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
2015-11-14文_刘燕
文_刘 燕
编辑有话说
我的学生
文_刘 燕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再上课时,我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跟学生说,周末大家有兴趣可以结伴到我们学校,我带他们逛逛。
陆续有学生在周末过去找我,我带他们转了校园,看一场足球比赛,或者就站在路边看背着书包行色匆匆的学生、在小广场上炫技的轮滑社团、小花园里旁若无人的“疯狂英语”爱好者……
但交情也仅止于此了。我每周只有周四上午给他们上课,而大学生活只有两年的他们已临近毕业了。出乎意料的是,我最替他们忧心的就业问题,最后非常顺利地解决了:学校为他们联系了边疆某地的农场小学,只要他们乐意,就可以报名过去。虽然气候恶劣、条件艰苦,但毕竟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了。据说,一大半学生都报名去了。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后来,我有几次坐车路过那所学校,那附近新起了很多楼盘,最近的消息是,那跟前的河景房均价已经到一万三了。学校的牌子还挂着,应该还有一批跟他们一样的孩子,在迷茫而无助地等待着未来。
一篇文章里写道,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可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只是后悔,没跟他们聊聊怎么做一个小学老师。
研二那年,我教了那二十来个学生一年的《古代汉语》。
那所学校是某省电大的一个教学点,也是我见过的最小的大学,学校只有一栋建于20世纪80年代的旧楼,昏暗而陈旧,一楼办公,二楼是教室,三楼四楼做宿舍,没有操场,没有图书馆。学校似乎只有一个校长、一个教务处主任,各科老师都是来代课的我的师兄师姐,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挣课时费。
师姐说,这些学生成绩差,高考成绩大多是两三百分,而且家境贫寒,否则也不会来这所学校了。上课没什么人听讲,再好好教学生也学不会,所以,随便讲讲,不出乱子就行了。
担心上不好课,钱挣得不安心,我备课很认真。结果,第一节课上到一半,我就知道,师姐是对的—所有的课程设置必须推倒重来,考虑到学生的接受度,逐字逐句翻译课文、讲讲历史典故,再掺些人生要义之类的“鸡汤”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上课方式。
天气渐渐转凉,我跟学生们越来越熟,课间,女生常常带我去宿舍倒热水喝,大家坐下聊天,大多是她们问,我答。她们的问题大多是关于“别的大学”的情况。那里的学生怎么上课,怎么上自习,社团活动是怎么回事,万人食堂有多大,图书馆是什么样的,谈恋爱的多吗,大学的辅导员都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