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的无声季节
2015-11-03骆阳
骆阳
寂静喜欢不言说
“季雨，我喜欢你。”
“嗯？什么？别开玩笑。”
“我真的喜欢你。”
有人说，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
我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黑夜被一盏盏路灯融化出水来，水遇到冷空气，变成雪纷落，洋洋洒洒铺满梧桐镇的每一条巷道。
柳林默默走在我身后，我听得到他的鼻息，和落雪的声音相辅相成。
“我快要到家了，你回去吧。”
“好。”
我在钻进漆黑的小巷之前，看了柳林一眼，他行走在白茫茫的街道，暖黄色的光芒勾勒出他的轮廓。
一片混沌之中，我磕磕绊绊地找到家门，掏出钥匙，打开冰凉的锁。家里空荡荡，爸妈去外地打工，留我一人在家。我热了一杯牛奶，喝掉之后钻进被窝。
打开笔记本，一笔一画把刚刚柳林对我说的话记下。
关上灯，空气凝固。这样的夜，叫人难以入眠。
雪下了一整夜，早上起床，我发现门推不开了。我用力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然后用拖布把把屋外的雪掏进屋里。
我好歹钻出去，外边的雪覆盖到膝盖的位置。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学校走，路上不见人影，偶尔会有麻雀降落到枝头，抖落积雪。
世界是白色的，一尘不染。
到了班级，只有尹玉谣在。
“季雨，你来啦。黑山老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停课，连上双休日，我们一共休息三天。”
“好的，那我就先回家了。”
“我们寝室除了我都回家了，我一个人没意思，所以……”
“那你去我家吧！”我没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因为我知道她爸妈和我爸妈一样去外地打工了。
我们手拉手走出学校，她把一个雪球偷偷塞进我领口，我抓起一把雪追着她打，我们的尖叫声在清晨宁静的街道回荡。
我和尹玉谣到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全部清走。是姥爷，他正倚着墙抽烟呢。
“姥爷，快进屋暖和暖和。”
“不了，到了吃药的点了，我先回去了。”姥爷住在隔壁的舅舅家，我妈妈是姥爷的三女儿。
姥爷走后，小浩和小凯紧接着跑进我家院子。“二胖姐，快来看我们堆的雪人！”小浩说。
我的小名叫“二胖”，一个傻萌的称呼，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我们先把书包放屋里，一会儿再跟你们玩。”尹玉谣说。
走进卧室，尹玉谣把书包摘下来，环顾一周，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要年底吧。”
“唉，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
“别这么说啊！你哪里是没人要的孩子！我这不正要着你呢吗！”
“切，我才不用你要我……天啊……柳林跟你表白了？”
“你怎么偷看我日记本？”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话说他真的跟你表白啦？”
“嗯……是……他……”
“害啥羞啊！”
“你要替我保密。”
“好的！我答应你！”
“那我们去堆雪人吧。”
胆小的女孩
自从上次尹玉谣来我家，就没走，在我家和我一起住下了。她说她暂时不想住寝室，要在我家陪我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我也有人陪了。
这天晚自习结束，尹玉谣要做值日，因为我要先回家做晚饭，所以就没等她。
回到家，我生火取暖、淘米蒸饭，一阵忙碌。要不是尹玉谣住在我家，我喝袋牛奶对付一下就行了。
饭菜摆上桌，尹玉谣推门而入，看到我，她放声大哭。
我拿着筷子的手僵在饭桌上。
“简齐欺负我。”没等我开口询问，尹玉谣就告诉我她哭泣的原因。
“什么？简齐欺负你？他怎么欺负你的？”
“他喜欢我，这你知道吧？”
“嗯。”
“刚刚放学，大家都走了之后，他突然从他的座位那儿冒出来强吻了我！”
听完尹玉谣的话，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我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尹玉谣一边抽噎一边晃我的胳膊，嘴里反反复复说着“帮帮我”。
