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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子奇的诗

2015-11-15HAOZIQI

中国诗歌 2015年3期
关键词:山坳碎花云层

HAO ZI QI

给 灯

别告诉我 夜的黑暗

我在路上

夜 是不能改变的

还有一些黑暗

在人生的山坳里潜伏

如果命运的风改变了方向

它们弥漫的速度

就会快过夜晚的降临

风 一直在吹

我在路上 看到

一盏又一盏的星光被风吹灭

让黑暗辽阔起来

你想点亮我吗

来吧 来

山中躲雨

风 已经逃离了云层

这预示着雨的力量在加重

我知道 有些东西是躲不过的

该来的正在走来

就是与这样的雨

我不止一次相遇

高高的树在颤抖

那些草并没有屈服

正在试图从压迫中挺直自己

弯曲了很久的身子

现在 我仍然记得小草的样子

它的卑微和努力

顽强和骨气

就是硬了千年的岩石

也不得不默认

而我 在雨中

总是在躲着什么

风走远 雨也走远

自己要躲的打击

正在被薄薄的草叶

轻轻地弹落 轻轻地

就弹落了

山坡上 命运的瞬间

风努力要改变一些企图

它在吹动 并没有

阻止一只鹰的行动

逆风而扬 一只鹰

扇动着山岗上独有的黑

从容地向下俯冲

只有可以摁住死亡的鹰

才能在大风中如此从容

一只兔子 只想

躲开死亡的阴影

它的跳跃,使得枯草

暴露了慌乱和低微

生与死的掠夺

在秋后的山坡

似乎是一个瞬间的过程

很快就被荒凉抹去

鹰 仍然踩在风背上盘旋

它飞到了更高的云空

这意味着更加辽阔的原野上

凄凄芳草埋不住的惊慌

很快就会被死亡平静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个人的夜

只有醒着的人 知道

月光是冷的

仿佛 上帝在远方

亲人们 也在远方

只有 冷冷的月光离我最近

我不知道 在这个

沉睡的世界 自己为什么

醒着 我望不到灯光的飞鸟

所有的翅膀都飞不过

辽阔的黑暗

但我相信灯的存在

因为 夜色太黑了

就是梦的行走 也需要灯的力量

风 筝

只想参与天空的灿烂

借助风的吹动

但我 不愿离开你深情的手

我不愿离开你深情的手

只是 向天空喊出了辽阔的梦想

向风 找到展翅的理由

我知道 鸟的自由

飞自简陋的巢

云的飘逸 起于

贫瘠的山坳 而我

要的并不是整个天空

我只需要 一只深情的手

我必须 感觉你的牵动

我必须回来

这苍茫的大地

这母亲般遥遥的远望

这母亲般晃动的手啊

我必须回来 像游子

匍匐在故乡的泥土

像走散了多年的孩子

带着满身的伤痕 找到

最后松开的那双手

风 在呼喊着高度

我且去飞 这无边无际的世界

我不能 离开你深情的手

列车上

黑暗 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把列车的呼叫关闭 仿佛

一个母亲把婴儿的哭声搂在怀里

稀疏的灯光 以星星的姿态

把微弱的光散落着 仿佛

神秘的行者 偶尔

吸了几口的烟火

闪过的站台 为回忆找到选择

而停下来的 总是现实中

不得不选择的理由

沿途掠过的破碎

正在把完整递给速度

而我 是速度中的一个过客

我知道 终点是所有梦想的结束

但是命运把门打开

我不得不下车

蜗 牛

它们相约着 走过一片草地

柔软的肉身

背着生活的重壳

相对于飞来飞去的蜻蜓

它们有着更大的耐心

在快速的岁月和流失的色彩中

慢慢走着

如果 我站在这片草地不动

就会看到 它们如何

放下再也背不动的秋天

相继安详地死去

秋天 太辽阔了

这只是很小的一片草地

这些蜗牛 也没有走过去

现 场

神在空中 望着远处

躺着的人 在街头

(他望见了神的眼神吗)

一辆车 把事故

碎成了许多的可能

让拥堵的城市

多了一块疼痛的斑块

救护车 警戒线

事故认定 火葬场

人们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

屈服于钢铁

最终 道路恢复了通行

车辆恢复了奔跑

而人呢 不能恢复什么

成为最细小的碎片

离开现场

一滴雨的重

这里 是天堂吗

天边无际的云

白色的海洋 没有尘

如果我进入

一定是最大的污点

一些更轻的云 在飘

仿佛是行走的灵魂

居无定所 走向新的归宿

这里应该是天堂

这高高的世界不会接受任何沉重

上帝在洞开眼睛之前

把所有的重

交给大地来收藏 或者掩埋

我是上帝不愿看到的沉重

正从厚厚的云层落下

像正在落下的一滴雨

对面的阳台

阳光 落在那件碎花裙子上

风 在裙子上飘动

阳台 空空荡荡

月色 在那件碎花裙上挂着

黑暗 正从衣绳上滑落

阳台 空空荡荡

空空荡荡 阳台

只有件碎花裙

被风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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