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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学观点

2015-11-17孙凤玲

中国诗歌 2015年9期
关键词:余秀华天真诗人

□孙凤玲/辑

诗学观点

□孙凤玲/辑

●李少君认为在热闹非凡的繁华都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空港,表面风光、绝不寂寞的华栋,心底却在关心着一只不起眼的松鼠的命运,它偶尔现身于幼小的人工林中,就被华栋一眼发现了。华栋由此开始牵挂其命运:到处是水泥工地,到处是人流杂沓,一只松鼠,该如何安身?华栋甚至联想到自己,在时代的洪流中,在命运的巨兽爪下,如何幸免?这一似乎微小的问题其实是一个世纪“天问”。文学和诗歌,不管外表如何光鲜亮丽,本质上仍是个人性的。在时代的大潮中,诗人、作家也不过是一只小松鼠,弱小但有自己的生命力,并且这小生命有时会焕发巨大的能量,华栋的很多小说就有这种能量。

(《繁花深处,诗人之心如鸟啼鸣》,《诗歌月刊》2015年6月号)

●余秀华认为书写的物质性是现代主义诗人的一个重大“发现”,它解放了意义对语言的束缚,带来能指的狂欢,但同时又悬置和割裂了写作与外部世界的关联,堕入一种不免空洞的能指游戏。新世纪以来,重建诗歌与现实的关联,是当代汉语诗歌写作的一个重要向度。实际上,在卓有成效的写作者那里,“及物”和“不及物”无法截然割裂,而是在更高的维度上展开和交汇,词与物,虚构与真实,文本语境与历史语境得以纳入到相互关联、辨析和修正的视界和过程之中。沙克《单个的水》第二辑有一组诗命为“物与词性”,应该就基于与以上诗学有关的种种考虑。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童年,它安安静静地躲在那里,不经意也会触动。每一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一直用稚嫩的语气说话。而这两姐妹的诗歌是一条捷径,让我们轻易就触碰到了已经走远的那片天空。

(《青年诗人谈:含苞欲放姐妹花——七位青年诗人简评姜馨贺和姜二的诗歌(余秀华评)》,《诗刊》2015年6月下半月刊)

●沈浩波认为诗人威廉·布莱克有两组重要的诗歌,一组叫《天真之歌》,一组叫《经验之歌》,现在出版的布莱克诗集,通常整合为《天真与经验之歌》。我在这里不讨论布莱克,但我很喜欢这两个词:天真和经验。诗人为何写诗?往往源于天真的心灵。诗人的心灵因天真而敏锐,亦因天真而具备了容纳世界、容纳想象的心灵空间。但天真又不能成为诗人的终点,因这天真必然需与经验触碰。经验即人生现实、情感现实。好的诗人,必然是天真与经验的混合,用其天真容纳经验,又用其经验反抗和洗礼天真,使诗歌获得更复杂的层次、更深刻的洞察和更辽远的情感边界。当然,这里面又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基于天真,经验最后抵达何处?是否仍有一种可被抵达的天真?

(《灰色的诗——唐果诗歌品荐》,《诗潮》2015年6月号)

●张清华认为个体生命经验的细微化,大约是70后诗人写作的一个共性特征。所谓“个人性写作”,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话题,但真正将经验的个体性处理得精细入微的,还是在这批更年轻的诗人笔下。“微观世界”成为他们观照社会和人性、体味个性生存的一个最佳象征系统。这与之前几代诗人喜欢书写巨大或者比较大的意象,显然构成了某种对照。之所以会如此,当然与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变化有着根本的关系,也许你可以说他们这一代人缺乏大的“抱负”,大的想象格局,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更接近客观与自我的真实。

(《“像一场最高虚构的雪”——从〈原诗〉说到青年诗界》,《诗选刊》2015年6月号)

●陈秋旭认为有史以来,一切文学无不自然地带上了地域文化色彩,人们对于一切与文学和文化现象有关的研究,也很自然地借助其产生的环境来予以观察。黑格尔说:“爱奥尼亚的明媚天空固然大大地有助于荷马诗歌的优美,但是这个明媚的天空绝不能单独产生荷马。而且事实上,它也并没有继续产生其他的荷马。”显然,文学或文化同地域性特质存在着某种联系,地理环境对于文学和诗歌的先天影响也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但更重要的还在于作家对他所在的这片土地所凝聚的深沉的爱。

(《如雪,如斯——评诗集〈雪落群山〉兼及董瑞光创作的多重基调》,《特区文学》2015年第3期)