我答应了她，即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替她报仇。她被欺负，也有我一部分责任，我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班级做值日。还有就是，我觉得保护我的好朋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铺好床，安顿尹玉谣好好睡觉。我坐在书桌前，一会儿呆呆地盯着书桌上的台灯，一会儿想要找谁帮我教训简齐那个混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家里没钱没势，认识人又少，帮尹玉谣打架是一件很难的事。更何况，我一向是一个胆小的女生。
我也忘了我是怎么突然想起莫莹的，我觉得她或许能帮上我。莫莹是妈妈朋友的女儿，我们虽然见面不多，但是从小就认识。学习不好，认识很多人，发型大胆，涂黑颜色的指甲油，这些是她留给我的印象。
第二天一早，我就拨通了莫莹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
“我是季雨。”
“季雨啊！我还以为是我那些姐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知道一给你打电话就请你帮忙很那什么。唉。”
“别说那些外道话！什么忙？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帮我教训个人，我班一个混小子。”
“小事。”
我的心，隐隐地疼了一下。我真的是个胆小的女生。
莫莹找来帮我忙的人叫大勇，我们曾经见过面。初中毕业的时候，莫莹和朋友们聚会，顺便把我也叫了过去。那会儿大勇坐在我旁边，他说我长得很可爱，还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大勇说完这些话，我就借口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逃跑了。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大勇。
再次见到大勇，是在晚自习结束后的校门口。他叼着烟说我依旧是那么可爱。我感觉到一阵恶心。可他看不出我的厌烦，喋喋不休。我看到简齐出现在校门口，赶紧指给他看。
大勇摇头晃脑地走到简齐前面，拦住他的去路。“你就是简齐？”大勇恶狠狠地说。
“是。有什么事吗？”简齐有些紧张地说道。
“当然有事。”大勇果断给了简齐一耳光。
我死死捂住双眼。
……
“季雨，你的事我帮你办完了。”
“谢……谢……”
“下次再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用再通过莫莹了。喏，我的手机号。”
我接过大勇递过来的纸条，感觉到一股冷风狠狠地吹了过来。
大勇咧开嘴巴笑了笑。看热闹的人在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我打了个冷战，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人打架，我感觉到害怕，在心底，似乎有一种潮湿的东西蔓延开来。
在这个荒芜的季节，我隐隐地预感到，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作为一个一直以来没有过惹是生非历史的女孩，不知该如何应对。
希望这只是个有头无尾的猜想。
全世界一心想要孤立的人
“喂！你写的那是个什么字？”
“溶解的解，你可以根据前面的字推出来。”
“都说了，不要写连笔字，显你会写连笔字啊！”
“老师给我留了很多任务往黑板上写，一着急，难免用到连笔。”
“你丫二吧！让你不要写就别写，哪来那么多废嗑！”
骂我的人叫孟凡秋，尹玉谣的发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骂我，和我处处相对，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尹玉谣反咬我一样。
上次教训完简齐之后，我就成了班级全体成员的敌人。尹玉谣和简齐和好，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我像个傻子，被他们甩在一边的角落。
大家都说季雨不是好东西，吃里爬外，结交社会上的混子，打自己班同学。
一开始，我向他们解释，后来我放弃了。
“季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前几天柳林送我回家的时候，撇下了这样一句话。
“柳林你要相信我。”
柳林说：“好了，就到这吧。”
我不知道他这话确切是什么意思。
到了巷口，柳林与我道别。他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送我回家。
我转过身，走进黑魆魆的巷道。不要怕，不要怕，马上就到家了，我自己告诉自己。
我怎么就突然这么怕黑了呢？
记忆里永不凋零的夏天
“小皮球，下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呜，我又跳错了。”
“你真笨，看我的。小皮球，下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哇！柳林，你真厉害！”
“你输了，请我吃雪糕。”
“我没钱，怎么办？”
