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写作：陌生又熟悉的探秘之旅

2015年8月，刘慈欣与他的代表作《三体》荣膺科幻小说文学界的翘楚奖项——雨果奖。紧接着“科幻写作”“《三体》改编”等，成为2015年当之无愧的高频热词。可以想见，在这之前，这是一个多么冷僻的写作题材。而且，对大多数国人来说，科幻小说写作是个“舶来品”。以刘慈欣先生为代表的中国科幻写作人，一直都是在吸收欧美科幻写作的养料。所以，科幻写作于我们，是“千里之外”的一种写作模式。

不过，对读者的诸多调查显示，科幻小说是最受人欢迎的通俗读物之一，其影响力和销售量，仅次于惊险小说和侦探小说。

这论证了一个吊诡的事实：科幻阅读是广泛的，科幻写作是冷僻的。

科幻写作距离我们真的那么遥远吗？本期，我们就聚焦科幻写作，也许，会开启你写作的另一扇门。

01 刘慈欣：科幻小说的灵魂，第一是思想，第二是思想，第三还是思想。

科幻小说的灵魂是什么，它第一是思想，第二是思想，第三还是思想。所谓思想，包括想象力和对宇宙的深刻感悟等等，思想必须达到一定的深度才能产生有震撼力的小说。所以写科幻小说的能力完全在科幻之外，与一个人的思想方式和人生观紧密相连。如果一个人成天只会沉浸于个人的小情感之中，对祖国民族和人类的命运漠不关心，对大自然的神秘和宏大麻木不仁，那这人不可能写出好的科幻小说来。

使自己的思想丰富而深刻不太容易，要试着用哲学的眼光去看世界。另外，尽可能多地亲身体验自然，在寂静的冬夜仰望星空，你总能感觉到些什么的。伟大的科幻小说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他本身就是一个世界。

对于科幻迷和业余作者来说，很难具有那样深度的思想，但对于我们，至少科幻应不再是一种文学体裁，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信仰，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进入科幻的世界，并由此使我们的生活感觉更好。

02  罗伯特·索耶：去展示，而不是告知

“嘘，吓着你了，对吗？”一个词已经吸引你读第二个句子了，虽然第一句只有一个字，但它也发挥了作用——它像一把钩子，把你带入了这篇文章中。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是个了不起的开头。

科幻小说的开篇应以奇制胜。既可以是引人遐思的场景描述，如“港口的天空飘满雪花，就像一台接收不到信号的电视机的屏幕”（威廉·吉布森的《神经漫游者》）;也可以一开始就引入一个能引起读者兴趣的角色，如“斯隆太太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但当她用这只手在厨房的台面上敲击时，第四和第五根残指上磨得发亮的小骨头桩子就像指甲一般敲得台面咔咔作响”（大卫·尼克尔的《斯隆家的男人们》）;或者是从一件发生了一半的事情写起，“德拉肯那只有三根手指的手弯曲了一下。在这个东西的黄眼睛里，我可以读出一种渴望——那些手指要么想握住一件武器，要么想掐住我的脖子”（巴里·B·郎耶获雨果奖的小说《第五惑星》）。

罗伯特·索耶告诫说：“无论选择哪一种方法，要精心做出选择，开头确实是小说最重要的元素，因为读者是否会读完整个故事，全要取决于它。”

在叙述故事时，最重要也最难掌握的就是“去展示，而不是告知”。“告知”是简单的说明，比如：“玛丽是个老太太。”“展示”则要唤起读者的想象：“玛丽颤巍巍地穿过房间，驼背的身体压在一根磨光的木杖上。木杖紧紧地攥在手里，那双手很粗糙了，肿胀的关节外面包着一层半透明的皮，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

再如，告知：“这是一间典型的蓝领公寓。”展示：“她走进了卧室。屋里只有两个大书架，其中一个摆了不少保龄球比赛的奖杯，另一个则堆满了CD。咖啡桌上放着一本敞开的平装书，哈莱奎因公司出版的浪漫小说。几本《国家调查》和《电视指南》压在一台老式电视机上，那东西看上去足有15年的历史了。”

