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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九月可以永存

2015-11-14江苏宿迁向迅土家族

北方作家 2015年1期
关键词:文学

江苏宿迁向迅(土家族)

愿九月可以永存

江苏宿迁向迅(土家族)

读书记

小时候基本上处于无书可读的状态,在发蒙教育期间顶多看过几本连环画,也就是那种小人书,五六年级期间看到了优秀作文选,借来,不知翻了几多遍。大概是五年级时,还骗过一个要好同学的武功秘籍,偷偷修炼数月,自觉会了些气功,但终究遗忘。后来从堂弟家得一本现代人改编的西游记,作者似乎是那个主持人董浩,里面的孙悟空是骑自行车的,打游戏的,翻了一遍又一遍,竟不觉得枯燥。上初中,大约是二年级时,初次接触到武侠小说,不过不是金庸、古龙那种,而是假借他们之名出的那种很黄很暴力的书,不知是谁带来班上传阅,害人不浅。闲暇无书可读,便去看语文课本上的新课文,看历史书,直到厌倦。高中时,到了县城,有了几个闲钱,购得一些作文类杂志,还有武侠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同学大多成了武侠迷,上课偷着看,睡觉躲在被窝里看,我中毒尚浅。高中三年,仿佛仅仅进过一次阅览室,那还是班主任开了皇恩,看到了一些文学杂志。

到了大学,书山如海,却懒得理会。有好读书者,一月之内竟然看完四十余部文学著作,让我汗颜不已。那时我们热衷睡懒觉,逃课,上课睡觉。但毕竟有四年的时间,到底还是看了一些,不然也不敢对外人言自己是科班出身。有几本中国现当代文学和外国文学作品精选的教科书,书中刊载的多是中外名著或是有影响作品的节选,也是硬着头皮将它们看了一遍。特别是外国文学,在那个时候很难看进去,这个心理一直主导着我的阅读。那时应该是看了百年孤独等一些域外名著的,但本人看书从来记不住书中人物以及故事情节,甚至连书的作者也是过目即忘,以致于若干年后我再拿起这本书来翻看时,竟是那样的陌生。仿佛还去图书馆借阅过十日谈,好几卷。这本书尤为难读,苦涩乏味,但冲着它是名著,硬是将之啃完了。还有鲁滨逊漂流记,还有那个以与风车作战的鲁莽家伙为主人公的书。自己也购得一些,诸如普希金、村上春树、川端康成、王安忆、舒婷、林清玄等人的作品,一直保留到现在。

大学毕业后,东奔西走,辗转多地,却也没有放弃读书,但确实也没有读几本,甚至不敢说那是读书。前些年,有了个比较固定的住址,才凭自己的喜欢购了一些书。几年下来,倒是购了不少,却读得少。一直存在这样的心理:反正书是自己的,等有了时间再慢慢读吧。觉得我就是被这种懒惰的心理所害,阅读量少得可怜。很多时候都信誓旦旦地要从此刻苦读书,却总是不能落实到行动上。这两年,重看百年孤独,看了数月,也仅仅看了三分之一,然后又弃之不顾;看静静的顿河,看了后面的,竟忘记了前面的内容,忘记了那些主人公的名字,那名字实在是太长了,所以还是如从前那样,对它们有些莫名的害怕,但又觉得它们确实好,竟觉得没有几个中国作家能写出俄罗斯作家那样沉静大气辽阔的作品。还有如丹麦的龚达尔,竟然可以将生命中的一个遭遇,写得那般精彩,我甚至喜欢上了他的叙述口吻,那真是天才般的牛人,如果这样的人都不写书那真是极大的浪费。

不读书就等于无知,这想必可以称之为一个真理。我一早悟得此理,就是短于行动,悲哀莫过如此。还好,还有机会,对不对?

