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浪漫主义作品穿越情节比较

2015-11-06陈晓旭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5年9期

摘要：穿越题材的小说和影视作品受到观众的追捧，其中主要看点是作品中从当代穿越到古代的女主人公和几位王公贵族之间发生的一系列感情故事。在中国古代小说、戏剧中，类似的穿越情节早已出现，主要是生死之间的穿越，相爱的两个人因为感情而超越生死，穿越时空。古代和当代这些有穿越情节的作品既有共同点，也有不同之处。其共同点是古今作品都有穿越情节，富有浪漫主义色彩；作品都以爱情为中心。不同点是古今作品产生的时代不同，从个人视角和社会环境角度看皆是；古代穿越作品是作者出于一定目的采用的手法，当代的穿越只是为了吸引读者、观众的眼球。

关键词：古今浪漫主义穿越

2004年前后，穿越小说在网上风靡一时，将穿越小说的阅读推向高潮。之后，一些穿越小说被改编成电视剧，穿越剧走入人们的视野，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穿越小说，顾名思义，是以穿越情节为特色的一类小说，女主人公常常因为特定的原因，通过一定的途径，意外地从原来生活的时空来到另一个时空，并与那个时空的几位男子发生一系列以爱恨情仇为中心的故事。女主人公来到的时代多为古代，这个时代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也可能是虚构架空的，因而穿越小说又被称为“架空历史小说”。穿越剧，是由穿越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常常由漂亮的女明星和帅气的男明星饰演主要角色，情节主要围绕感情纠葛和宫廷斗争展开，具有一定的搞笑性和温情性。

当穿越小说和穿越剧深受欢迎，观众在赞叹其中穿越手法的巧妙运用和男女主人公动人情感的同时，很少有人发现，早在我国古代的很多小说、戏剧中，已经出现过相似的穿越情节。古代小说、戏剧中穿越生死的作品有很多人研究，但是研究者大多更注重研究作品中人物死后“鬼魂”情节的形成原因和文化意义；而当代穿越小说和穿越影视作品也有较多人研究，但是少人有把古今穿越作品进行比较。本文正是着眼于古今浪漫主义穿越情节作品的相互比较，分析其相似之处，也发现其各自的特色。

一、古今浪漫主义穿越作品分类

虽然穿越小说和穿越剧在近几年才流行起来，但是在古代，从魏晋南北朝到元明清的很多文学作品中，都出现过类似的穿越情节，当下的穿越类文学作品并不是无源之水，而是可以进行追溯的。在晋干宝的《搜神记》、南朝刘义庆的《幽明录》、唐代陈玄祐的《离魂记》等作品中，都有穿越情节。按照作品的体裁标准，古代浪漫主义穿越作品可以分为小说类和戏剧类，当代浪漫主义穿越作品可以分为小说类的和影视作品类。古代小说类的作品主要有《搜神记·河间男女》《搜神记·卢充》《搜神记·吴王小女》《幽明录·卖胡粉女子》《幽明录·庞阿》《离魂记》《醒世恒言·闹樊楼多情周胜仙》等。古代戏剧类的作品主要是《窦娥冤》《倩女离魂》《牡丹亭》等。当代穿越作品中，小说类的主要有《秦俑》《交错时光的爱恋》《寻秦记》《梦回大清》《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迷途》等。影视类作品主要有《穿越时空的爱恋》《寻秦记》《宫锁心玉》《步步惊心》《古今大战秦俑情》《女娲传说之灵珠》等。