为什么说展示更胜一筹？有两个原因：第一，展示能激发读者在头脑中生成画面。当评论家说一篇散文“生动活泼”“引人入胜”或者“历历在目”时，他们的意思是，作者远远不止告诉了我们是什么，而是成功地向我们展示了什么。第二，展示具有互动性和参与性，它会把读者带到故事里去，让读者自己去推测出事情的真相（比如说玛丽的年龄），而非被动地被作者告知。

03  海因莱因：开了头，就得写完

罗伯特·安森·海因莱因被誉为“美国现代科幻小说之父”“美国科幻空前绝后的优秀作家”“美国科幻黄金时代四大才子之一”。他在谈到科幻小说创作时，首先谈到了动笔的重要性。“必须动笔，听起来简直可笑是吧？可是这却是很难做到的一条。你不能只是嚷嚷着要成为一个作家，你也不能仅仅只上一些写作课，或者只是研究一点点写作方法，或者就做些白日梦，幻想有一天动笔写下你的大作。成为一个作家的唯一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搁在电脑前，开始写作……”

除此之外，他还强调了持之以恒的重要性。“如果不把一篇东西从头到尾弄上一遍，你就学不会写作。没错，你历尽艰辛写出来的头几页也许不怎么样，你可能想把它们丢进废纸篓里——但是别扔，逼着自己写下去，直到把它写完。一旦有了一个完整的草稿，就是说，有开头，有中间部分，有结尾，你会惊讶地发现，很容易看出哪部分是成功的，哪部分是失败的。除非自己亲自动手写出一篇完整的东西来，否则你永远都掌握不了诸多情节、悬念以及人物性格发展这一类要素的写作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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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也有“科幻”

中国古代也有“科幻”——当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幻文学。比如大家熟悉的成语典故“杞人忧天”，当时有宣夜、盖天、浑天三种不同的宇宙理论，宣夜说认为：“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担心日月星辰浮在气里是否会掉下来，这才有了《列子》所塑造的忧天的“杞人”这一文学形象。

武侠和中式奇幻，本质上也是中国传统知识体系下的“科幻”，2001年《卧虎藏龙》获得雨果奖最佳电影剧本算是一个佐证。

偏见

中国就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宝库

对于科幻创作，我们这里基本是没有土壤的，狭窄而浅层的科学教育，功利而现实的兴趣培养，造就了个体僵化而粗鄙的思维方式，这样的人群是没有想象力的，这样的土壤也是没有想象空间的。这里虽然没有科幻的未来，但有魔幻的现实，而且已经是世界级的了。从写作者的角度来看，当代中国社会是一个无尽的魔幻现实主义素材库，它包罗万象，姿态各异，新鲜而血腥，裸露又离奇，魔幻亦真实，甚至连“中国作家”本身都是这素材库里闪闪发亮的一枚，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宝库。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是20世纪50年代前后在拉丁美洲兴盛起来的一种文学流派，以魔幻手法表现现实。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继承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众多流派的特点：奇特的表现形式，史诗般的规模，严肃的写实精神和辛辣的讽刺手法等。但无论如何，那时的魔幻现实主义只是一种表现方式，是对日常生活中非常态现象的一种提炼和深化，详细一点说就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可能出现一些违反常规的事。这些事会出乎主流意识形态的意料，有其荒诞离奇的一面，而把这些非常态的、荒诞离奇的一面用文学作品的形式表达出来，就是魔幻现实主义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初盛行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到了我们这里已经成了现实主义，就像早年科幻小说里的场景到如今已经成为了现实一样。

如何理解魔幻现实主义到现实主义的衍变呢？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所处的现实已经魔幻但人们习以为常了，比如说当年英国的疯牛病事件出来后，举国震惊，首脑道歉，媒体批判，民众上街示威;再比如和谐社会，从正常的角度理解是太平盛世人民安居乐业，如今处处可见维稳力量的存在，人们风声鹤唳。身处其中的我们已经被千锤百炼、百毒不侵了，而这个魔幻情境之外的人，他们看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是“友邦惊诧”，我们自己却习以为常，反过头看他们这群境外势力却是那么“弱不经风”，所以境外的朋友们，当你们踏上这片土壤，看到满大街都是戴着红袖章、嗑着瓜子的老大妈盯着你时，就理解这是多么的文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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