写作记

休整了将近一年。从去年春天休到了这个春天,这期间浑浑噩噩,竟不着一字,对自己深恶痛绝。前面发过博文,表示今年要完成一些既定的写作任务。即完成一本散文集的写作、一部中长篇小说。还要完成一个长篇儿童文学作品。这对我而言,算得上是一个宏伟的计划。但我还是想咬着牙关,拼尽力气去赌一把。那个儿童文学作品,写得是我童年时代的往事,以前写了一万多字,获过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入选过当年中国作协编选的中国儿童文学精选。但总体上并不满意,关键是那个故事还没有写完,一直计划重新完成这个作品。最近已列好了写作提纲,准备在这个春天完成,预计六万字。

关于那本散文集的写作,既是为了完成已经签订的协议,更是为了给自己的心灵交差。那是我写给故乡的一本书,献给故乡的一个礼物。早在去年春天就列好了写作提纲,然而写作起来并不顺利,虽然我已经做了很多前期工作。第一辑的内容已完成两篇,现已在两个杂志发表,但现在再看也很不满意。这几天下定决心对其中一篇进行重写,极其不顺。事实上,我就是想将以前的内容和现在写的重新组装,理应是很简单的,但就是动不了。上个周末,我在办公室里足足呆了两天,写了几百字,又删掉了。截至今天,我已在这篇作品上花了好几天时间,仍是不知所措。颇为沮丧,觉得自己真是不能写了。

事实上,还有一本散文集的写作,也是许过愿的,写一个县里的乡村事物,去年已写好两三篇,一直搁在那里。写这样一个作品,也存在一些困难。我觉得写一些事情,必然要亲自去过那个地方,有过深刻的感悟才好。那些地方,我确实一一去过,但因自己懒惰,没有及时地把那种想要表达的东西记录下来,更没有留下什么图像资料,现在要去复原当时那种场景,也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不远千里地再回到那个现场去。

以前认为是自己写得太多了,所以不会写了。搁了一年的笔,以为会收到奇效。没想到现在想将笔头捡起来,却是那么不自信,那么言不由衷。虽然是在键盘上敲字,却觉得那敲出来的字,根本不是出自我的双手。这个残酷的事实,让我意识到,这个笔头一定不能丢,丢下了,就很难捡起来了。平时也不要你严严谨谨的写,每天坚持练笔,自然不会存在这种找不到感觉的情况。还有,年轻时的写作,或许有些依赖于才气,但是往后面去,写得好不好,全看你的生活积累得丰厚不丰厚,学识学养修得扎不扎实。那么我告诉你,要想写好作品,唯一的办法,就是多看书多练笔。

这几天,因为我发了一篇博文,提到不再染指诗歌的事,一些见过面没见过面的朋友都很关心,给我发来纸条,表达了诚挚的祝愿。真的是感谢这些朋友们。对于诗歌,我说过的话已经足够多。我为什么会选择放弃,我告诉我那些关心我的朋友:因为我自觉没有天赋,不能写出很优秀的作品,所以知难而退了。

艺术的成功,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在于天赋,百分之一在于后天的努力。一个没有天赋的人,你再用多少功,即便你成功了,也不可能写出惊天动地的作品来。这似乎是绝对的。就是在文学领域的金字塔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名字,无不是天才的代名词。

我是个没有天赋的人,所以主动放弃。我羡慕那些不曾放弃梦想的人,羡慕那些心怀诗意的人。

感恩记

期盼多时的春天,似乎快进入高潮了。时而在湖边散步,那种惬意无法描绘。前日下午,拍了两枝桃花,秀气得很。向前日下午,拍了一枝泡桐花,香气氤氲,把骨头都给泡酥了。还有一地的茶花花瓣。这些落花铺在野蒿上,完全是一幅画。美极。南国的春天多雨,太阳因此显得珍贵。春天的阳光也是新鲜的,怕是被春风浸染的缘故,香喷喷的。某一个周末的中午,我就在湖边的石头上睡了一觉,真正的天当被地当床。依依杨柳湖边垂,斜斜燕子天上飞。确实是踏青的好时节。满目的鹅黄、鲜绿,真正的惠风和畅,即便胸中又再多的郁闷,也会轻松舒展。欣欣向荣的春天,总让我想起江南。这本是一个蓬蓬勃勃的季节,而人却又沉浸于这无边的温柔乡中,不思进取,虚度光阴。但无论如何,我都感谢这个春天,它到底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还有美丽的一面。春天是公平的,正如时间是公平的。只要你不把自己囚禁于斗室,都可以受惠于它的恩泽。

这个月份,我野心勃勃地写一篇大文章,当然也是怀着感恩的心情。断断续续写了两万多字,对之进行了反反复复的补充、修改,完成了一半的工程,却难以为继。原来以为大体满意,这两日从头到尾地细看,竟觉得还是没有写出那样一种味道,太过于平淡。这无疑又是一次失败的写作。而我竟没有重新再写的勇气。这很让人受挫。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掉。这可是一年中最最美好的一个月份。