●李枫认为大自然中挺拔的树木、在阳光下闪烁的绿莹莹的青草,皆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寻常景色,诗人却从中体会到了“神”的存在,并由此使思想得到了升华。由此也从一个方面体现出:宗教信仰也会是被遮蔽在生活之繁盛景象背后的、来自民间的、十分真实的所在;另一方面,读着这样的诗句,我们仿佛是在聆听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隐私的个体的人向公众敞开心扉,又恰似一位沉思默想中的思想者在畅所欲言地向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的友人吐露心声。也正是这样一种思想的维度与叙事方式,赋予了《使命》这部堪称经典的长诗以独特的魅力,使其成为诗学与神学相互交织的英格兰诗歌史上一个标志性的转折点。

(《威谦·库柏的抒情诗与英国基督教浪漫主义的发轫》,《外国文学》2015年第2期)

●黄礼孩认为“我思,故我在”。只有思想有边界,边界才能存在,那些如繁花般的思索、感知、体悟、记忆、意象及幻想才会放射光芒。对异质边界的召唤,升华了的感官从诗歌那里出发,让一切都在重新发生。当我们不执着现世的功名利禄,写作就不关体制文学的事,它是自己个人的边界。作为一名诗人,他应隶属于无边无际的个体和伟大的心灵。当诗歌不指涉一个可以描摹的现实,某个瞬间会在生命中光临,诗人就会出神,就会有一道光线迈向另一道不确定的光线。光的走向无限地向外延伸,也无限地向内探索,不停往返循环,如变压器一样,形成内在冥想的光之场。

(《黄礼孩诗歌随笔》,《雨花》2015年第6期)

●李云雷认为关于新工人诗歌、草根诗歌的问题,最近引起了比较大的关注。其中有许立志的自杀,最近比较火的余秀华,被称为农民诗人或者脑瘫诗人等。余秀华的出现当然有具体的媒体的原因。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化,以前我们的文学界对这些诗人基本上很少关注,谈打工诗歌谈了很多年,像这样引起集中的全国性的关注很少。最近有两场活动,一个是在皮村举行的“我的诗篇——工人诗歌云端朗诵会”,在网上跟媒体上报道得很多。另一个是作协有一个研讨余秀华和底层诗歌的研讨会,题目叫“草根诗人与诗歌新生态”,这个研讨会去了一些诗歌界比较重要的人物,他们从他们的角度对这些现象,对底层者写的诗歌进行了一些分析,但我觉得缺乏一个整体性的研究。底层写作诗歌其实面临一个困境,就是怎么样把底层经验生成诗歌的美学的这样一个过程。我们很多打工者的诗歌其实写得还不错,但是处于一个需要提高的层次。

(《当代中国文学的前沿问题》,《长江文艺》2015年6月号)

●马忠认为一个诗人或一个作家都有他热爱的主题和艺术传递的方式。就诗歌而言,“写什么”本身只不过提供了一个创作的框架,而“怎样写”,才是艺术的根本内容。在我看来,倮倮诗的及物性体现了对日常生活的高度关注。这种关注是他对诗人生活的深刻感悟,浸透着他对现实、对人生的关怀。诗美与人情美整合,这是他的写作伦理。他的目光总是在搜寻日常生活中每一个细节所蕴含的诗意。他写日常生活、个体经验,深入此在生命的根系:点滴事物,瞬间情景,生活纹理,心灵悸动……但在他的诗中,所写多为“生活”,而非“日常”,即使是“日常”,也因有巨大的公共意识形态背景,其日常意象负担起更为深厚的历史隐喻和象征。他的写作姿态,不是倾慕外在的喧哗与浮躁,而是潜返内心,慢慢地咀嚼、体味,从世俗的日常生活中,发掘潜在的诗意,追求灵魂的超越。

(《从世俗生活中发掘潜在的诗意》,《作品》2015年6月号)

●薛忆沩认为写作与语言密切相关,但是,作品质量的高低与作家语种的大小却并不成正比。在文学史上,大语种出大作家当然不足为奇,而大语种出不了大作家也见怪不怪。有点“奇怪”的史实似乎是:有那么多的“大作家”都出自“小语种”。这方面的例子可以信手拈来:近一点的有出自捷克语的米兰·昆德拉,远一点的有用意第绪语写作的艾萨克·辛格。还有,波兰语也是“大家”辈出的小语种;还有,如果最近十五年中某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一位(应该说“那位”)用阿尔巴尼亚语写作的作家,那当然也会是最没有悬念的诺贝尔文学奖。