“好吧！那我请你！”
我和柳林跑去巷口的小卖铺，柳林掏出钱跟阿姨说：“给我拿一个‘随便和一个小布丁。”
我举着两块钱的“随便”，柳林举着五毛钱的小布丁，天空上都是白软的云朵。我们在小巷里奔跑，每家每户的樱桃都熟得通红。几棵年老的梧桐，撑着绿叶，让小巷留下一段段沁人心脾的荫凉。我们跑过树影，跑过云影，跑过水洼。我们举着凉凉甜甜的雪糕，时不时不太舍得地舔上一口。
我替柳林拿着半截小布丁，柳林轻车熟路爬上他家的屋顶。
“喂！你有‘随便了还偷咬我的小布丁！”柳林在屋顶上冲着站在地面上的我喊道。
“没有啦！我看它化了才咬一下，要不流到地上多可惜。”说着，我爬上墙根的柴禾堆，把两根雪糕都递给柳林。然后，我又从柴禾堆上艰难地往屋顶爬。
柳林又要拿雪糕，又要拽我，弄得满手黏糊糊，等我爬上去的时候，他在我脸上抹了一把。
“季雨，过两天我就要搬走了。”
“我知道，你爸在街里买了楼。”
“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呀？”
“会的。你要走了就没人给我买雪糕了。”
柳林说了句那时候很潮的一句话——“哎呀我去了！”
“你去哪啊你去！”我翻了个白眼。
“过几天就毕业了呀，希望上初中还能和你一个班级。”
柳林，多好听的名字。他和其他臭男生一点不一样。他会玩悠悠球，也会跳皮筋。他长得高却一点也不傻气。他爱玩，成绩也不错。
我铭记，和你快乐玩耍的日子
像清风轻轻拂过我的心
我喜欢你，却一直不敢告诉你
像所有不会说话的花朵，轻轻绽放又凋零
如果以后还在一起
我会轻轻走到你身边，然后轻轻，轻轻地把它念给你听……
这是我小学毕业时给柳林写的一首诗，名字就叫做“轻轻”。不过后来，即便我们一直都是一间教室，我也没有把它念给柳林听。现在，我把它从小学同学录里翻出来，那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同学录。
它静默安然地躺在那里，像是一片被冬季遗落在初春的雪花。
只是柳林，我可能再也不会说，我喜欢你。
柳林，我恨你，一丁点的信任你都不肯给我。
当我失去了好朋友和喜欢的人，当我伫立在窗前想要从什么地方获取一丝暖意，雪就又飘落了，凄美的姿态跳进眼帘，演出着一场沉默无声的独角戏。
妈妈在家时精心照料的月季花被我遗忘在外边，它们已经没了生命。我出去搬花盆的时候，小浩走进了我家院子。
“二胖姐，尹玉谣打我。”小浩抹着眼泪。
我看着鼻青脸肿的小浩，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尹玉谣那个混蛋，竟然打我弟弟。
第二天在班级上自习的时候，我越看尹玉谣越来气，最后一个没忍住，就走到尹玉谣书桌前说：“尹玉谣你要不要脸？小孩你都打！”
“谁？啥？我打谁了？”尹玉谣放下手里的小说，一脸无辜地反问。
“你别装了，我小弟被你打得鼻青脸肿，嘴唇都出血了，他今天都没法上学了。”
“你小弟上不了学和我有几毛钱关系？赶快从我眼皮底下以摩擦力最小的方式滚开！”
“你少来！赶快给我个说法！”尹玉谣在我面前狂拽，我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哦，对喔，惹到你的话你就要找那个老男人打我了。好，那我滚。”尹玉谣站起身，用她的松糕鞋跟狠狠地踩了我一脚。
这一次我没能掌控住我的情绪，一把揪住了尹玉谣的头发。
“大家可看好了，是她先动的手！”说完，尹玉谣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刚要还手，孟凡秋就冲了上来，连同尹玉谣一起打我。同学们不拉架，反而在一边加油助威。
……
我低着头捱过晚自习，放学铃声响起，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积雪被我踩出清脆的声响。走到校门口，竟然发现大勇站在那里。冷风阵阵吹，夹杂着积雪和枯死的树叶，梧桐树在风中沉默地摇晃。我本想迅速地溜掉，可还是被大勇看到。
大勇扔掉手里的烟头，走到我前面，说：“嗨！季雨同学！晚上好啊！”
“好，晚上好。”我低着头说。
“嗯？季雨，你怎么鼻青脸肿的？怎么的？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我没有答话，低着头。风越来越大，将要把黑暗撕成碎片，将要吞噬一整个寒冷的季节。
这时候，简齐那个笨蛋，偏巧不巧出现在校门口。
大勇那个虎玩意儿，二话没说，逮住简齐，劈头盖脸一顿揍。
我愣了一下，然后冲上去死死拽住大勇，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怎么又打他？放手！你怎么又打他？放手！”除了这两句话，我没有说别的，我也不知怎么的，大脑运转的速度正在急速下降。我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两句话。
围观的人面露讥笑，指指点点，唯恐天下不乱。我还听到，他们当中有人骂我贱货。
大勇终于松开简齐，简齐朝地上吐了一口带着鲜血的痰，就慢腾腾地走掉了。留给我一个沉重的背影，任风吹也不肯走远，他离去的时间，仿佛几天几年那么漫长。