古代浪漫主义穿越情节的小说作品，著名的《搜神记》中有三篇就很典型，分别是《河间男女》《卢充》和《吴王小女》。《河间男女》中的男女主人公相互喜欢，并且女子家人也将女子许配给男子，可是因为男子从军久久不归，女子家人就将女子改嫁。女子在家人的逼迫之下，不得已离开后又病死。可是等到男子回来，打开女子棺材时，女子居然活了过来。“遂发冢开棺，女即苏活，因负还家。将养数日，平复如初。”[1]后经廷尉判案，他们终于得以在一起。故事中的女子因为和男子两情相悦，有着深厚的感情而可以死而复生，他们的感情超越了生死，故事的情节是穿越生死、死而复生的典型代表。《卢充》和《吴王小女》中也有这样的穿越情节。《卢充》这个故事情节很是奇特，说的是尚在人间的卢充居然可以和已经去世了的少女崔氏结婚并且生了孩子。这个故事得以成功发展的基础便是作者将我们观念当中的阴界和阳界互通起来，让人物穿越了阳界和阴界。而《吴王小女》中紫玉和韩重的感情遭到吴王的扼杀之后，紫玉愁闷而死，但是因为她钟情于韩重，便主动邀韩重成婚，并且在韩重被吴王误认为偷窃明珠时显魂为其作证。作品中这种穿越了生死的感情谁说不感人呢！同样，在南朝刘义庆《幽明录》的《卖胡粉女子》和《庞阿》中，在唐代陈玄祐的《离魂记》中，都存在类似的穿越情节：因为某些原因，相爱的两个人阴阳相隔，可是因为两人感情至深，其中一方穿越生死，以死而复生或者离魂的方式重新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不仅我国古代小说类作品中有这样的浪漫主义穿越情节，戏剧类作品中也有不少。《倩女离魂》和《牡丹亭》就是戏剧类穿越作品中的优秀代表。同时，小说类作品和戏剧类作品并不是完全孤立的，有时，小说类作品还会对戏剧类作品产生影响。元人郑光祖的戏剧《倩女离魂》便是在唐人陈玄祐小说《离魂记》的影响下创作出来的，受《离魂记》的启发，郑光祖在《倩女离魂》中安排了张倩女的离魂情节，这一安排充满了奇特的浪漫主义色彩。而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则是将这种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至情穿越演绎到极致。当杜丽娘死去，她的魂魄还可以与柳梦梅相见，汤显祖甚至还安排了幽媾这一情节。在作品中，同样有死而复生的经典情节。当柳梦梅为杜丽娘掘坟开棺，杜丽娘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离魂”和“死而复生”这两种类型情节的同时运用，使得《牡丹亭》的情节更为丰富，人物情感表现得更为深厚，使故事更加感人，让读者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2]而流连忘返。无论是《搜神记》《幽明录》《离魂记》等古代小说，还是《倩女离魂》《牡丹亭等古代戏剧，作品中人物因为彼此之间的至情而超越生死，出现死而复生或者离魂的情节，这些都是一种穿越情节，这种穿越因为背离生活真实，大胆夸张，所以具有较强的浪漫主义色彩。

在当代，浪漫主义穿越作品更是不胜枚举。当代浪漫主义穿越作品主要可以分为小说类和影视作品类，由于科学技术等原因，小说主要以网络小说为主，影视作品主要有电影和电视剧，同时，当代的小说作品和影视作品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其中穿越小说主要有《秦俑》《交错时光的爱恋》《寻秦记》《梦回大清》《步步惊心》《末世朱颜》等。穿越影视作品主要有《古今大战秦俑情》《穿越时空的爱恋》《寻秦记》《终极一家》《魔幻手机》《神话》等。随着李碧华的《秦俑》、席绢的《交错时光的爱恋》和黄易的《寻秦记》这些小说在网络上出现，大量的穿越小说在网络上繁荣起来，如金子的《梦回大清》、李歆的《独步天下》、桐华的《步步惊心》、之之的《望天》等。《秦俑》讲述的是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穿越到秦朝的朱莉莉（后叫冬儿）与蒙天放相识、相知、相爱，最后为爱献出生命的故事。《交错时光的爱恋》中，母亲为了让女儿杨意柳获得重生，冒着特异功能丧失的危险将女儿送到历史之中，成为石无忌的新娘并且发生了穿越时空的感情故事。《梦回大清》中，女主人公因为在故宫中迷路而意外来到清朝，和四爷和十三爷发生了爱恨情仇。其他穿越小说中也有着与之类似的穿越情节，这些小说都无一例外地以女主人公的意外穿越作为故事的开端和吸引读者眼球之处，是名副其实的“穿越小说”。2006年，正是《梦回大清》推进了穿越小说的进一步发展，穿越到清朝成为穿越小说的一大热点，有了专属名词“清穿”，甚至作家出版社还以12%的版税签下了“四大穿越奇书”：《木槿花西月锦绣》《鸾》《迷途》和《末世朱颜》。

