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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乌鸦与雪

2015-11-17田:

诗选刊 2015年8期
关键词:卡车大海

雨 田:

纪念:乌鸦与雪

雨 田:

竹林里的空鸟巢

我们在这里站了很久 仰望竹林里的空鸟巢

分明是看见朴素的日子和正在飞翔的春天

海蓝色的天空就像洁白的诗篇 几乎

已经很久 我没有看见过一只飞鸟在这里停留

竹林里的空鸟巢仍是空空如也 在天空的背后

我发现多年的不安和恐惧已经破碎

太阳西沉 我们在竹林下谈论天气 也谈论

城市里的树木和草的生长 几只鸟远去了

整个天空都在飞翔 地平线背负着万物

潜入黄昏 我久久地站在那里沉思默想

然后 用我的诗行敲击着地球 我硕大的骨骸

深陷在我自己的帝国里 我将变成黑暗

黑暗的中央 无数只蝙蝠撕下夜幕的碎片

它们忧郁 它们在刺激着我 而我的存在或许就是

虚无的泡沫 如今这年头是什么在泛滥 流行

那空荡荡的鸟巢是否装的都是世纪的啜泣

我甚至不敢深想得太多 因为人世间有多少凄美

被狂风吹散 有多少悲欢随大江流逝

应和着季节的节拍 我将自己狂躁而又不安的心灵

深藏起来 这时我只是一个有着一双肉眼的观察者

几乎不能发现什么 面对竹林里的空鸟巢 和面对

苍白的世界一样 我什么都不去深想 我只觉得

自己应该在竹林下和友人同用一只铜壶 泡一壶

绿茶 然后翻山越岭地谈天道地 然后沉默

飞走的鸟就像一些破碎的往事 我们永远

难以猜测它们的去处 我几乎是带着几分陌生

在伤感地怀想着不知去向的鸟 它还能飞去多久

这怀想的过程中 春天真的太短了 哪里又是

我的灵魂的巢穴呢 我在现实里无法将黑暗

掀翻 我只是一只不是鸟的侯鸟 我只能用

诗 歌歌唱

和所有的飞鸟有所不同 我的自由之鸟被谁夺走

我再次举目仰望竹林里空鸟巢时 有一群孩子的影子

在空中跳跃 他们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天使 这时

整个天空都在飞翔 我终于明白 诗人就像黑色乌鸦

他活着时 是黑暗的一生 他死去时 却也是

一生的黑暗 我的道路又黑又长 漫无尽头……

2000年3月13日写于沈家村

寻找遗忘

就这样默默地走着 在挤满死者的泥土中

无知 盲目地寻找着自己以为是的灵魂

不可能遗忘的往事就如穿针的红线 那么有力

正穿透我的肉体 而我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寻找一种真正的遗忘 我知道

遗忘是一种虚脱 一种痛苦 但我还是要随着太阳

寻找遗忘 我不能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沉落

我不为别的什么 只想在挤满死者土地上种植一棵树

让自由的鸟在那棵树上搭窝 然后生蛋 孵儿养女

因为自由这个词语 现在只有鸟类们还在坚守它的尊严

不知为什么 我在寻找遗忘时却发现一群又一群

表面是人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装神弄鬼

此刻我却反复问自己 这些狗家伙还算是人吗

我仍然希望在寻找遗忘时看见真正的人

看起来 在自己的国度确实有点难度 我无法

选择地闭上了眼睛 可我看清了魔鬼的面目

也许这就是我的本质 也许这也是我人生的悲剧

我自由的精神也在寻找遗忘 如同征服或挽救

一棵被蛀虫蛀空了的大树 我那如注的热烈

正撕裂一道不可愈合的伤口 然而我却一无所知

我淡淡的影子 遗留在寒冷的状态之中 梦境

和沉重的历史被埋没在腐烂的往事里 谁与阴云

相同 正追忆着残沫碎片和痛苦的根本

结识一个真正的女人比结识真理还难 因为流血

