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未必为心声
2015-11-10
灰绿的天沉沉地压着,冰冷的冬天,连声鸟叫也无。我身在春天的河岸旁,却时常想起冬天里那朵孤独的、向我微笑的小花。
这是黄永玉在“文革”左右写的一首短诗,大意如此,冰冷的冬天想必是指“文革”等一切苦难的时期。寥寥几句,他豁达从容的平和心态显露无疑,古人言“文如其人”貌似是不错的。
常有“文章憎命达”之说,看那些杜甫稼轩易安阮籍,字里行间是挥不去的忧愁苦闷,悲事时常萦绕于胸,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逼其道,抒之于文,而沉郁顿挫。由此观之,性情褊狭则为文局促、心有块垒则下笔沉郁似乎也是不错的。
果真如此?不,思维不等同于言语。列夫·维果茨基在《思维与语言》中说道,由于思维在言语中没有它的自动对应物,因此从思维向言语的过渡必须通过意义。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思维需要翻译,那意象的选择就有了未可知性,主动权掌握在说话人的手里,说话人可通过不同的措辞来做到“文不达己意”的效果。
如此,文心一体便失真了。
古代批评家对贾岛、孟郊有句评论,叫作“郊寒岛瘦”,即孟郊文风枯寒清槁,贾岛修辞孤峭硬瘦,指他们故意堆砌。而文士们所追求的,是唐司空所说的“不道破一句”,又是严羽《沧浪诗话》中提出的“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即运用修辞等手法时要浑然天成去雕饰,使人看不出,不落言筌。若是能做到“无迹可求”,是否也意味着此人语言技术登峰造极,使“文不如其人”成为可能?
许多文豪虽文采斐然,人品却只能让人默然无语,上数李煜赵佶,李后主荒废政事纵欲无度,却也写得出“春花秋月何时了”的绮丽诗句;赵佶沉醉日风月事,人品不行,却也有“瘦金体”流传后世。徐志摩这种现代人称的情感上的渣男,却不也被大众所称道么?又是一句话:“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也掸不开,是为文人雅士所不取,栀子花说:去你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管得着吗?”于是文人嘴脸可见一斑。
文心背离,可以的。
得分: 50分
点评: 文章紧紧围绕作家与作品的关系,论述了作家与作品之间需要思维向语言的过渡,必然打上说话人主观意愿的烙印,以此得出了“文心可能背离”的结论,观点明确。在论述过程中,作者列举了大量合适的例子,以黄永玉的短诗为引子,以杜甫稼轩易安阮籍等作“面”上铺开,以贾岛、孟郊、李煜、赵佶、徐志摩作“点”上分析,用列夫·维果茨基与严羽的话作理论支撑,视野开阔,内容厚实,显示了作者较好的积淀。
文章的缺陷,除了语言表达上略有瑕疵,主要在论述的展开上。浙江卷作文题倡导理性思维,而本文所举的事例仅停留在表面,材料与结论之间缺少必要的思维演绎与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