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

鞠婧宜

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想起儿时在老家的快意生活：一会儿在山沟间追逐虫鸟，一会儿在田野里蹦跳嬉戏……

那时，我身体不好，被姨奶接回了老家。田间的小水渠潺潺流淌，伴着布谷鸟欢快地歌唱着，清新自然。高大粗壮的白杨树，仿佛一把利剑要戳穿苍穹。大片大片黄褐色的土地错落有致地绵延天际，我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旷野。

姨奶带我到菜园玩。她脱掉鞋袜，卷起裤脚，双脚陷在松软潮湿的泥土中，溅起些许泥点粘在脚踝上，像块黑疤黏在了皮肤上，我厌恶地后退几步。姨奶连忙拉住我，笑嘻嘻道：“丫头，地通人性，不能穿鞋踏;一踏，地喘不动气，蔬菜就长不快啦！”她催我脱了鞋袜下田。

在脚底触碰到泥土时，我仿佛踩在了一块玉上，只觉清凉舒坦，又像站在极有弹性的蹦蹦床上。我兴致渐生，在泥土里走来走去，蹦蹦跳跳，即使踩到了石子，也不以为意，权当天然的足底按摩。一瞬间，我筋骨舒畅，大自然的清新将我紧紧裹挟。看着我的疯劲，姨奶忍俊不禁，慈爱地说：“你呀，老是生病，就是因为不晒太阳，不吃地气。孩子见土才长得壮呀！”虽不懂地气是什么，我却能感觉光脚踩土地时，一股凉爽的气息传遍全身。

回家路上，姨奶不厌其烦为我介绍新播种的四季豆、葫芦等，讲解蒲公英、苦菜、荠菜、车前草的不同，又笑话我分不清地瓜和土豆。看着她满怀深情地抚摸粗笨的农具，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倾注深情。吃着新鲜蔬菜，闲谈鲜活的农事，和孩童一起追逐、摔跤、捏泥人、弹玻璃球……我慢慢融入了这方小天地，平淡而美好。

暑假，母亲来时，我正趴在田地里观察韭菜。她急忙拉起我，不停拍打我的衣裤，见我没穿鞋，母亲大吼道：“没穿鞋就瞎跑，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细菌吗？”赶来的姨奶拉住了我，对母亲说：“别怪孩子，是我的主意。吃了地气才不会生病呢！”“您那土法子太老套了，都什么年代了！”母亲气极，拉着我踉踉跄跄出了菜园。

后来，我再也没回过老家。姨奶不时地来看我，带来时鲜蔬菜，告诉我老屋旁的黄瓜藤开花了，田里的香菜抽条儿了。几次提起带我回老家玩，都被母亲婉言谢绝，她的脸上挂满了失落。

依稀记得夕阳下，姨奶牵着我的小手，兴奋地走在软绵绵的田地里，身后的世界一片金灿。如今，生活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一晃竟十多年过去了。真怀念那段随性的匆匆生活！

（指导老师：何 伟）

肖尧留言

还记得小时候，常常光着脚丫踩在乡村的小路上，也常常目睹菜园里的黄瓜藤开花，香菜抽条儿。这种人与土地之间的情感，是一份弥足珍贵的记忆，也是写作中持续不断的素材来源。这从古今中外很多的名著中都可以得到验证。读《红楼梦》，我看到的不是吃饭、喝茶，而是每年过年的时候那些上贡的农人在那里说收成;读《飘》，我无数次被郝思嘉与他的父辈对土地的深厚感情所折服……生命里有乡土生活的经历，会成为我们日后生命中重要的财富，就像本文的出现，就来源于此。也许现在处于高中生活中的你还无法理解，但假以时日，你也许会对我的观点有深入的体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