而不停在产生无奈的感觉 我还能看清什么

我的模样如流落街头的乞丐 谁见了谁烦

一无遮拦的语言尖锐如剑 方向的力量始无穷尽

自由的飞鸟围绕着一棵枯树哭泣 飞鸟的影子

流入地面 我寻找遗忘的火种早就开始熄灭

而最终 我知道自己是在遗忘中寻找孤独的自己

2004年6月4日于沈家村

一只爱伤的狗奔跑在我居住的城市

是谁正戴着面具 走过充满灾难城市的中心

那些卑劣的人 无法悟出人的尊严 而我

骨头里的颤音以及我眼睛之外的沉默都很重要

我已经深刻地触摸到阴谋 昏暗的阳光

在空气中流动 我站在通向死的路上

坚定不移地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清白 我知道

这世界给我血一样的灵魂 我怎能屈服于黑暗

就在另一种事物的背面 我发现一只受伤的狗

奔跑在我居住的城市 这绝对不是我自己

所想象出来的细节 我问那些陌生的面孔

谁会相信我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睛 除了

对向西南方向奔去的苍蝇说句“我要撒尿”外

我企图什么都不愿揭示 更不可能去猜测

狭隘的规则 把自己伪装成了不起的圣人

这只受伤的狗拐着另一只腿 它的慌张举姿

使街道和整座城市都在倾斜 如果我

还年轻的话 我绝对不会厌倦我所居住的城市

命中已经注定 我会把自己那颗善良的心灵分成两半

一半交给清贫的诗歌 另一半留给苦苦追寻的爱情

我要在众人的羞耻中 坚守自己的本色

让疯狂而又虚无的言词化为泡影 我只能这样

在无言的交谈中 我知道别人也发现这只

受伤的狗奔跑在这座虚构的城市 这并不

意味着是我一生的悲哀 精神的断裂处

我必须保持习惯性的沉默 我不会在堕落的时代

绝望 不怕呕吐 不怕挣扎 不怕面色苍白

我会挺直虚弱而又矮小的身板 从沉沦中站起

深刻而又闪亮的诗章在废墟上熠熠生辉

不知为什么 在我看见这只受伤的狗之后 我

不敢再回头去看身后的行人 面对所有的具体

我忍受着坚持的痛苦 不管我身后行人的面目

是多么地丑陋和多么地狰狞 在事物与事物之间

这些面目就是具体 我非常清楚这一点

我的存在实际上是与死亡为伍 看见那只受伤的狗

奔跑在我居住的城市 我的内心深感虚空

1998年3月2日

盲人与阳光

没有优雅的倾诉 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

升腾的烈焰颤抖着 阳光多次裂变

让你抵达另一种光明 也许我的灵魂变成疲惫的碎片

所有思想者的眼光都无法和你相比 也许

谁也不清楚 阳光的一阵风里含有死亡的气息

我知道自己的命运 谁也帮不了我 但我不能

自己毁了自己 阳光升起的时候 我感到吃惊

失去双目的人 怎能看透别人的内心深处

其实我并不知道 死亡与我的距离仅在呼吸之间

而我又能埋怨什么呢 只好甘愿在命运中沉沦

谁有那么大的胃口 想吞掉我们 想吞掉这个世界

真的没有谁来唤醒过我 我是自己给自己

敲响钟声的那个人 我说过我的心是黄土做的

每时每刻都是玉米的颜色 生命没有永恒

人生的价值和一颗干净的心才可能有独立的姿态

盲人与阳光 是一棵永远无法分开的合欢树

阳光中有一种自由的声音滑过了盲人的眼睛

这种声音混杂着铜的欲望和血的气味

盲人的确看不见什么 但他破译了太多不该破译的锈锁

他的灵魂深处 有一条弯曲的生命之河在流淌

我真的老了 不然胡须怎么会花白 不然怎么经常

回想一些往事 其实那些忘不掉的往事

偶尔也是我精神上纯粹的食粮 我在那些

寒冷的往事里成长 取暖 同时也变得苍老

实际上我有足够的理由来创造一个新的上帝

在我的国家 确实有许许多多睁开双眼不是盲人的人

他们在阳光下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是没有看见什么 还是不敢看见什么 只有天知我知