(《那个想长大成“书”的孩子》,《随笔》2015年第3期)

●安琪认为中国现代新诗自发端之日起便深受西方诗学的影响,甚至认为,中国新诗的源头在西方。新诗的白话语言和古典诗的文言语言基本是两种不同的语言系统,所以才会有古诗今译的各种选本长盛不衰——某种程度上,古诗已类似于外国诗需要翻译了。黄灿然对汉语写作从源头至今做了深度追踪后,在其诗论《在两大传统的阴影下》一开篇即精准地指出:“本世纪以来,整个汉语写作都处在两大传统(即中国古典传统和西方现代传统)的阴影下。”这很快就成为人们的共识。倘若再追问这份“影响的焦虑”的形成,便不难发现,百年中国新诗几乎是在对两大传统的“摹写”中走来的。

(《外国诗歌之于我》,《世界文学》2015年第3期)

●霍俊明认为,作为诗人批评家,陈超有一种极其特殊的诗歌批评写作方式——元诗写作,也就是他一以贯之的以诗论诗的诗,如《话语》、《终曲》、《生活在锡罐里的诗人》等。这种“元诗”性质的诗歌直接打通了诗歌写作与诗歌批评之间隐秘的通道。这种对话、互文、互证、互动、呼应、对称的写作方式恰好平衡了诗歌与批评之间的微妙之处。尤其是1994年之前,这种“元诗”写作在陈超的诗歌中占有着重要的位置。同时必须强调的是陈超的这些对话性质的“元诗歌”并非只是简单地与其他诗人以及诗人自我的精神对话,而是在更深的层面呼应了个体精神与时代境遇之间的紧张关系。或者说这种共时性的诗歌写作也是一种“及物性”的精神担当。他会直接用“以诗论诗”的方式谈论他对诗歌语言、修辞和本体依据的独特理解与观照。

(《“诗人批评家”——陈超的诗学研究及作为一种批评的启示性》,《山花》2015年6月号)

●蔡丽认为,一直以来,雷平阳都在以诗为媒介,对现代文明进行揭露和批判,其中有对生命黑暗之深渊与沉沦的永不放弃的探察,更有着对习以为常的现实和文明触目惊心的反向度思考。他的诗歌体现出一个观察者、思想者连续前行的精神轨迹。《基诺山》延续了这个精神探索的行为,集中于对黑暗与毁灭图景的整体描摹。轰轰烈烈、破旧布新的现代化建设,背后有着类似地狱中的悲惨景象,说明现代化文明城市的建设有着难以计算的代价。在当代诗坛,只有雷平阳才会如此直接地写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狱。

(《在一个文明的背面摆渡——析雷平阳诗集〈基诺山〉的文化批判和行为选择》,《名作欣赏》2015年6月上旬刊)

●赵学成认为杜红内倾型的话语结构,“自我”是其诗歌创作力的精神原乡。然而,“自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在自为的独立概念,它是在世界之中,并在与世界的关系中获取主体性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断自我与世界之间的血脉关联。因此,“自我”事实上是面朝世界敞开着的,正如薇依在《重负与神恩》中所说,“我必然应当转向我以外的他物,因为这关系到自身的解脱”。对于诗人来说,过于幽闭、一味沉迷于偏狭的内心叙事写作,只能让自己越来越焦灼和黑暗,沦入绝望与虚无之境,其境界必然难以走向阔大深邃。杜红有效地规避了这一点,其最基本的方式是,在诗歌叙事以“自我”为立意支点的同时,有意设置和引申了一个与“我”相对的形象:“你”。

(《杜红:身体修辞与黑夜情境》,《解放军文艺》2015年6月号)

●王士强认为,一段时间以来,湖北诗人余秀华“火”了,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多的时候一天有几十家媒体蜂拥采访,随着“脑瘫诗人”、“农妇诗人”等标签的盛行,余秀华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进入了社会大众的视野,引起了相当程度的关注。她的两本诗集也以极快的速度面世,甚至一万余册当天卖断需连夜加印,这带给了她九万多元的版税收入——在诗歌边缘化愈益明显,许多诗集只能印两三千、一两千册甚至需要自费出版的情况下,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余秀华已然成了一种“现象”,在受到关注的同时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这里面包含着媒体时代、信息时代的诸多秘密,也可以由此出发讨论诗歌在当今时代的处境、诗歌与大众的关系等问题。

(《余秀华火了,然后呢?》,《文学自由谈》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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