在这过去的三个月,在《湖南文学》《满族文学》《散文选刊》《阳光》等刊物发了一些写于去年春天的作品,《边疆文学》《民族文学》《天津文学》也将陆续刊登几篇。这些作品,无疑都还只能算是我写作道路上的习作。

这让我想起最开始练笔的日子。那还是我读大学的时候,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心,写了就厚着脸皮往外面投,竟然也陆陆续续得以在《诗刊》《北京文学》《长江文艺》《飞天》《广西文学》《芳草》《文艺报》《青春》《诗歌月刊》《延河》《芒种》《草原》《散文诗》《中国铁路文艺》等数十家刊物发表。我感谢这些宽容的编辑。是他们给了一个心怀梦想的初学者最大的鼓励。因为那些幼稚的作品,真的让我很羞愧。如果不是他们,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是的,是他们让我认识了自己,确认了自己。

写作固然受挫,但不是停滞不前的理由。我们没有理由浪费生命。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这个春天从脚下一晃而过,而对此无动于衷。

四月记

如果说三月的春天是童年,四月的春天就是少年了,甚至有了凹凸之美,有了丰腴的身躯。泡桐花谢了,迎春花迎来了高潮,几场雨后,也凋谢了不少。好好地看了几树桃花,人间清秀,不过如此。一树朴素的李花,像开满了星星的紫色的天空。香气氤氲得不成气候。大朵大朵的樱花,总不能引起我的好感,觉得那花开得俗气,易腐。第一次觉得杜鹃,很美很美。一团一团地,绣在黄绿相间的毯子上。许许多多花儿都开了。许许多多花儿又相继谢了。匍匐在草坪上,仔细地看过许多袖珍小花,那是花卉中的白雪公主,五官精致极了。坐在山间的石头上,俯下身子,为了拍到一朵金黄色的小花,竟然蹲了半个小时。毫不起眼的美,一旦成为相片的主角,便有了倾国倾城之貌。由此及彼,想起了李延年的那首: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想想就美啊!

客居之地不远,有湖有山。拍过几张湖光山色。一个清晨,路过湖边,大雾弥漫,有隐约之美。附记: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谁的诗,不记得了。是在琦君的散文里看见的,便记住了。后面还有两句:亭台七八座,八九十枝花。但还是喜欢前面的两句。又有一天,拍到了一湖的涟漪。我原来写过这样的句子:湖水提着裙裾从对岸跑过来了。大意如此吧。一个黄昏,天光渐暗,湖水变得深绿。湖对岸的小山中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是有人在山中挖竹笋呢。年年如此,年年如此。以致于那叠小山中的竹园颇为败落,像人生的秋天。每年也有几棵漏网之鱼,挺挺拔拔地成长起来,多么幸运。时常在暮色里沿着石阶上山,四野无人,唯有马路上喧哗的车声。在山顶拍天空是很美的,细细的树枝,一弯新月,还未伸展开的《子,完全像是一匹布。枫树的《子已经展开了,但还是明黄的颜色,铺了一天一地,美得很。树底下的小径,于是显得格外寂静。最让人感到温暖的时候,是看着山下的灯火一点点璀璨起来。稍感遗憾的是,灯火太多了,少了几声狗吠。

在山中,尤其是这个季节,我时时想起这半句古诗:城春草木深。还会想起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还会想起这两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没有道理的联想。

最难得的是,竟然在山中山脚,都发现了茅草芽的踪迹,一根一根抽出来,颇有乐趣。再一根一根将那白白的须子剥出来塞到嘴里,慢慢嚼着,别有一番趣味。让人想到遥远的童年。还有悬钩子,一颗一颗地藏在宽大的《子下面,偷偷地变红变紫,像草木的灯盏,味道极好。

此月购了不少书,摆在床边的桌子上,临睡前读一两篇文章,一本本地闲翻着。忽然想起张贤亮的半句诗:窗前风雪枕边书。还想起一幅楹联:万里风云三尺剑,一庭花草半床书。都很对我的胃口。年龄越长,越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重要。

继续写作鄂西系列散文,花了二十多天时间,终于很潦草地完成了一个。随笔所至,竟然将近四万言,简直不敢相信。但自觉现在作文的效率越来越低,执笔一天竟只能落下几百字,痛苦万分,极想弃笔碎纸而去,却又心怀怜惜。难怪无什长进。

