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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先知

2015-11-02张歆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0期
关键词:失语尘埃落定

张歆

摘 要:翁波意西作为沉默的先知存在于作者构筑的世界之中,他分别拥有神秘的预言家、忠诚的见证人、历史的参与者三重历史身份。他的失语由始至终都作为小说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叙事元素推动着小说情节的发展,引发了文中的矛盾冲突。小说以此为节点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关键词:尘埃落定;翁波意西;失语;小说情节

中图分类号:I247.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5)10010504

“一个人读到的是文字,看见的是形象,辨认的是姿势,而通过这些,了解到的却是一个故事。”[1]《尘埃落定》中翁波意西的形象在文中无疑是作为一个沉默的先知而存在的。先知,是指认识事物在众人之前,在宗教中接受神的启示而传达神的意旨或预言未来的人。伴随着翁波意西整个失语事件的一步步推进,他作为沉默的先知,分别拥有神秘的预言家、忠诚的见证人、历史的参与者这三重历史身份。他对于教义,对于自己内心的坚持如同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一般,可敬而又可悲。人一旦失去了熔铸在血液灵魂中的信仰,那距离灭亡之日亦不远矣。翁波意西的出现恰如那照亮漆黑沉重夜空的最后一颗明星,闪亮而短暂,他无力撼动这个已然疯狂的世界,只能够看到并见证它最后的沦丧。

一、神秘的预言家:翁波意西形象的预示性

翁波意西首次出现在文中是在傻子少爷做了一个预言之后:“还有一个客人,他不是牵毛驴来的,他牵着一头骡子。”[2]82翁波意西的出现本身就带有某种预示性,借由傻子少爷之口将读者们的视角引到一个跟小说中的土司家族人物截然不同的人身上来,他的出现,给读者带来了与原先不同的阅读体验,打破了原有的压抑、沉闷之感。“文忌直,转则曲;文忌弱,转则健;文忌腐,转则新。”[2]299—300翁波意西的出现造成了读者的惊奇感,使其形象虽着墨不多,但深深印刻在读者脑海中。而他来的理由更加带有某种传说性质,只是因为他受到梦的启发,要去感化那些人心朝向东南的山谷。这就给翁波意西及他这之后的言行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读者们会产生阅读期待,他究竟是如何感化的?文中塑造的翁波意西的形象年轻,对自己的宗教充满热忱,才华横溢。这一切都与死气沉沉的土司家族格格不入。他的到来,预示了土司制度的终将消亡的结局。他的出现,在平静无波甚至看似繁荣的土司家族投下了一颗石子,引起了一圈涟漪,引起了父亲、母亲、哥哥、僧人们的心灵震荡,特别是让“我”——文中的傻子少爷体会到一种被人,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快感。时至此时,少爷才真正张开眼睛去观察他所生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通常心中拥有一片海,翁波意西在失去话语权之前也是吝惜语言的,他仿佛不愿意同世俗之人多谈什么。在他将要被惩罚时,他也只是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天空,平静接受死亡。这是他对于土司强权的无奈与从容赴死的坦然。在傻子少爷去看他时,他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而教会了我们恨?”在那个权力高于信仰的时代,宗教不再是纯粹的心灵和精神的皈依,而是保留宗教崇高外衣的权力附属品。翁波意西用一个问题唤起了少爷心中的疑惑,也成为了他最后一个回答的问题:“是啊,我心里不该有这么多的仇恨。”这一声叹息开启了翁波意西的失语阶段,也推动了小说中麦其家族全盛时代的到来,而翁波意西作为沉默的先知参与到这场人性、权力、财富之战中来。