那么多眼睛不知为什么都要说谎 只有盲人

能看清裸露事物的本质 我的生命正走向死亡……

2004年3月26日·海子纪念日

黑暗里奔跑着一辆破旧的卡车

总在重复的那个梦境叫我害怕 黑暗的深处

我的另一片天空正被事物的本质击穿 我仍然

没有表情 站在堆积废墟的地方倾听那些

腐烂的声音 奔跑在黑暗里的那辆破旧的卡车

据说已有几十年的历史 我努力在回想

那辆破旧的卡车 它只介于新中国与社会之间

我真的看不见卡车内部的零件 但它的意义

不仅仅只是一个空壳 卡车奔跑的声音和其它

杂乱的声间混合在一起 那巨大的声音里

没有任何暖意 我不知道那辆破旧的卡车的存在

意味着什么 它能越过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吗

我在那辆破旧的卡车的本质之外 已经注视了很久

它阴暗的一面让我摊开双手 一些变幻着的事物

教育我善良 这之后 所有的道路都在变形

我的心境如同真理一样 在平静的闪耀

直到有一天 我记忆的手掌上开满鲜花 随着

人的饥饿和人的生存的危机 我将变成

一个沉默的神 应和着回忆的空虚 应和痛苦

那辆破旧的卡车的存在或许就是黑暗的存在

在恐惧的深处 我的眼睛无法改变事物的颜色

当我将自己发颤的声音传向远方时 流出的血

已经老化 我真的像飞鸟一样无法深刻起来

或许在早晨 那辆破旧卡车的本质越过城市

我居住的地方真的起了深刻的变化 走出黑暗

如走出阴影的城市 当我用敏锐的目光

在为那辆破旧的卡车寻找着最高支点时

唯独只有我知道关于极限的真理 在所有的寂静中

我的感觉不会太抽象 就像那辆从来都不

抽象的破旧卡车 苍白 带有一层厚厚的污斑

我们活着 我们在依赖谁呢 但至少可以这么说

那辆破旧的卡车可以作为见证 我的平常生活

并不经典 就像奔跑在黑暗里的那辆破旧的卡车一样

既不绝望 也不乐观的存在着 整天不知为什么奔跑着

2000年4月28日写于沈家村

一月的消息

紧紧握住友人的手 这样 现实就不会变得荒芜

谁在此时陷入沉默 一言不语 那么夸张地

渲染着街头繁华的灯火 在一座悲哀构筑的

大厦里 我们忘记了一些什么 假如梦幻无法

排遣感觉 我将会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展现

隐藏在深处的灵魂 那份比黄金更昂贵的真情

不会让我们苍老得太快 终有一天 我会

在人类的尽头无愧地写下 爱情万岁

是什么最终把我们指引回家 是心中的火焰

在暗夜里 另一种火焰是否历历在目 黑暗

正吞食着一切 我们的灵魂是否准备出窍

所有的绝望都挤出人群 我们在悲喜人间

是否接近了一种经典生活 但谁能告诉我们

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倾斜后的一种事物

在冷漠的空虚后面生了病 我们荣耀地生活

生命才会有存在的意义 日子才会充满惊喜

友人在寒风中就像一首深沉的诗 我每天

都能读出新的感受 在这些值得回忆的日子里

激情疯狂地生长 比一场白日梦更真实的血流

柔软而又透明 歌唱的声音渐渐远去 也许

切开云雾的群鸟会从我的眼前消失 这一切

只能从本质上 或者从心灵上去解释 谁的呓语

会使我们一天天 变得聪明起来 那无法捉摸

也无法逃避的暴风雪深不可测 这年月 有谁知道

我们活着的时候 其实就是体验死亡 我们

为什么总是活在痛苦里呢 难道人的一生就只是

一次苦难的航程吗 当我感到孤独时 多么渴望

上升的灵魂把大门敞开 让我洗去一种忧伤

光明和寒风在无形的深处闪现 我想穿过所有的道路

站立在陌生的地方欢乐 叹息和凝视 然后

回味友人在一月发出的消息 “右眼跳有灾

左眼跳有财” ……我们无所畏惧 怀抱苍茫

1998年2月28日

铁道旁的向日葵

暴雨紧追不舍 我在狂风中为谁而歌

那些“哒哒”的马蹄声若有若无的出现在山寨

我把目光伸出窗外 树木和群山一闪而过

沉默的声音散落成河流 而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血腥推逐着金沙江的细浪 我真的怀疑

