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6任穷困总统看“公务员发财”问题

文__阙维杭

从美国6任穷困总统看“公务员发财”问题

文__阙维杭

在中国宪法日翌日，中共中央决定给予周永康开除党籍处分，并将其涉嫌违法犯罪问题及线索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的消息予以公开。不要说周永康这样的位高权重之人，即使一些地方政府官员乃至水电粮油等机构的普通掌权者，也极容易以身试法。因为“太方便”了，“不捞白不捞”，那些“小吏大贪”的例子绝非个案。

从理论上讲，中国的公务员是人民公仆，不能发财，也发不了财。这本来是正常的社会机制和规律，然而过去一段时间里，这一规律在中国的一些地方被颠覆了，一些“人民公仆”变异成了压榨人民的恶徒。现在国家领导人重申公务员不能发财的理念，算是回归事物的本来正道。

对照美国公务员的情况以及翻阅美国的历史可以得知，“从政者不能用手中权力发财”是一条具有普遍性的规律和共识。美国的公务员大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谁若犯了，那就一定是“伸手必被捉”。

以美国历任总统为例，因为要避开“雷池”而最终一贫如洗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死于贫困。

第三任美国总统、《独立宣言》起草人之一的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他在8年总统生涯里，欠下了1.1万美元的债务，不得不另举债偿还以离开白宫，随后就陷入了入不敷出、不断还债的晚年凄凉生活中，临了还欠着5万美元的债务。

第五任美国总统詹姆斯·门罗（James Monroe），出身小农场主家庭，家境不富裕。与当时其他总统一样，由于总统薪俸根本不足以支付开支，离任时审计发现，他原有的庄园由于卖地还债已经剩余不多。1830年9月23日，门罗夫人因中风逝世，安葬完夫人之后，门罗总统几乎一文不名，所有资产耗费殆尽，只得搬到纽约的二女儿家中，靠写书换取稿费。1831年，门罗卖掉了自己仅存的橡树庄园，成为彻底的无家可归者。当年7月4日，门罗总统在女儿家中因心力衰竭平静地离开了人世，终年73岁。

第七任美国总统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竞选连任时宣布要偿还全部国债，1835年1月8日，他实现了诺言：美国联邦政府有史以来第一次偿清国债，但他因病离任后却无法还清自己的债务。他的主要债务来自1837年经济大恐慌和他的小儿子投资遭骗。1841年他的庄园棉花歉收，7匹良种马也死掉了，经济上陷入困境。他不愿意利用前总统的身份来接受朋友们的赠款，宁可接受贷款，而且必须以儿子的种植园抵押，还在遗嘱里加上一句：只有还清这笔贷款才可以处置遗产。

1845年6月8日，杰克逊总统在家里离世，终年78岁。他在遗嘱中注明，他以所有动产、不动产出让偿还欠款连同利息1.6万美元，留给后人的遗产只有3柄礼仪用剑，要求子孙们在必要时用剑保卫美国宪法。

第十一任美国总统詹姆斯·波尔克（James Knox Polk），出身于家境殷实的庄园主家庭。在4年的白宫生涯中，波尔克工作勤勉、卓有成效。离任时，53岁的波尔克已经满头白发身体虚弱。他离任的次日就染上慢性腹泻，尽管有妻子莎拉的悉心照顾，但由于经济原因，波尔克总统在病情好转之后马上投入图书工作中去，繁忙的工作影响了波尔克的健康，离任刚3个月就撒手人寰。终年53岁。

波尔克总统的夫人莎拉继续过着清贫孤独的日子。南北战争彻底摧毁了莎拉赖以谋生的密西西比庄园，莎拉失去了经济来源，只得靠变卖庄园的土地换取一次性微薄收入。1882年，美国国会批准每年补助5000美元养老金，才保障了莎拉的生活。1891年莎拉逝世，终年88岁。

第十三任美国总统米勒德·菲尔莫尔（Millrd Fillmore），出身于一个贫困的农家，1850年7月10日接替病故的泰勒总统，1852年大选失败离任。由于在总统任内花销太大，离任时他已经没有积蓄，陷入经济困境。他正式向美国政府建议：给每位离任总统12000美元的年薪。他说：“我们的总统们（卸任后），竟然被冷落地撇在一边，无人理睬，或许还迫于生计，在街道的拐角上开个杂货店，这真是国家的耻辱。”但没有得到答复。