当穿越小说快速发展的时候，穿越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也随之出现。国内第一部穿越电影《古今大战秦俑情》改编自李碧华的穿越小说《秦俑》，电视剧《穿越时空的爱恋》《寻秦记》《终极一家》《魔幻手机》《神话》等也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这些影视作品相对于穿越小说有所改编，但也都基本以穿越情节为重点。如《古今大战秦俑情》仍然是以穿越到秦朝的冬儿与蒙天放的爱情发展为主要线索。《寻秦记》依旧以讲述项少龙穿越到秦朝的各种故事为重点，穿插着他与乌廷芳的感情经历。而将穿越剧推向顶峰的无疑是2011年的电视剧《宫锁心玉》和《步步惊心》。《宫锁心玉》讲述的是现代少女洛晴川因为追一幅清妆美人图意外来到清朝，她与四阿哥和八阿哥相识，发生了复杂的感情故事，还卷入了“九子夺嫡”之中，最后因为天时地利人和重新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步步惊心》讲述的同样是当代女孩儿穿越到清朝与阿哥们相识，卷入“九子夺嫡”的故事，与《宫》不同的是女主人公的性格和整个电视剧的基调和氛围。因为观众对这两部电视剧都有很强烈的反响，一时间，“穿越”几乎成了尽人皆知的词语。不管是当代穿越小说还是穿越影视作品，都有着奇妙的穿越情节，以穿越为中心，以穿越展开情节。

二、古今浪漫主义作品穿越情节之共同点

无论是古代小说、戏剧等文学作品中的穿越情节，还是当代穿越小说、穿越影视作品中的穿越情节，虽然彼此各具特色，但是仍然存在一定的共同点。

首先，古今浪漫主义穿越情节的这两类故事都运用了穿越的手法，具有浪漫主义色彩。不同于以往传统小说情节的设置，这两类故事中人物活动的范围并不局限于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而是由于某种特定的原因，主要人物常常可以跨越两个时空，故事情节的发展也跨越这两个时空，使这两个时空彼此紧密联系，浑然一体。南朝刘义庆的《幽明录·庞阿》中，石氏女看到美男子庞阿，喜欢上了他，便跟他回到家中，却被庞阿妻子看见，可是当他的妻子到石家告状时，石女却在闺房之中。第二次当庞阿的妻子捆绑着石女回家，被捆绑的石女和家中的石女立刻合二为一，原来去见庞阿的是石女的灵魂。在大多数人观念当中，人的灵魂只有在人死了的时候才会脱离肉身，当人活着的时候，灵魂和肉体总是依附在一起的。可是在《庞阿》中，石女却可以让灵魂离开肉身，跟着庞阿来到他家中。作品中这种穿越了灵魂和肉体的情节打破了一般的情节设置规律，突破了读者传统的思维模式，让作品具有更为强烈的感染力，也让读者拥有更好的审美体验。正是因为《庞阿》中“离魂”穿越情节的创新和精彩，唐人陈玄佑才由这个故事发展而出《离魂记》，元代郑光祖的《倩女离魂》情节也与其息息相关。