狂风暴雨走过之后 这里的天空会是碧蓝

我为什么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沉默 难道

怀疑高于一切吗 旷野为什么还是那样曲曲折折

时间像水流一样依然在流动 谁在远方

以远的海滩等我 在我活着的世界里

一个人去拼命地爱着另一个人 还有什么事物

比这种真实更神圣呢 我已经厌倦周围的眼睛

阳光之手在山的那边抚摸着群羊 水流或者家园

不停地照耀着我们 这个季节我走遍整个国土

总是能看见你多么沉重的背影 在你和我之间

剩下的只是痛苦的距离 谁都无法跨越

如今 幸福总是离我那么遥远 我富有得

只剩下诗歌和书本了 还有就是消融一身的概念

我的心还停留在冬日的雪地 怀揣爱情上路

我从这节车箱走进另一节车箱 看见比死亡

更大的空白处 有一棵遗失了自己面容的向日葵

被死亡击倒 我在渺无人迹的风雨中 我也在

梦的尽头抽泣 直到我从极深的睡眠中醒来

于是思绪以外的度量占据了一切 所有的位置都在消失

同陌生人相遇在这个暖味的世界 确实是个偶然

谁会知道你的存在恰恰是生命的永恒 那些

比嘴巴还要生动的东西又是些什么货色呢

我如此饥饿 可悲地堕落为一种不能燃烧的欲火

生长在铁道旁的你 有时也像时髦女郎一样

摇摆扭动着屁股和大腿 竟敢让人发疯

这是否是对尚还活着的人一种嘲讽 其实反而视之

人的命运也不过如此 我们何必去埋怨那种

缺乏血气的人 斯人己去 斯人活着 谁又在正在

光滑的肌肤上沉溺无阻 我望着窗外才发现

你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首诗歌的命运 我注视着你

尘埃飞扬 因为你还没有完成你自己的光荣使命

2000年7月21日

列车停在贵阳站

暴风雨还要继续 窗外的事物就像某种意志

一闪而过 我忍受着内心的饥渴 想起

曾经写过的一首叫着《皮肤上的雪》的诗 我就不会

那么痛苦的悲伤 这也许是我终身的错误

雨滴声如美妙的歌声正从远处传来 颂辞

张开翅膀 我忍不住上升的火焰和爱

没有一朵花是属于我的 赞美与徒劳都穿着外套

我想起贵阳的兄长何锐 满腹的感慨无法吐出

有可能是我的忧郁里埋藏了太多的黑暗 不然

我贫穷的味道怎么一点都没有改变呢

人群在暴雨中流逝 我无所事事之后翻动着书本

一种深深的怀想正朝我扑来 远方的友人呵

你是否也在受伤的天空下怀想着我 这是人的自由

谁也无法阻止我默默无语地怀想 有谁

真正的读懂了我 在我身边 只有血肉的梦幻

何锐兄长呵 我只能在若无其事的漂泊中追赶着死亡

2000年7月21日

与大海交谈

以潮水的形式繁衍语言 我分明在沉默

那些不动声色的礁石如黑暗里的瘦骨 渔灯

孤独 我的面孔是以谁的面孔为原型的呢

一只不知行踪的海鸥被波涛埋葬于黑夜

我无始无终地穿过时间 也穿过大海

很难说我没有大海的性格 在海边

我把自己所有的激情都倾注在一枚

小小的海螺上 我双手捧起它 嘴里不知

为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只好闭上双眼

大海 我不会因为世界黑暗而改变一切

包括我血液里的颜色 也不会改变

