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图腾

□谢素军

狗图腾

□谢素军

狗没有名字，我叫它狗。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遇见一只袭击人的狗，于是，我的狗冲了过去。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所幸，我的狗赢了，另一只狗死了。

另一只狗死的时候，肚子里留下一窝狗崽，故事正是从这里开始。

我强拉我的狗，说，回去。狗不听，留在那窝狗崽身边，一脸悲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的狗要带它们走。

一窝狗和自己的杀母仇人生活在一起，我总觉得挺别扭，时常观察狗的举动，我的狗，还有那窝狗崽。

狗崽们似乎并不知道母亲已经换了，依然饥不择食地抢着奶头，而我的狗，也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爱，一切似乎都很自然。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让这种爱延续下去，不过半年，便已无法容忍家里被一群狗占据着，而且，狗们欢天喜地，让我疲于应付，仿佛它们才是这家的主人。

我对我的狗说，已经为狗崽们找到了更好的主人，希望你能够接受。看狗没反应，我又补充，别忘了，你可是它们的杀母仇人，它们总有一天会报复你。

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我并不认为狗有这么灵性，而且，我始终认为，狗是善良的，它们并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带来伤害。

但是，我错了，当新的主人来我家看完狗崽之后，家里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狗崽们开始团结起来，虽然还并不是那么强大，但却已经能够对我的狗造成威胁。

从一些家具的摆设，以及地上的皮毛可以发现，它们厮杀过了，而且，我从邻居那里证实，的确，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它们的叫声曾让整栋楼震动。

我抚摸我的狗，当初它是为了我才咬死了另一只狗，我应该站在它的身边。但是，那窝狗崽似乎伤得也不轻，它们是无辜的。我一再问自己，为什么在过去一段时间，我的狗和狗崽们那么亲热，那么恩爱，甚至都不舍得离开几分钟，而等到狗崽们大了一点，准备离开的时候，它们却变成了仇敌?

难道这就是狗的本性，它们为了复仇，隐忍压抑着心中的恨，只为有一天能够来个血流成河的了断。

我不想更深地去猜测，那样子我会觉得很恐惧。我也不想等待着下一幕故事的发生，因为我害怕看到狗的真相。我只能选择把它们分开，不要让这个悲伤的故事变得更悲痛。

那天，当狗崽们的新主人带着狗崽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的狗会和它们进行一场最后的厮杀，我甚至准备好了电棒，随时敲打最凶残的那一只。但是，直到狗崽们离开，我的狗都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嘶叫。

甚至，当我们回到家里，看到空洞的狗崽窝，我的狗，它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狗并不是一只凶残的狗，它是有感情的，之所以对狗崽们那么凶残，只是为了不让狗崽不舍、受伤，安心果断地离开。

我的狗，以这种方式传递着它的爱，这大概就是狗的图腾。

（原载《知识窗》2015年第6期 湖北韩玉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