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汉买肉

宋利民

丁老汉在肉摊上买了两斤猪肉。他付完钱，接过猪肉掂了掂，眉头一皱说：“小伙子，这肉不够两斤！”

卖肉的长着一脸大胡子，闻言把眼一瞪，接过肉，“啪”地扔进秤盘，一提秤杆，推到丁老汉面前：“你别胡诌（zhōu）好不好，两斤少吗？”

丁老汉没看，他在废品收购站干了一辈子，一双手就是秤。他坚持说：“你的秤有问题，这块肉顶多一斤八两。”

大胡子火了，一下子把肉扔了过来：“爱上哪称上哪称，不够老子给你补，要是冤枉了好人，哼，哼……”

“称就称，我还怕你！”丁老汉本来脾气就犟（jiànɡ），如今被卖肉的大胡子一激，更是来了劲儿，抓起肉就走。

大胡子见丁老汉动真格的了，就大声喊起来：“哎，大伙儿听着，这位老爷子要砸我的饭碗，哪位热心人帮他复复秤，大胡子我领情了！”菜市场本来就不大，大胡子的声音又大，大伙儿都听到了，那话中的含意也都听出来了。大伙把秤藏了起来，任凭丁老汉把嘴皮子磨破了，就是没人出来帮他复秤。

大胡子见状，抄着手，得意扬扬地讥讽道：“你要能在菜市场借到秤，我给你当干儿子。”

一听这话，丁老汉来了气，脖子一歪，脚一跺：“小子，我要借不来秤，我给你当亲儿子！”说完，“蹬蹬蹬”一溜儿小跑，来到菜市场西北角卖鱼的摊位前，摊位里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年轻人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此刻，正悄悄地往后躲。

丁老汉一改刚才借秤的谦恭样，粗声大气地对年轻人喊道：“把秤递给我！”年轻人听了，像被雷击了一般，把秤杆紧紧攥（zuàn）在手里，低声下气地说：“我看，算了吧……”

“把秤给我！”丁老汉嗓门儿提高了八度。“不，不！”年轻人干脆把秤抱在怀里。“你给不给？”“不，不给……”

“你这个混蛋！我揍你个小子！”丁老汉一边说，一边纵身跳了进去。年轻人不躲也不闪，只是紧紧地抱着那杆秤，丁老汉伸手揪住秤盘子，两人撕扯起来。年轻人眼看吃不住劲儿了，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突然，他猛地一用力，两手按住秤杆，往膝盖上一磕，“嘎巴”一声，秤杆断了。

丁老汉登时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被折断的秤杆，好久，才像一个醉汉，歪歪扭扭地离开了菜市场。

围观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丁老汉是流着眼泪走的！

回到家，丁老汉一头倒在炕上，老伴儿问他怎么了，他一声不吭。这时，卖鱼的年轻人进来了：“爹，您……”

丁老汉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说：“错了，你是我爹！为了一个奸商，你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菜市场没有一个借我秤的，连我的亲生儿子都向着他，这天下还有公理吗？”

儿子吞吞吐吐地说：

“爹……我……我要给你秤，你会更难堪的……”

“胡说，我的手有准，那肉肯定不够秤……”

儿子知道不说清楚父亲不会放过自己，停了停，就说道：“爹，那大胡子是出了名的‘少一两，每斤肉少一两;可我外号叫‘少二两，每斤得少二两，你如果用我的秤复秤，这两斤不但不少，还得多出二两来！那大胡子更会说你冤枉他了……”

儿子还没说完，丁老汉用足劲儿，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