菲尔莫尔在1856年大选中失败，便全身心投入家乡布法罗的公益事业，募捐善款以建立布法罗的中学、青年会、历史学会、总医院、图书馆，这也导致其债台高筑，无力偿还。所幸他在1858年2月获得了一位富有的寡妇卡罗琳的爱情，婚后，卡罗琳还清了他的债务，使他得以在以后的岁月里继续从事自己热衷的事业。

第二十八任总统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出身于牧师家庭，1920年离任后，穷愁潦倒地过了4年，全靠妻子照料，直至1924年去世。

纵观6位美国总统贫困的史实，令人唏嘘不已，由于后来联邦政府给离任总统支付了可观的退休年薪和完善了相关保障，当代的美国总统才不至于再如一个世纪前的前任们那般贫困潦倒；但在美国，公务员即使清贫也鲜有敢贪腐的，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美国的政坛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贪腐高发期，美国的民主制度迄今也难称完美，但在制约公务员方面，在防范假公济私、以权谋利方面，却逐渐制度化、法制化，滴水不漏。

譬如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工作的公务员，都不会用自己部门的信封信纸写私信，因为那就是明显的犯法行为。一般居民会不时收到来自政府各个部门的信件，信封的上方会注明：Penalty for private use，$300。意思是：公家的信封被私用，即罚款300美元。这大概是公私分明的底线。如果中国上下的公务员都能恪守这样的底线，都能够遵循很久以前就奉为传统戒律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规定，那还刮得起现在如此不堪的贪腐之风吗？

人性的弱点很难克服，因此美国的官员也有卷入贪腐而身败名裂的，看看一些个例，再对照今日中国的“小吏大贪”，人们不禁会认为这些美国贪官太“不值”了。

纽泽西州汉密尔顿市前市长约翰·本茨文戈（John Bencivengo）对一个学区的保险经纪索贿1.24万美元，事发后被判3年2个月牢狱，退还受贿所得，另罚款3000美元。

2007年当选巴尔的摩市长的黑人女市长希拉·狄克逊（Sheila Dixon），铁腕打击黑社会，大幅改善城市治安，口碑不错。后因无法抗拒追求生活享受的诱惑，热衷穿皮草衣，露出了不正常的蛛丝马迹。2008年6月，马里兰州检方开始调查，而后起诉她贪污盗窃等数罪。2009年12月，陪审团认定她贪污罪成立：她贪污了价值1500美元的礼品卡。这些礼品卡来自民众捐献，其中大约价值600美元的礼品卡是她前男友捐献的。这些礼品卡原是送给低收入家庭的，她挪用给自己添置服装、录像机、DVD等。

狄克逊认罪并服从法官判决：捐献4.5万美元给一个慈善基金会，当社会义工500小时。

罗德岛州中瀑市前市长查尔斯·莫罗（Charles Moreau）接受了一个承包商朋友的馈赠。作为回报，他给朋友一个合同，由朋友翻新市府的楼房。承包商朋友给他的馈赠是：在他住房里安置一台火炉，并花1.6万多美元为他的第二套房子翻新装修，总价值不足2万美元。莫罗由此自毁前程，被判2年刑期，并被罚款2.5万美元。

康涅狄格州哈特福特市前市长艾迪尔·佩雷兹（Eddie Perez）在城市一条街道重新开发之际，接受开发商为自己的住宅翻新，未付材料与人工费约4万美元。案发后，佩雷兹因此被判6年刑期。

这些近几年发生的美国贪腐官员落网的案例，在媒体和公务员系统中传播很广，其中一例贪腐案例，笔者最早就是从旧金山湾区一位民选官员讲述中得知，可见民选官员们大多也以此为戒。看看中国现在一些基层某些芝麻绿豆官，动辄贪腐几个亿，房产数十甚至上百套，真是令人惊悚，也更加知悉反腐最终须从制度上改革的必要性，有贪必被惩，重典治乱世，猛药去沉疴，社会正气才能提升，也才能回归文明的社会伦理。

（作者系美国《侨报》主笔兼美国西北地区主编，应邀为本刊撰写专栏稿件）

从左至右为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詹姆斯·门罗（James Monroe）、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詹姆斯·波尔克（James Knox Polk）、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米勒德·菲尔莫尔（Millrd Fill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