海水能洗掉我皮肤上的伤痕吗 不知不觉

现实又在我的心灵里添上一道新的伤疤

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入自己的角色 海风

吹过时 我盲目的歌喉开始触摸天空

也许是在我没有来到海岛之前 就有人

用虚幻的影子隐瞒了本不该隐瞒的东西

而我只能用眼睛与大海交谈 我像胜利者

我根本也不是胜利者 我的脸上有些怪异

什么都不在乎 还是用眼睛与大海交谈

大海 有人说你是一面没有私心的镜子

在你的背面 我的确发现许多丑陋的怪影

我静静地与大海无声交谈 体内像是有火焰

在燃烧 我的躯体完整得就像一座海岛

我不在意乌云封锁海面的后果 我只在意远方

友人的眼泪会砸碎海的宁静 我的眼睛

会因此而模糊起来 当然 我还是能看清

海上的风云 我默默地站在东山岛上与大海交谈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动荡 有人突然从我的身后

发出声音 大海退了潮 才会暴露出暗礁

这大实话 恰到好处地道出了深刻的哲理

大海 我从你一朵小小浪花身上 认识了你的全部

我要以一种圣洁的歌唱形式 把你的本质颂扬

1998年8月10日于福建东山岛

渔岛沉船

我始终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而留在

海滩上的足迹是否消失 玫瑰般的太阳

又能告诉我们什么 内心的悲伤

比皮肉的悲痛严重 海面上潮起潮落

海面上也渔火点点 渔夫们忘却了

所有的忧郁 他们在心灵深处低语

诱惑我走向你的是海涛的交响 终有

一天 我的情愫会与海水融化 变成

一滴小小的海水 在海的波涛里展示一种

新的翔姿 寻求一种心灵的自由

是什么使我在黑暗的风中成长 我知道

内心的沉默是自我修行 我不得不在

海的潮声中等待你生命的另一个轮回

我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去触摸你时 我

想问这样一个问题 是谁在囚禁你

望着大海那翻滚着的波涛 我只能沉默

我受伤的心 深深被海的浪花激活

就像大海一样波涛起伏 以海为证

你所构成的历史演绎出生命的兴衰荣辱

在海以外的深处 人生真的就像

梦语一样亮丽瞬间吗 我的眼睛里

不知为什么流出像海水一样咸的血泪

创伤不会忘却 我想 你停泊在渔岛的海滩

或许只是守望 或许是一种精神的呈现

看见你 我实在不忍再用笑容来装扮自己

那些越陷越深的迷惘者喜恨悠悠

死亡的气息并没有淹没你 我的这首诗

并不一支苍白的挽歌 站在你的面前

站在渔夫们出海的誓言中 我拥有一生的血气

是你在深刻的追问 作为生命体的本身

绝对不能沉沦下去 不要过问海风

沉重的哀哭 你的品质就是高贵的孤独

1998年8月10日于福建东山岛

接近本质

风在歌唱 我站在风中听残酷的呼喊

然后无语独坐 然后忧伤的叹息 在乡村

我望见母亲白发苍苍的愁颜时 嘴巴却说不话来

母亲在固守家园 而我却背井离乡……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我凝注着墙上那把沉默的刀

