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隆镇的向日葵

顾连梅

行游川西10天后，我们抵达四姑娘山下的日隆镇。扰人的“高反”已经过去，人虽疲劳，精神却很好。喜欢“藏家风情”门前的向日葵，我们住了下来，开始了10天来的第一次大清洗。

洗好衣服，我出门找地方晾晒，却发现没有房门的钥匙。于是，我从窗口探出头喊：“老板！老板！”回应我的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哎！啥子事？”“请把房间钥匙拿上来吧！我没法锁门。”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拿钥匙来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逗他：“怎么是你拿来的呀？你是老板？”他调皮地笑笑：“我爸是老板，我是爸爸的儿子，是‘小老板’！嘻嘻！”他刚要走，又被我叫住：“小老板，你们家哪里可以晾衣服啊？”“楼顶的平台能晾。阿姨，你要晒衣服吗？我带你去！”“好啊，你等我把衣服放在脚盆里。”我锁好门，端着木盆，跟着“小老板”一起上楼，走到楼顶，“小老板”边开门边关照：“阿姨，你们晒衣服时用这块大石头别住门，下来时再把门关好。”“好的。”我惊讶一个小男孩如此细心周到。

我寻找晒衣服的衣架，“小老板”见状教我：“阿姨，不需要衣架，你只要用小夹子直接将衣服两头夹在绳子上就可以了。”我问：“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小老板”得意道：“这个没啥子，应该会的嘛。”我夸他：“你这么能干，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老板呢。”这回，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想乘第一班观光车游四姑娘山的长坪沟，六点钟就吃早饭。不曾想“小老板”也起来忙活了，帮我们盛粥端饼。我们吃好早餐，他就忙着收拾碗筷，一刻也不停。

我们从长坪沟回来，已是傍晚，洗好澡下来晚饭，“小老板”和小表弟也在，原来他跟我们的司机早就认识。于是，大家坐一起聊天。司机告诉我们，这两个小家伙是成熟的向导，一个暑假可以挣不少钱呢。“哦？了不起呀，你们怎么带客人？”“我们就把他们带到木骡子啊，沿路再讲解景点。如果客人要骑马的话，就给他们介绍马，我们每介绍一匹马给游客，马匹公司就给我20元钱的酬劳。”“小老板”讲起生意经来颇为老练。“那你们当向导客人也给钱吧？”“那不一定。前几天，那个住在我家的刚果人让我们做向导，我们就没要他的钱。”“为什么？”“小老板”用四川话回答：“那个黑娃儿，是个留学生，莫得钱的。”“啊，这样啊。早知道今天就请你当免费向导了。”“嘿嘿。带你们也不要钱，你们是老师，我不能要的。”“你上几年级了？”“9月开学读五年级。”“等你上中学学了英语，你当向导更称职。”“那是当然噻。”“小老板”很自信。“那你以后读大学会学英语或旅游专业吗？”“这个嘛，还不晓得，要看我那个时候的兴趣噻。”听着他故作成熟的四川话，我们都乐了。

那天晚上，老板夫妇都外出了。晚餐是“小老板”的小姨帮助烧的，菜是小老板端的，帐也是“小老板”跟我们结的。小家伙见我们喜欢花，在我们房里插了一枝向日葵。我们感慨这小家伙的能干，更喜欢他的热情友好。

第三天，我们离开得很早，天色灰蒙蒙的，日隆小镇一片宁静。令我们吃惊的是“小老板”和他母亲一同起来了，他显然没睡够，哈欠不断。跟前一天一样，他帮忙拿饼端菜，招呼我们落座。我们刚吃完起身，他就收拾桌子。我们劝他再去睡会儿，他摇摇头说“睡够了”。看着他睡眼惺忪，我不禁有几分心疼。

我们的车开出镇子的时候，碰到了“小老板”的父亲——罗老板，他在等前一天因塌方被耽误在途中的客人。天空中飘着细雨，罗老板并没打伞，耐心地在雨中等候客人。那一刻，我明白了“小老板”缘何如此懂事能干了。

回首日隆镇，朦胧细雨中，“小老板”屋前绽放的向日葵格外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