 二、忠诚的见证人:翁波意西作为沉默的先知形象的文本表现

在土司家族的关于人性、权力、财富的战争中,由于老土司对权力的迷恋,大少爷意外去世,二少爷确定无疑地获得了家族的继承权。但是这时,无论是二少爷还是翁波意西都感受到了一种末世的萧瑟与孤独。翁波意西跟随二少爷到了北部边界,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土司们最后的疯狂。他写了一首诗献给二少爷:“你的嘴里会套上嚼子,你的嘴角会留下伤疤;你的背上将备上鞍子,鞍上还要放一个驮子;有人对你歌唱,唱你内心的损伤。有人对你歌唱,唱你内心的阳光。”[2]345—346伤害虽然无可避免,但一切都怀有希望。其实人们又何尝不都是如此?翁波意西在官寨中记载的所有一切,都是过去历史的重复,而他在边界看到了崭新的一切。并坦然接受着这一切,他似乎淡出了少爷的生活,淡出到了小说之外。但是,他并没有消失,他隐藏于少爷的思想,隐藏于小镇缓慢腐烂的生活之中,记录自己想要记录的。他仿佛一个全知全能的叙述者存在于小说的文本中,但他并不是冰冷的,全无感情的。当土司们从小镇上离开时,翁波意西用眼睛对二少爷说:“戏要散场了。”从始至终,他一直是在用一种悲悯的眼光注视着尘世,用他的沉默对抗着世间无稽的愚蠢。他一直在看戏,看这一出已经无法继续下去的戏剧如何收场,他冷静地旁观土司们的身体和灵魂上的腐烂。漫长的时光中,伤害与闲适并没有磨去翁波意西对宗教的虔诚与他的锐气。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之时,他像一位先知一样用眼睛说:“你们已经受到了惩罚。”土司们纷纷退向了西方,西方佛陀的领地,土司们并不相信西方的圣殿可以帮助他们不受任何力量的伤害,但他们依旧前往。这一切都仿佛一个轮回,人们终究还是要到信仰中去寻求庇护。

在一切的事情的结局到来之时,翁波意西没有离开少爷身边,没有离开他的笔,没有抛弃他的信仰、他的职责。作为一个见证人,他无比忠诚;作为一个朋友,他无比忠诚。他不时用眼睛传达给二少爷的话语都是一个先知对凡人的点拨,他用眼睛说出的话让人觉得世间一切语言都是如此苍白无力,仿佛翁波意西天生就是应该用眼睛说话。他的失语,使他从一个普通僧人变成一位沉默的先知。而他在失语时所传达出来的话语,矛盾而又充满力度。这一切,都使他作为一个沉默的先知的形象在一步步完整,一步步丰满。

在老百姓传说红色汉人将要来临时,书记官说:“老百姓相信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就算听上去没有多少道理,但那么多人都说同一个话题,就等于同时念动了同一条咒语,向上天表达了同一种意志。”[3]翁波意西在无意中,或者是作者借翁波意西之口说出了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土司们最后的失败已成定局,而翁波意西在这个伤感而又无可避免的结局后加上了先知的注脚,为这个故事增添了历史的纵深感。翁波意西作为一个僧人来说,在某种意义上失落了自己。但是,他的失落又是他自身的救赎,使他对于佛法对于人生有了更深层次的顿悟。他也许就是慈悲的佛在人间的沉默的化身,来解救于欲望泥沼中不可自拔的人们。

三、历史的参与者:翁波意西的失语对于小说情节发展的作用   “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替我们过日子,最后,我们会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2]141 翁波意西恰恰是主动选择了他的生命,他选择坚持自己的教义,选择坦然接受惩罚,选择作为历史的参与者存在于土司家族中。他选择自己的存在。可以说,他是书中的第二个“傻子 ”,抑或“先知”。他的行为模式在无形当中影响、教育着傻子少爷,翁波意西可以说是少爷的知己、引路人。在《尘埃落定》这篇小说中,主角能够很确定地说是作为第一人称而存在的“我”,也就是傻子少爷,但是当我们去探究文本深层内涵时就会发现只有当翁波意西和少爷同时在场时,主角这个定义才算是真正完整。作为一个传经讲道的僧人,翁波意西的语言可以说是他宣扬佛法最为有力的媒介和途径,也是他作为“人”这个概念所拥有的基本权利。当他的话语权被剥夺时,他从一个能直接表达自己思想的僧人变成用表情和眼睛借由少爷之口说话的“人”。这时他已不能称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当他用自己的思想去教育引导少爷时,他们俩才能被称为完整的人。翁波意西更像少爷的在冥冥之中丢失的智慧。从叙事学的角度上来说,翁波意西更像是少爷形象的化身,在一系列的事件发展冲突中造成独特的戏剧性张力。

翁波意西用自由为代价换来土司家的书记官这一职位参与到土司家族最后的疯狂中来,用自己的笔记录下麦其土司家族的灭亡。当他失去话语权的那一刹那,《尘埃落定》这出大戏才算真正拉开帷幕。