我的眼睛也触摸到一代人的伤口 尖细的声音

不能使我的自由贴着荒凉的河滩飞翔 我在问

是什么样的家园在垄断着我的生活 爱情的高度

已不再倾斜于我 我如此平淡的坦荡显得那么深刻

尖锐的灵魂早就在我的内心世界落地生根

就让我和痛苦结为兄弟吧 妄想与悲哀更加

接近一个人的本质 我的身体被事物挤压着

穿过暴雨中的城市 腐烂的怨言丢失了 那些

被我痛恨的东西正在垮掉 或许我正被死亡者戏弄

我在回忆的内部想念一个秋天 目光与内心的差距

在河流的阴影里开始醒目 我不能跟活着的人讲真话

有时候 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或陌生起来

如果可能的话 我只有在体温烘干的词语中拥抱

自己的孤独 站在城市高层建筑的顶端

我还是那么矮小 内心空空如洗 面色苍白无光

不啊 你们听我说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的高尚奴隶

我用自己的诗歌和声音穿透一切 把光芒

交给我的敌人 我有足够的力量在风中歌唱

谁都无法隐去我珍藏得很深的思念与记忆

可如今我要面对的将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阴谋

我知道自己并不健康地活着 但我的确希望看见的

不是在权力专横下行走的残破躯干 谁能告诉我

那场初夏的雪为什么还堆积在人们心中至今不化

一个完整的预言怎么能刺伤我的双眼呢

我的步履是多么地沉重 我在风中行走 风还在歌唱

比风还要寂寞的我 已经注意到了另一种风向的变化

以及冬天里无数生命的惶恐与暗淡 穿过黑夜的尽头

在黑暗的最深处 我能看清些什么 我敢看清些什么

是忽明忽暗的冬夜 我在风中忍受着自己一生的饥饿

2002年1月20日于沈家村

献给自己的挽歌

总是在回忆乡村的稻田 玉米 麦浪和飞蛾

何处才是我要寻找的闪着寒光的灵魂的归宿地

我一生只能在写作中露出伤口 我就是这样的东西

有时对人冷漠如霜 对己残酷如雪 对世界

视若无睹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时代 冰雪

火焰 玫瑰 爱恨交织 纯洁和虚伪混杂在一起

而我正在老化的路上行走 无力应付所有的事情

等太阳的光芒隐隐闪现时 我看谁敢平分或独霸秋色

飘落的残叶是冬天的悼词 后来被我捡起它

夹在自己的诗集里 我突然听见 远处有人的血骨

在歌唱 暴风雪跟着他们越过荒凉的河流

城市的高楼与死神交谈 死亡已把整座城市的命运

移植在触手之间 我生长的土地就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与我相拥相依 升天吧 灵魂的鸟穿透乌云之后

拨亮惊魂的闪电 谁在此时将离我而远去 我最终

还是选择了河流 而现在 我所面对的正是生活中的狼群

谁能告诉我 生活这条蛀虫为什么损毁我的灵感

我知道 有的人还聚在黑暗里磨着刀 谁又知道

经历了那么多不幸的我 还在热爱着自己的国度

有时候我因疯狂而一无所有 所获的只有乌鸦的细嘴

死去的诗人却活着 活着的诗人已死去

黄昏撕裂我的生命之后 养育的涪江不惜倒流

所有的风暴不如一滴水重要 我推开书房的窗子

看富乐山座落在树阴里 是谁把自然还给了人类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 我跟在我的鸽群后面

飞出落满灰尘的天空 这座我曾生活过的城市上空

就会飘着许多白云 钟爱我的马匹也会飞翔

在高高的天空 如果我死去 在没有诗歌的年代

我的死本身就是一首诗 我给自己披麻戴孝

不停地在天空与陆地上行走 我看清了那年春天过后

悲剧就发生的实质 但我不能言说 因为活着

我写诗 我体验着别人无法体验的悲惨的死亡

2002年1月5日于沈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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