同样，当代的穿越小说和穿越影视作品中的“穿越”现象也十分明显。就拿较早的穿越剧《寻秦记》来说，剧中的男主人公项少龙是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的精锐战士，在千挑万选之后被选中来参加一项神秘计划。他本来应该被送到战国时期的咸阳城，可是不料因为时空穿梭机突然发生故障，被送到了嬴政登基前一年的赵国，进而发生了一系列惊险、奇特而又搞笑的故事。时空穿梭机，是大家在日本动漫中常见到的机器，可以让人穿越时空，而在这部电视剧中，时空穿梭机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并且还成为当局神秘计划的有力工具，让平时仅仅停留于人们想象和幻想之中的东西走进人们的现实生活。

古代穿越情节的文学作品和当下穿越小说、穿越影视作品中描写的生活不同于我们真实的现实生活，作品并不是写实的，而是出于作者的一定写作目的进行的创作，融入了作者丰富的想象和联想，“是按照作家的社会理想和审美理想创作出来的理想世界”[3]，有其充分的合理性，具有浪漫主义色彩。

虽然这些“穿越”的情节是虚构的，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但是“虚构是为了追求更高意义上的真实”[4]，通过构建这样假定性真实的作品环境，才可以让人物在这样的环境中表现出真实的情感，体现出作家的情感、态度倾向，才更能彰显出人物感情的真挚深厚，加倍凸显艺术真实。在这样虚构的环境之中叙述故事，也更能显示出作者创作想象手法的大胆、奇特和富有特色。

其次，古今这样含有穿越情节的作品大多以爱情为中心。爱情，自古是中国文学永不衰竭的话题。从《诗经》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汉乐府》中的“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从唐诗中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到宋词里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爱情总是人们乐此不疲展开故事的中心话题，古今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的穿越情节也常常以爱情为中心展开故事。《离魂记》《倩女离魂》《牡丹亭》等作品中男女主人公的生生死死、离去归来，都是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在起着作用。死因为感情不得，生因为心上人重新归来，一切都源于一个“情”字。当下电视剧，《神话》《越光宝盒》《步步惊心》等无一不是穿越到过去的人物和原来时空的人产生了感情，后来故事情节发展的所有是非恩怨、感情纠葛也都是以这两个人的感情为源头引发出来的。爱情，是文学创作中一个永恒的主题，不管是过去、现在，或是将来，都将持久不衰。古今这类浪漫主义穿越情节的作品也难以免俗，热衷于以爱情为中心来叙述故事，展开情节。

三、古今浪漫主义作品穿越情节之不同点

虽然古今浪漫主义穿越情节的作品有如上一些共同点，但是因为时代差异、创作背景不同、创作意图不同等，古代和当今的作品也是个性鲜明、各有特色。

首先，古代的这些文学作品产生的时代和当下穿越小说、穿越影视作品的产生时代有很大的差异。正如王国维所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5]，文学作品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态，是特定时代人们精神世界的反映。是在一定时代的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共同作用下产生的语言艺术。一部文学作品，总是不可避免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

第一，从社会环境角度看，古代人们长期受儒家思想的统治，作品的创作很难摆脱儒家思想的影响。儒家思想注重的是克己复礼，儒家文论观讲求的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6]。作家为人常常温柔敦厚，作文以含蓄蕴藉为主。发展到南宋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被推广。明代，虽然李贽等人提出对儒家思想的质疑，提倡“革故鼎新”，反对思想禁锢，提出“童心说”，但是儒家思想仍是统治思想，长期的封建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地进入人们思想。长期饱受封建礼教束缚的人们在人性深处也是很向往自由的爱情、没有束缚的生活，但是由于在现实生活中封建礼教的束缚人们不得自由，缺乏个性。于是，文学成为作家释放压抑思想和情感的一个出口。在文学作品中，作家塑造文学形象，展开故事情节，构建出符合自己理想追求的文学世界，在文学作品创作中表达出自己对现实生活的不满，也表达出自己对真挚感情的渴望。就是因为这样，《醒世恒言·闹樊楼多情周胜仙》《牡丹亭》等作品中才屡屡出现两个相爱的人在父母的反对之下以死抗争的情节。作品中虚构的人物，是作者思想和意志的投射，通过作品对封建礼教进行抨击，提倡追求自由爱情。