伴随着翁波意西的失语,我们除了感受到对他个人命运的深深同情,也能感受到他的失语对全文情节推动的重要意义。

首先,翁波意西的受刑中对他失去舌头的描写具有浓厚的预示性。

文中谈及翁波意西失去舌头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含混而没有意义,“为眼前这样一个混乱而没有秩序的世界感到愤懑”[2]141。这也许是作者给整个土司统治的世界所下的定义,这一声含混的叫声饱含了对世人的悲悯,也为土司家族的最终灭亡埋下了伏笔。行刑结束后,小尔依将舌头扔出去,“一只黄狗飞跃而起,在空中就把舌头咬在了嘴里。但它不像叼住了一块肉,却像被子弹打中了一样尖叫一声,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2]141。这种有异于自然的描写,显示了舌头,即话语权是无法亵渎的,是一只黄狗无法承受之重,这是一种隐喻的写法。而值得回味的是人们的反应:“人群也立即从舌头旁边跳开。”[2]14这体现了人们对拥有思想,拥有话语权的惧怕,也照应了前文中百姓们直到临死前才会申诉自己的愿望的描写。“给我一口蜜酒。”“请在我口中放一小块玉石吧。”“鬼,鬼呀!”[2]83诸如此类,生前一直没有达成的愿望,渴求;对即将要去的地方的恐惧,直到弥留之际才会得到抒发。其余时间,百姓们一直是顺从的,失语的。他们并不是如同翁波意西一般被外力剥夺话语权,他们是被几千年流传下来的骨子里的规则所束缚,被翁波意西们的公开血腥处罚所威慑。在公开处罚中,百姓们扮演旁观者的角色,也是暴力处罚活动中承担威慑力的对象。而翁波意西正是为了唤醒人们,怀着一种自我献祭的精神,他已经预见到了时代的末日,怀着一种对世人的怜悯献出自己的话语权和自由。

其次,以翁波意西话语权的得失为节点,小说情节发生了戏剧性转变。

在翁波意西第一次失语后,他提出要做麦其家的书记官,要记载麦其家的历史,并预言麦其家将因为罂粟而加速衰败。在这之后,麦其家发动了几场战争来保卫罂粟的独家种植权,但终究徒劳无功,整个土司世界开始陷入罂粟的包围中,围绕着罂粟、粮食、权力、财富、欲望,一个个人物开始登上舞台,命运之轮开始转动。就如翁波意西说的那样:“所有的东西都是命定的,种了罂粟,也不过是使要来的东西来得快一点罢了。”[2]268这是一种宿命论思想,也是一位先知的预言。

在这之后,书记官便如同一位知己一般生活在傻子少爷的周围,用眼睛与少爷沟通,借少爷之口表达自己的思想,促成了少爷的成长与转变。抑或言,他存在于少爷的潜意识中,一直作为一个影子而存在。在少爷从边界回来后,翁波意西作为一次奇迹的亲历者,使波澜不惊的土司世界发生了震荡。由于发自内心想要表达些什么,翁波意西断断续续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可以说,这代表着他自己主动放弃的话语权的重新获得,这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少爷的真诚与活力。在少爷身上,他看到了希望,借着一个契机,他宛如神迹降临般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这件事使傻子少爷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民的力量,感受到了父亲对于失去权力的恐惧,使人物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拥有财富、权势、美貌妻子的二少爷由于被父亲忌惮而失去一切,人物命运急转直下。读者一般都偏爱叙事故事中弱势的那一方,而傻子少爷获得成功,符合大众心理期待,但却行文突转,造成情节的跌宕起伏和读者的惊奇感。

在父亲宣布要传位于大少爷时,书记官与父亲发生了争辩,想要纠正父亲犯下的错误,这无疑是徒劳无功的,其代价不过是又一次失语。不过这次不同的是,百姓们不再是默然以对,而是齐齐叹息了一声“呵”,叫人觉得整个官寨都在这声音里摇晃了。这也许是对翁波意西付出的话语权最有价值的报偿,而这次书记官永远地失去了语言能力,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奇迹不会发生两次。”伴随着他这次的失语,麦其家陷入了彻底的怪圈,父亲沉迷于权力;哥哥被当成父亲而被刺杀,成为牺牲品;塔娜背叛傻子少爷,沉溺情欲。小说情节让人感受到一种对世界的无力感,你永远没有办法试图去控制什么,改变什么,只能够去接受命运的无常与残酷。

