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特兰纳·珂丽:身体的晚宴
2015-11-16张瑜洋
张瑜洋
1979年3月14日,朱迪·芝加哥在大型装置作品《晚宴》开幕时喊出“你的身体就是战场”的女性主义宣言,这一宣言除了将身体作为一种极具挑衅意味的实际“媒体”之外,也将女性性别的“独立”意义凸显了出来,并作为一种隐含的“媒介”而直接和“男性”所主导的意识形态背后的强大媒体进行着对抗。虽然在今天关于女性主义的讨论已经是一个略显陈旧的话题,但不可否认由性别所引导出的种种“媒体”战争依然会在现实生活中不断上演着。而当“身体媒介”被赋予了强烈的女性符号之后,女性作为弱势群体随时需要“征战”的极端意识,也让身体作为“利器”向父权宣战的指涉中隐含着很多不自信与对比的意味。同样的例子还有20世纪80年代,美国游击队女孩头戴猩猩面具以裸体的形式假扮成一直被西方贵胄玩味的“大宫女”,并喊出“女性需要脱光衣服才能进入大都会博物馆吗?”的“口号”,在目标直指父权社会的同时,也引入了动物性的比喻作为“性别媒介”的延伸。
新时代下,女性的身份意识更加清晰,但是根深蒂固的父权社会依然让女性的生活中存在着血腥和暴力。为了表现女性在当代生活中的状态,俄罗斯女艺术家斯维特兰纳·珂丽选择了一种直观的血腥的刺激视觉的语言方式。她将女性的身体或者女性符号作为向父权控诉的“媒体”,而血肉模糊的屠宰场则是她所隐喻的整个女性所处的社会环境,那些鲜血淋淋的动物体上脆弱的,性感的,妩媚的模特就像那些即将成为餐桌上的“食物”一样同样是为父权社会而精心准备的丰盛的“晚宴”。
女性主义思想泰斗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的著作《第二性》认为女性不过是男性的“他者”,或者说“第二性”,并且“一个人并不是生而为女性而是变成女性的。”所以,女性想要不再成为餐桌上让人垂涎欲滴的“晚宴”,通过更加极端的方式来将身体“媒介”的进行扭曲和妖魔化,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会改变被饕餮现状的有效方式之一。
一个人的屠宰场是另一个人的梳妆室
过去我的所有创作都是为了探究女性在当代社会中的意义,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各人文学科领域(社会学、哲学、史学等)对“女性的存在”所秉持的观念和态度。
这一系列的所有的作品都是在屠宰场完成的。美丽的模特们就在那鲜血淋漓的地方摆出各种造型。我希望通过刺激感官表达一种深刻的含义:我们女性是否与血肉存在着某种联系?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然而我们是那样的美丽动人、秀色可餐、充满诱惑。
我坚信父权社会在当今会最终消亡,女人们将更加自由奔放。
哈姆莱特:“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哈姆莱特的那一句“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为女人所扮演的角色定下了一种基调,是历史上父系社会对女性从属关系定义的理论基石。历史上,对女性的侵犯和暴力屡见不鲜而女性的权利却长期得不到正义的伸张和保护。女人们必须通过斗争来争取权益,并证明她们和男人们一样应该在社会中享有同等的地位。这样的斗争不可避免地以暴制暴,与暴力相关联。由此可见,在所有历史时期,无论是积极还是消极,暴力都充斥于女性生活的方方面面。女性的肉体被认为是脆弱的,性格被认为是柔弱的,这是真的吗?女性美的本质是什么?是否就是暴力美?
春夏秋冬四季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象征,是生命循环与永恒的体现。韩国鬼才导演金基德以表现饥饿精神著称。他的电影《春夏秋冬,春》(2003)对生命中暴力的刻画使我感触颇深。这种肉体的暴力在超现实主义的肉体变形表现极为突出。但我个人希望摆脱艺术史正统现代理论的框架,以个人最原始的经验和感官来体现那种无以名状的刺激。画面的动物与女性符号有一些借鉴了古希腊的神话故事。月亮与狩猎女神狄安娜与猎人阿克泰翁的故事很好地体现了我想通过血与性来展现的视觉刺激。猎人阿克泰翁偶然在山间看到狄安娜沐浴,于是女神为了惩罚他,便把他变成了一头雄鹿,最后他被自己的50只猎犬追杀撕咬致死。在我的作品中,性感妩媚的女神狄安娜正躺在血肉模糊的雄鹿上。画面上充斥的是美丽、血腥、暴力和脆弱,这几种元素互相交织在一起。
作为一位艺术创作者,我坚信我的任务是展现女性的境遇、生命的循环,以及脆弱与暴力的在女性生命中的双重性。暴力是无可避免的,脆弱也是无法回避的,我们要正视它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