我真的好想跑上前去，跟简齐说一声对不起。我真的好想时间倒退回去，倒退回给莫莹打电话的那个早上，我不求她帮忙，只是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突然想打个电话而已。
如果简齐没有挨打，我们还会是好同桌，他还是会把耳机分享给我一只。我们一同哼唱周杰伦，我们在漫漫冬季患上了唱歌不顾词的病。白雪和缠妙的旋律在兵荒马乱的高中时代从不忧伤，头顶是耀眼的灯光还有悄悄划过的时间。我们一起傻里傻气读和现实生活游离的青春小说，他总是比我看得快，还总是可以把每一个漂亮的句子记得清楚。我把美好的桥段记在数学笔记的扉页，我在他给我讲数学题时时不时偷偷傻笑。
那时候，我们从不悲春伤秋，天真纯粹的故事未完待续。
那时候，只是那时候。带着物是人非的痛感，一下下击打我的心。我们不再是好同桌，我们之间有了膈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哭。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失去。
看热闹的人却依旧不肯离去，好似有什么留恋。
大勇大喝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滚！”他的德行，说好听点凶神恶煞，说难听点就是一二货。
人群散去，我蹲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冷风灌进领口，雪花飘进心里。
“我送你回家吧。”大勇扶起我。
走了一段路，我缓缓地说：“谢谢你了。你回吧。”
“谢什么谢！咱俩谁跟谁！”他的嘴脸，越发让我恶心。
我正要加快速度往小巷里走的时候，大勇突然从后面跟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转过身，本想骂他，却被他强行吻上。我感到一阵恶心，我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耳光。然后，我一头扎进小巷。
或许，巷口对过那盏闪着微弱光芒的路灯还在照耀着我的去路，伴我同行。或许，它依旧在融化黑夜的碎片，纷落白雪和往事。我的十七岁，是一盏说不清道不明的灯火，在无声的冬季里，闪闪发亮，又缓缓黯淡。
我蹲在家门口，翻江倒海地呕吐，心脏麻木而又锐痛。
小浩和小凯在我最难熬的时候出现。小浩问：“二胖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肠胃感冒。”我说。
“吃药了吗？用不用明天去打针？”小浩问道。
“吃啦！打针就不用了，我能挺过去。”我说。
“那行。姥爷让我给你的山楂片和姜片，你最喜欢的。”小浩从小凯手里拿过两包零食，递给我。
我打发他们回家睡觉，然后自己也回家。屋子里依旧空荡荡，墙角死去的月季越发干瘪，几片叶子凋落下来，是最颓败的姿态。可是我见过它们颜色纷呈的姿态，在太阳下露出微笑，那是从来都不会难过的夏天。
我躺在冰凉的床上，抱着姥爷给的零食，不知不觉就哭了出来。
倔强的青春不再需要解释
班主任给远在外地的爸爸打电话，说我两次找混子打班上的同学，情节恶劣，会记过处理。
上课的时候，我径直走到尹玉谣面前，狠狠还了一耳光。
班主任愣在讲台上。
尹玉谣喜欢柳林，我如今才知道！我多么愚钝。她嫉妒我，她想变着法让我难受。她找到简齐这颗棋子，来让全班同学鄙视我。而简齐喜欢尹玉谣。
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明了。
又那样复杂。
“柳林，你看到了？我多么野蛮，我不需要解释，我更不需要校外的混子替我出气。我自己，就都可以做到。”我死死盯着柳林，掷地有声地说。
空气在此刻凝固，班级里的目光错综复杂，世界被冬季冻结，窗上盘桓着妖娆的冰霜。
视线模糊。
如果你的喜欢是一个秘密
“季雨，我喜欢你。”
“嗯？什么？别开玩笑。”
“我真的喜欢你。”
那时那刻，我多么想说“柳林，我也喜欢你”。可是，那时那刻，我的脑袋里，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简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是知道，从初中到高中，我们做了五年同桌。
我只是知道，我喜欢看他挺直脊背听课的样子。
我只是知道，他随便分我一半吃不完的冰棒时我内心的汹涌翻腾。
我只是，在知道他喜欢上别人时，偷偷撕掉了所有写给他的文字。
我只是，不愿再喜欢一个已经喜欢上别人的人，因为他再不可能属于我。
我只是，在找了外人教训他时，心里隐隐作痛。
那柳林呢，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班长，模范生？
或许那只是不愿舍弃的友谊吧？
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我已经很累了。
那么，什么时候，会刮一阵清澈透明的风，来吹散我无声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