面时的情况。赵百万恼火地把秘书叫了进来，问这封信是谁送的。

秘书看了看信封，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但秘书看了那段视频，忽然叫了起来：“这视频的角度好奇怪，怎么好像是趴在地上拍的？”

赵百万一愣，他刚才看时就觉得别扭，这时才发现，果然，那视频上照的都是大家的下巴。这是为什么呢？他想来想去，忽然惊叫一声：“我明白了，是那条狗，那条狗身上一定带着摄像头！它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桌子底下的。”

秘书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服务员说那不是他们的狗呢。”赵百万咬咬牙：“看来有人想使坏啊。对了，今天我和林业局的赵处长有点事要谈，本来约了在酒店的，我看谨慎起见，就请他来公司吧。”

当天晚上，等所有人下班后，赵处长来到了赵百万的办公室。赵百万让秘书在外面看门，尤其注意有没有可疑的狗出没。

半个小时后，该谈的都谈完了，送走赵处长，赵百万让秘书进来倒茶。秘书倒完茶刚要离开，忽然指着对面的窗户。只见窗户外站着一只鸽子，正歪着头往屋里看。最让人惊恐的是，这只鸽子身上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还在闪着红光。

赵百万冲着窗户跑过去，鸽子受到惊吓，一下子飞走了。过了一会儿，赵百万的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和上次的一样。

赵百万犹豫了一下，按照那个号码打了过去，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赵总，你发现我的鸽子了？”赵百万故作镇定道：“少废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电话里的男人说：“狗和鸽子都是我的，我也是受雇于人，有人希望你能退出最近投的几个标。”

赵百万鼻子都气歪了，但马上镇定下来：“我给你两倍的钱，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干的。”男人不屑地说：“不可能，我是凭手艺吃饭的，我是有原则的。”

赵百万威胁道：“我要是报警抓你，你要坐牢的。”那人嘿嘿一笑：“这话我听很多人说过。不过你尽管试试，看警察会不会相信你。”说完挂了电话。

赵百万生气地说：“妈的，这是谁干的？怎么会有这种本事？”他这么一喊，倒把秘书给提醒了，她说：“我好像听过，马戏团的驯兽师不但能驯狮子老虎，还能让小狗做算术什么的。不会是这一类人在背后捣鬼吧？”

赵百万一拍大腿：“十有八九就是，别人谁能指挥动物啊!”他马上花钱雇人，让他们在全城留意有没有这类马戏团。这股风声一出，确实有几天再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出现，也没人再发短信给他。

没想到，就在赵百万以为一切搞定的时候，又出事了。这天，他和刘处长谈了一桩生意，心里高兴，让秘书给他送红酒进来。秘书给他倒上酒，他一口喝完，然后搂住秘书的腰：“今天晚上咱们好好聊聊，怎么样？”秘书半推半就地刚要说话，忽然惊叫一声：“老鼠！”接着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

赵百万也吓了一跳，只见一只白色的老鼠转眼就不见了。赵百万吓出了一身冷汗：写字楼里有老鼠已经很奇怪了，白老鼠又往往是人养的，难道说又是……

赵百万赶紧问秘书：“你看见那老鼠身上有东西没有？”秘书战战兢兢地说：“好像有红光在闪。”赵百万脸色发青：“看来这小子是跟我干上了。不过这么大的城市，我上哪儿去找他呢？”

秘书想了想：“我有个中学同学现在是动物学家，看他有啥办法能帮咱们。”赵百万赶紧说：“好主意，你请他，我出钱！”

动物学家听完赵百万的描述后，感叹说：“能把动物训练成这样不容易，是个高手。不过你请我算是请对了，估计除了我之外，国内能干这事的人不多。”

赵百万忙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动物学家沉着地说：“兵来将挡，先设个陷阱。”

动物学家说干就干，在赵百万家里、办公室里，以及赵百万常去的地方，设了很多陷阱。

成果立竿见影，两天后白老鼠在赵百万的别墅里落网了。可惜的是小白鼠宁死不屈，几次放开它想跟踪，它都不肯跑，看来那驯兽师反侦查能力很强。动物学家只能先养起来了。五天后，一只看上去很萌的小猫在赵百万常去的一家会所被擒。这次的摄像头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动物学家拨开它长长的毛，赵百万差点以为误抓了良民。

小狗是在赵百万进酒店的门口被发现的，但这次不是因为发现了摄像设备，而是动物学家发现了小狗的异常之处：作为一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狗，这狗也未免太干净了点。当动物学家掏出麻醉枪时，小狗拔腿就跑。它的速度奇快，动物学家连开两枪都没能打中。

不过从那以后，那只小狗再也没出现过，大概就跟被识破了伪装的特务一样，失去了执行任务的资格。最艰苦的斗争是对付那只鸽子。现在除了地下室，哪间房子没有窗户？鸽子来无影去无踪的，实在难以对付。

最后动物学家一咬牙：“这是你逼我的！”他使出了绝技，先是在赵百万办公室的玻璃上涂了一层不干胶水，赵百万还以为能把鸽子粘住，但其实最后只是粘了几根羽毛而已。然而动物学家如获至宝，他弄来了一只训练过的鹰，给这只鹰反复看这几根羽毛，还用照相机照下这只鸽子的照片，给鹰看这个通缉犯的资料。

终于，在一周之后，老鹰骄傲地回来了，爪子和嘴角上都是沾满了血迹的羽毛，跟胶水粘下来的一做对比化验，属于同一只鸽子。

动物学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把它解决了。”

当天，赵百万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短信：“算你狠，咱们休战吧。我退掉这份活儿，删除所有以前拍摄的资料。你告诉你请的人不要再抓我的动物了。这次活儿是我干得最窝囊的一次，再这么干下去，我就要全军覆没了。”

赵百万满意地回复：“好，就这么说定了。”动物学家还有点不甘心：“我已经基本摸清了他训练动物的方法，应该可以把他的间谍动物全都消灭掉。”

赵百万摇摇头：“狗急会跳墙的啊。我们真把他的血本弄没，他会把以前偷录的发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过舆论上也不好。就这么算了吧，放心，你的报酬我会重重地给。”

半个月后，在朋友们的关照下，赵百万又签下一笔大单，发了一笔财。他心情大好，决定来个双喜临门，把现任女秘书的事办了。

不料，他回到公司后，女秘书不见了！赵百万十分纳闷，别的女人都是上床拿钱走人，这三部曲还都没开始呢，怎么人就不见了呢？正纳闷呢，几个警察走了进来：“赵百万是吧？你涉嫌贿赂官员、围标造假、偷税漏税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赵百万强作镇定：“没有的事！”一个警察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你看完再喊冤吧。”一个月后，在南方的某个小镇上，秘书和她的男友正式举行了婚礼。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在她为父报仇、了却心愿后，才肯结婚。

作为一个训练动物的专家，他一个人演了两个角色，驯兽师和动物学家。他用自己的几个小动物弄得赵百万草木皆兵，主动让他在所有关键场合装了暗藏偷录功能的专业设备。在赵百万以为高枕无忧时，他的罪行都被一一录了下来。

赵百万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如今亭亭玉立的女秘书，就是当年被他骗得倾家荡产的一个老板的女儿。

（原载《今古传奇·故事版》2015年8月下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