八月记

随记中断了两三月,实在是因为这两三月间瞎忙碌了一场,没有什么可以记录的。这个夏天实在是很惬意的,立秋十来天了吧,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就看秋老虎了的颜色了,但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打老虎拍苍蝇,料它也发不起余威来。

这几个月的写作量少得可怜,几乎等同于零。应该说,从二零一二年以来,我的写作量就很少了,每年不过几万字,极少超过十万的。年初列了一个计划,估计到年底只能完成四分之一或者是五分之一。现在想来,就有一种挫败感。作为一个有着十年写作经验的人而言,量确乎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质。但是有一个极普遍的认识:质都是量积累的结果,也就是量变与质变。说实在话,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苦恼在于创作一些真正有分量的东西,而这确实是一件考验人的事。不仅考验你的耐心,还要考验你的积累。要创作出一个沉甸甸的作品太不容易了,就像那些每到秋天都把头颅低下来的果实,是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的呀。可那实在是一件诱惑人的事情。

其实,一年发表多少作品,或者说一生创作多少作品,都是没有意义的。意义在于能够创作出一两篇沉甸甸的作品。当然了,对于很多文学爱好者而言,只要自己快乐就行,文学的愉悦功能达到了。但是,我们写作的意义,不仅仅是愉悦自己。时至今日,我越来越觉得“文以载道”的重要性。“文以载道”并非冠冕堂皇的东西,而是需要作家与眼下的时代血肉相连,需要作家自觉地承担起一些东西,而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东西,确实又是关乎“道”的,关乎“道德”的。这也就要求作家要具有一种“大我”的意识或者是情怀。事实上也是这样,只有将个人的生活与这个社会和时代联系起来,才能见出生活的不易,社会的病灶与时代的幸与不幸。也只有将个人与时代结合起来,才看得见个人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我过去写了很多小我的东西,尤其是游记类文字,实在是没有多少价值。

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苦苦地思考,如何才能写出沉甸甸的作品来,今年似乎有了一些眉目,但那一点眉目总是模糊的,很不清晰,有若即若离的意思。我年初计划创作的《鄂西笔记》就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在写作的过程中,发现要达到那个目标非常非常的艰难。大半年过去了,《鄂西笔记》,仅仅完成了极少的篇什,而这本书是中国作协的一个重点扶持项目,根据合同,又必须在年底出版,这就有点让人伤神了,无限惆怅啊。不少章节,我一早就列出了提纲,可写作起来,像踩在棉花上,虚的。

好在,在写作的间隙,创作了几篇关于我父亲的文章,首尾相应,洋洋洒洒,加起来有了八九万字。那其实是一个长篇散文。《山东文学》的曹瑞欣老师已经编发了其中的一个可独立成章的篇什《非虚构的父亲》。余下的《冬天的事业》《父亲的江湖》《一个人的战争》《父亲的花园》四篇都已写完,相信也会陆续发表吧。很期待《一个人的战争》,毕竟那是我创作以来写的最长的一个作品,四万多字呢。这算得上是正儿八经创作过程中的闲笔,却是意外收获,意外之喜。目前,这个长篇散文的题目,我已经想好,很满意。

九月份,恰好有一个外出学习的机会,说是学习,不如说给我提供了一个可以安心创作的时间,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将这个长篇散文好好地打磨一番,看年底有无出版的希望。我对之抱了无限大的憧憬,觉得它应该是一个好作品。它是我送给父亲的一件礼物。我的父亲,今年六十岁了。哦,说起礼物,《鄂西笔记》也是我送给故乡的礼物。是该赶一赶进度了。还有一本我谋划已久的长篇儿童文学散文,也一直在我眼前跳跃,这是必须得完成的一件作品。那是我今生不会再有的童年生活。这三本书,我都会认认真真地写。在它们身上,将看得见我自身的显著变化。

到了三十岁,如前面所说,发表多少作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要做到“写一个是一个”,要在若干年后,回首往事时,它们还像石头一样矗立在黑沉沉的水面上,而不致于让人感到惭愧和懊悔。

还有一事,吉林人民出版社在今年四月出了我一本游记散文集,本月才拿到书,书不怎么样,不提也罢。

期待九月。愿九月可以永存。

向迅

笔名景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协少数民族文学委员会委员。已出版散文集《谁还能衣锦还乡》(中国作协二零一三年度“二十一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寄居者笔记》等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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