最后,翁波意西的失语里包含着两对矛盾冲突,推动着小说情节的发展。

翁波意西的失语首先是他个人的失语。从他的两次失语来看,每一次都是他自己选择失去话语权。这里包蕴了翁波意西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自身的最高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冲突。从翁波意西坦率的话语中我们可以知道,他的理想或者说他的宗教赋予他的理想是:“我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教派,至尊宗喀巴大师所创立的伟大的格鲁巴。代替那些充满邪见的,戒律松弛的,尘俗一样罪恶的教派。”而他本身也仿佛就是为了传教而存在,虔诚、坚韧,受到梦的感召而来。可以说,这时的翁波意西心中是对自己的宗教充满敬意与狂热的。但他却因为不被土司接纳而独居于山洞之中,执着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宣传自己一生信仰的教义。当无法使土司们接受时,他选择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失去话语权,即使他不主动选择,当时的现实也是不容许他这样的有思想、有智慧的人发声的。翁波意西太聪明了,他敏锐地触及到了当时掌权者的痛处,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而教会了我们恨?”当宗教与权势、欲望相互掺杂时,那一切都不再纯粹,都染上了不洁之色。在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中,翁波意西没有选择随波逐流,而是用自己的笔和眼睛去记录下麦其家的历史兴亡,去思索自己提出的问题的终极答案。在这个阶段中,书记官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傻子少爷身上所有的复兴的力量,但这毕竟是强弩之末。但翁波意西也把这看作麦其家的一个希望,他用一种自我献祭的形式想要去拯救麦其家族,但现实往往是荒诞不经的,他又一次失去了舌头,永远失去了舌头。在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中,他又一次失败,推动了傻子少爷的成长及傻子少爷与大少爷之间关于权力的争夺。

翁波意西的失语并不是完全孤立的个体,他的每一次的失语都作为一个推动力带动了傻子少爷与大少爷之间的矛盾一步步加深,直至不可调和。当翁波意西首次出现在小说中时,傻子少爷开始显露他作为一个大智若愚的人的聪慧,预言了僧人的到来。而伴随着翁波意西的失语,傻子少爷在同他的相处中受到点点滴滴的启发,而开始思考关于权力、宗教,可以说,翁波意西是傻子少爷的启蒙老师,他以自己为脚本,用鲜血和痛苦给傻子少爷上了生动的一课,开启了他混沌的情感,而他请求傻子少爷做出的承诺也在无形之中把少爷推向了权力的争夺之中。从翁波意西第一次失语开始,他开始作为麦其家的书记官对傻子少爷提供帮助,使傻子少爷与大少爷之间爆发了第一次激烈冲突。这之后,傻子少爷与大少爷之间的权力天秤慢慢发生倾斜。在二少爷去边界那段时间,书记官虽然没有一直跟随着二少爷,但他的思想、他的智慧如同影子一般伴随着二少爷,如影随形。二少爷在北方边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哥哥却在南方打了败仗。这时,谁成为土司的问题更加尖锐。而翁波意西恢复说话的能力更是在这簇火上浇了油一般,使这簇由人心贪欲而燃烧出的火愈烧愈旺。父亲的猜忌,哥哥的嫉恨,妻子的失望,这一切其实不仅由二少爷一个人承担,也由翁波意西所承担。他作为一个沉默的先知,承担着世间一切人之苦痛、灾难。在土司逊位给大少爷时,翁波意西又一次表达了自己对于土司之位的看法,“你愿意丢掉一个好土司,我也不可惜半截舌头

”。在土司太太、塔娜都没有表达任何意见时,翁波意西本着作为一个书记官的职责开口了。即使他知道结局。二少爷与大少爷围绕土司之位的权力之争至此以大少爷的胜利而告终,而事情远没有结束。翁波意西对二少爷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少爷,你失去的更多还是我失去的更多?”这是两个同被世界抛弃之人的感喟,孤寂而凄清。其实行文至此,文章的悲剧性结局已经奠定,这一切都在翁波意西的失语中得到揭示。

故事的基本意义是人的努力与命运的对立,在翁波意西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超脱世俗而存在的伟大灵魂,他试图用他的善良,他的博大胸怀去改变一个癫狂无序的时代,甚至自我献祭于强权。但最终,他只能作为一个沉默的先知,端坐于树下去看那花开花落,纷扰尘世。也许只有到了最后,他才触摸到佛法的最高境界。心若无物,休惹尘埃。

参考文献:

[1]罗钢.叙事学导论[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22.

[2]阿来.尘埃落定[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3]索甲仁波切.西藏生死说[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23.

Silent Prophet

——On the Significance of Wengboyixis Aphasia to the Development

of Novel Plot

ZHANG Xin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History, Beifang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 Yinchuan 750021, China)

Abstract:Wengboyixi, as a silent prophet, exists in the world created by the author. He serves as a mysterious prophet, a loyal witness and a history participant. His aphasia is a vital narrative element throughout the novel, pushing the development of novel plots, and creating the conflicts and the novel undergoes dramatic changes

thereafter.

Key words:Dust Settled Down; Wengboyixi; aphasia; novel

plot

(责任编辑:刘东旭)  2015年10月第34卷第10期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longjiang College of Edu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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