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迈克尔·特鲁诗选
2015-11-14张子清
张子清 译
○ 译介 ○
(美国)迈克尔·特鲁诗选
张子清 译
迈克尔·特鲁(Michael True,1935-),杜克大学博士。美国阿什普新学院荣休教授、诗歌评论家、诗人。先后在杜克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校任教,曾在南京大学和印度拉贾斯坦大学讲授美国文学。出版了包括《伍斯特市作家:1680-1980》(1986)、《一个比战争更强烈的能量场:非暴力传统和美国文学》(1995)、《人民的力量:和平缔造者及其团体》(2007)等著作。
西南部的夏季
尘埃停留在叶子上
蝗虫呼呼地飞来,
落地无声。花丛中,
只有金盏花坚持着。晚空延伸,越过
地平线,稳稳地
托着北斗星和北极星,
只是遥不可及。
俄克拉荷马
他们说,这是一块地方,
在那里,一切都死于孤寂,
这里的人说,谢谢你,
还说,是的,太太,
从不会给你甜圈时
不带一个餐叉;那是
这块平坦土地上
小小的礼节,每句话
出现在地平线上,
好像光背的杰罗尼莫骑着马。
男士脱了帽子讲话,
女人在阳光下戴着无边帽。
这里的天空是你的全部,
一棵树期待独自站立。
①杰罗尼莫(1829-1909):印第安阿帕契族抗击西
班牙人侵犯印第安人领地的著名领袖,后来被俘,虽
然获得自由,但不允许他回到领地,老死在俄克拉荷
马州。
她的话
她经常和花儿讲话:
她在72岁时吩咐
九重葛绽放。
俄克拉荷马注视着,怀疑着,
生气着。
她居然用尘土和泥巴
任意地让它们开玉兰花,
纵容它们开紫罗兰,
说道:
“我,艾格尼丝·墨菲:现在你们听着!”
它们果然听话了,盛开——
天竺葵,
蝴蝶花,
金盏花,
甚至蒲公英花。
秋天之前
柔韧的树叶
对微风无动于衷,
满足于
这样或那样翻转,
朝着风,背着风
或一动不动。
比八月中旬更绿,
正如所料,树枝
承载着沉甸甸的夏雨,
潮湿的空气。
距离这里向西
九百英里处,
我的母亲仍然健在,
她的心脏顽强地搏动,
她的皮肤光滑,静脉显现,
好像一片树叶——摇荡,
弯曲,坚持。
是真的吗,
树根复制地面上
树干和树枝的模式?
卷须是否加强土壤里
树根的附着力,让
依附的树叶持久些?
如果是这样,
就取你所需要的时间吧,
艾格尼丝·墨菲,即使
夏天和树,也让路给九月
和你的八十九岁。
肖 像
他坐在窗旁的摇椅上
来回地摆动自己入睡。
阳光穿过他的肩膀,
落在他柔软的手臂上。
头微微地低着,
他打着本世纪八十个岁月的瞌睡:
这位刚从法国回来的年轻人——
家中的长子,
叫卖糖果报纸的列车小贩,
中学篮球队的明星——
他梦见他、他的儿子们、孙子们
所经受的漫长时间的战争——
哦,这情意绵长的丈夫,
毕生慈祥的父亲,
一个博爱为怀的人。
旅行推销员
四十七年来,
他出于自我选择和命运,
走遍各处:
从杰罗尼莫到阿尔特斯,
再到一个个十字路口的
不值一提的四道交叉站点:
配件商店,汽车修理站,
有“仅防疾病”机器的
油渍斑斑的加油站。每个十年
都是消耗在福特车的驾驶中,
汽车轮子滚动了无数无数英里。
冬天的暴风雪
把他推向卡车停靠站
那里有油毡铺的地板,柜台凳,
黄色的窗帘,友善的女服务员,
她的双手粗糙,由于热肥皂水泡,
俄克拉荷马干燥的冷风吹;
还有浓咖啡和柠檬馅饼,馅儿饼上
涂着玉米淀粉和合成色素。
五月下旬
华氏一百度。晚上,
他要么住士绅汽车旅馆,那里
有弹簧床和装饰性的燃气热水器,
要么再花三个小时行驶在路上。
在黑暗中,他打着
大转弯,朝向最后一段路
前面的灯光驶去。在
回家的路上,他有一程
被公路巡警紧紧地追赶。
一位顾客夸奖说:“他算得上是
美国最后一个快乐的人。”
学说话
——给我的兄弟
在我们呱呱落地
之前的第一件事是倾听。
然后我们的眼睛转动,
跟随她的脚步声、讲话声
和笑声寻找她。她朝
一个方向移动她的小脚,
传送一种感觉,把我们领向
我们应当去的旅程。
她所做的都很重要:准备
星期天晚餐,培植花圃;
用语言和手势吩咐儿子们:
“你们要确立生活目标,
要有生活意义。”
母亲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