在当代，社会大环境比古代开放自由很多。像古代那样有封建礼教束缚的日子早已不在，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经济日益繁荣，教育、文化等事业大力推进，人们的观念、思维都更为开阔。在这样相对自由开放的社会环境之中，人们不会再创作倡导突破封建礼教束缚的文学作品。这便是我们这个时代和古代的差别所在。

而在我们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中，彰显时代特色的文学作品也应运而生，网络文学和影视文学便在其中。随着1969年美国科学家联通计算机试验的成功，互联网时代到来了，网络文学也应运而生，之后中国内地网络文学便发展起来。作家李碧华的《秦俑》是中国内地网络文学的开山之作，随后有席绢的《交错时空的爱恋》和黄易的《寻秦记》，之后穿越小说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并越来越火，数量之多、种类之丰富让读者眼花缭乱，甚至有很多穿越小说还出版发行、进入书店，《鸾》《迷途》《末世朱颜》是其中的典型代表。穿越小说不仅被出版成书，还有一些穿越小说被搬上荧屏。如果说穿越小说在网上的流行只是为网络小说的主要读者群体——部分青年人和青少年所熟知，那么穿越小说被改编成为影视作品，受众大大增加，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平时看电视剧和电影的观众，以中青年女性为主的电视剧观众首先接触到穿越剧。随着《宫》《步步惊心》等电视剧的热播，媒体的报道和宣传在无形之中也扩大了穿越剧的影响，一些忙于工作不热衷影视作品的男性即使没有看过这些穿越剧，也会渐渐听闻。从有了穿越题材的网络小说，到穿越小说被改编为穿越影视作品，再到在大众传媒的宣传下社会掀起“穿越风暴”，这一切都是科技发展的成果。当代穿越剧的盛行和热播，是21世纪经济文化和科技迅速发展的产物，当代穿越剧是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中产生的。

第二，从个人视角看，当代人和古代人相比，视野更加开阔，思维更加多元。在古代，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即使出门也是坐轿，不可轻易和生人相见。这样严格的礼教束缚，使得古代女子很难结识除亲戚之外的男子。这样的现实生活决定了很多古代小说男女一见钟情的模式。《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受到家人严格的管教，自己家花园都没怎么去过。难得去了一次，却被父母训斥。她受到的管教如此严格，以至于连一见钟情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在梦中梦见自己的意中人。

不同于古代，随着现代科学文化的发展，人们视野大大拓宽。男女生不仅可以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自由恋爱也成为当下的普遍现象。女子和男子认识的途径和场合大大增加，校园、职场、活动、社交都可能相互认识，彼此进一步深入了解的限制也变少。同时由于交通的发达、互联网的普及，身处异地的恋人也不用像古人一样饱受相思之苦，电话、电邮、语音、视频等都可以互相联系。虽然人们的交际范围不断扩大，但是似乎人们并不满足于此。作家转向历史，创作出了有穿越情节的穿越小说，让当下的女主人公穿越到历史当中去遇见自己的真爱。这样，作家的创作既在一定程度上凸显了情节的离奇和夸张，也满足了读者不断增长的情感需求和猎奇心理。作家得以有这样的大胆想象也是从古代到现在，人的思维能力不断发展的结果。

其次，古代作品中的穿越情节是作者出于一定创作目的而采用的表现手法，而当代的穿越小说和穿越剧大多是为了吸引读者或观众的眼光而进行的创作，很多还与商业利益紧密相连。“传统文学欣赏是一种经典阅读，即从典范的文学文本中寻求预设的理性观念和审美价值，以获得某种思想领悟和艺术感悟，最终达成与经典认同的欣赏体验。”[7]古代这些文学作品的创作大多是基于对封建礼教的抨击以及为了表达对自由感情的向往，读者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通过审美观照，在文学作品的假定性真实当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作者想要传达的情感。这些文学作品中最感人的并不是有些作品中人物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而是一方死后竟然会因为至深的感情而死而复生，或者重新和对方在一起。作者这种穿越生死、跨越阴阳的情节安排不能不说是饱含深意的。一方面，故事中这种可以让主人公因病而死、又死而复生的深厚感情让读者寄托自己无限的情感期待和愿望，容易产生共鸣，引发无限感慨和留恋之情。另一方面，这一情节的安排将本来已经感人肺腑的故事又推向新的高潮，情节发展大大超出读者的期待视野，给读者以想象不到的审美体验和阅读经历，在读者阅读跌宕起伏的情感变化中来实现心灵的冲击和净化，这便是古代优秀的浪漫主义穿越作品给读者带来的阅读享受。

不同于古代浪漫主义穿越作品，当代的穿越小说或者穿越剧是一种消遣式阅读，读者阅读或者观影完全是为了娱乐。大多数人很少会阅读古代优秀文学作品，更乐于进行轻松阅读，穿越小说和穿越影视作品正迎合了读者的这种需求。不同于古典小说的文言叙述、语言优美、穿插诗词、较多描写，穿越小说白话文叙述、口语化，有丰富的情节发展、较少描写烘托，呈现出青春化、言情化的特点，穿越小说的穿越情节具有新奇的特点，可以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同时，穿越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作品，一般读者就更容易接受。文学作为一种语言艺术，需要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通过语言文字在大脑之中构建文学形象，并通过文学形象来进行审美观照，进而形成审美意象来进行审美。而影视作品是一种图像艺术，它不需要观众自己在大脑中形成文学形象，而是直接将塑造好的形象直观地展示在观众眼前。和传统文字文学作品相比，被改编的影视文学作品为观众省去了由文字到构建文学形象的过程，节约了时间和精力。同时，被改编的影视作品常常由漂亮的女明星和帅气的男明星饰演主角，俊男靓女齐亮相，不管是否是追星族，大多数人都较乐意看这些影视作品，因为帅哥和美女能在视觉上给人们带来极大享受。

虽然穿越小说和穿越剧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都市人的生活工作压力，丰富了人们的生活，但同时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不可小觑。越来越多人热衷快餐文化，经典文学作品已经成为少部分人的喜好。穿越小说、穿越剧中的人物性格特点大多雷同、情节发展也有明显的套路可循，情节安排没有新意，写作手法也很少创新。这些通俗文学已经成为为娱乐而娱乐的可以进行大量复制的文化消费品。

四、结语

古今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穿越情节作品，无论是古代的还是当代的，它们都具有穿越时空的情节，或穿越生死，或穿越历史，通过叙述虚构的穿越故事，使作品更加具有想象力和奇特性，更具有浪漫主义色彩。而且，这些作品都常常以爱情为线索来叙述故事，表达作者的情感态度，满足读者的阅读期待。两者不同的是，古代的这些作品中的穿越主要是跨越生死的空间穿越，而当代穿越剧中的穿越多是穿越到以往历史之中的时间穿越。由于两者创作的历史时期不同，自然两种作品也有各自时代的烙印，有各自鲜明的特点：古代封建礼教束缚较为严重，作者的创作主要是为了抨击封建礼教对人们的束缚和压抑，并且表达对自由爱情的向往；而当下社会不断发展，思想解放，自由恋爱也早已成为趋势，同时科学技术的发展，穿越小说与影视作品、传媒等发生着密切的关系，网络文学发展也呈现新的趋势和特点。

注释：

[1]吴组缃，吕乃岩，沈天佑，周先慎，侯忠域选注：《历代小说选（第一册）》，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年版，第90页。

[2]汤显祖：《牡丹亭》，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第3页。

[3]胡有清主编：《文艺学论纲》（修订版），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24页。

[4]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58页。

[5]王国维：《宋元戏曲史·自序》，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页。

[6]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一卷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30页。

[7]欧阳友权：《网络文学概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78页。

参考文献：

[1]王国维.宋元戏曲史[M].北京：中华书局，2010.

[2]汤显祖.牡丹亭[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3]胡经之.文艺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