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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江湖

2015-10-28◎闫

短篇小说 2015年10期
关键词:倒霉蛋天水男童

◎闫  岩

秋天的江湖

◎闫岩

李秋天一落地儿就是个倒霉蛋。父亲嫌他多余,养了他六年,把他送给了一个姓楚的人家,他从李秋天一下子变成了楚秋天。楚秋天始终想不透自己到底哪儿多余,既然他多余,母亲又生了个弟弟,父亲却不嫌弟弟多余。楚家离李家不远,三十里地,在母亲还没生弟弟之前,楚秋天还老往李家跑,可在他弟弟出生后,父亲对弟弟所流露出的那种亲近和喜爱,深深地啮噬着楚秋天幼小的心,他打心底里嫌弃了父亲,恶心他,呕吐他。

也许,楚秋天命中注定是个倒霉蛋。这个原本叫李秋天的孩子才做了几年楚秋天,老楚——楚秋天的养父就得了重病,花光了自己生前所有积蓄,一蹬腿,死了。

楚秋天仅上了几年学,老楚死后就辍学了。辍学后的楚秋天使劲养着家里那八只羊、两只兔子和五只鸡。多年后,八只羊变成了八十只,两只兔变成了两百只,五只鸡变成了五百只,他简直成了养殖专业户。佝偻着腰的养母见人就夸自己上辈子积了德,老天爷才送他这么好一个小子。这年,养母上辈子积的德大概用尽了,她得了一场病,八十只羊、两百只兔的钱都随着养母的去世烟消云散了,剩下的五百只鸡又不幸得了禽流感死了个精光。这一连串的打击把还未成年的楚秋天一下子折腾蒙了,成天呆傻地坐在自家破烂的门槛上,不知自己是李秋天还是楚秋天,只觉得自己是秋天的一片落叶,一阵风过来,便不知所终了。

楚秋天没回李家,自然还得叫楚秋天。倒霉蛋楚秋天从此一蹶不振,不敢再养任何家禽家畜,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一点本钱搞养殖了。好在那年他已经十五岁,长了个头和力气,便到城里跟着个建筑队当小工。

人到了最底层,也就不怕走下坡路了,兴许,到了谷底就该反弹了,就该往上坡走。走着走着楚秋天走到了十八岁,进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时期。这个好时期的不期而至完全是因为另一个倒霉蛋的出现。那个倒霉蛋叫霍良顺,和楚秋天是工友。霍良顺以前可不是倒霉蛋,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叫秋红,长得眉是眉眼是眼,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女子。霍良顺的漂亮小媳妇秋红在工地上跟包工头的媳妇儿冬花一起在伙房里干活。这些糟粗糟粗的农民兄弟喜欢和秋红逗乐,喜欢看着秋红的脸吃饭,喜欢开霍良顺的玩笑:

“良顺,你啥时候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你报到了秋红就是我的了。”

“良顺,抱着秋红你能睡着不,不如让我抱一宿,你好好睡上一觉。”

……

霍良顺也不恼,还笑嘻嘻地回他们:

“那你就等着我死吧,我死了,秋红就是你的了。”

“那你就等我睡不着了吧,我睡不着了你就把秋红抱走。”

唯独楚秋天没和霍良顺开过玩笑。楚秋天不是腼腆,是不会开玩笑。何况他才是个十八岁的小处男,不知道女人的玩笑怎么开。

真是玩笑不能乱开,搞不好就要出事儿。霍良顺就是在这年秋天出的事儿。他在楼上被钢筋绊了一下,从十八层“蹭蹭蹭”地往下掉,直叉叉戳在地上的一把钢锹头上。这把钢锹还是头天晚上霍良顺4岁的儿子霍天水玩儿沙堆时把锹柄倒插着埋起来的,当时霍天水还拉着他爹霍良顺过来看他埋的这根钢锹直不直,会不会把天上下的雨劈成两半?雨没劈成两半,他爹却被劈成两半瞬间变成雨了。

事后,包工头老晃和秋红协议,赔偿秋红18万。秋红在家惹不起俩妯娌,霍良顺一死,孤儿寡母的回去不叫俩妯娌剁巴死才怪,所以她决定烧了霍良顺,把骨灰盒放身边,走哪儿带哪儿,等有个落脚之地再埋。秋红抱着骨灰哭了几天,又恢复了正常日子。包工头媳妇儿冬花看秋红那股坚强劲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晚上对丈夫老晃说:“要是我,没了你,早就扛不住了,非得去黄泉路上追你不可。”老晃烦气冬花:“你就是只老鸹,成天瞎呱呱,放心,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这一晃就过了大半年,到年根儿了,可秋红已不是那个秋红,她不敢回家,打算孤儿寡母在工地上凑合过一个年。冬花看看秋红,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楚秋天,想想秋红,想想秋天,秋来秋去,这么一掐摸,兴奋得差点叫起来。她先找到秋红,慢悠悠地说:“秋红,你看你们孤儿寡母的,我心都疼得慌,你说我的心疼着疼着就疼起件事儿来。”秋红问:“啥事儿?”冬花就直来直去地说了:“秋红,你说你还这么年轻,不可能就这么苦一辈子,我合计了一下,楚秋天就挺合适,你们试着往一块凑凑?”秋红愣了一下,问:“他还小吧?”冬花把手一挥:“不小了,过了年就19岁了,你19岁不就怀了你家天水了吗,算算你才比他大四岁,不算个啥,大六七八九岁的都有,你看电视上有些大明星,女的比男的大十多岁呢,还有大二十岁的。”看着冬花眉飞色舞的样子秋红抿嘴一笑:“这我倒信,还有五十岁的女人和二十岁的小伙子结婚呢,都上网了。”冬花看出来有门儿:“就是,你要愿意,我就给你做个大媒,保准不收你媒人钱。”秋红低头不吱声,冬花又想起件事儿来补充:“对了秋红,你还不知道吧,楚秋天是个孤儿,爹娘都死光了,家里房子破拆拆的,要是娶了你,他还不是你怎么掰扯怎么是,还一点闲气也没。”秋红还是不吱声,不吱声表示默认,冬花乐着“噔噔噔”地往外走,秋红这才抬头叫住她:“冬花姐,你等等,这事儿,也使得,只是我有几个条件。”冬花笑咪咪地问:“啥条件?”秋红说:“那我就直说了。第一,我不图他什么,我家里去年才翻新的房子我都不打算要了,何况他家只有破拆拆的房,我也看不上,所以他得跟我过,啥都得听我的。”冬花说:“这算个啥条件,这个条件我替他应了。那第二呢?”秋红想了想:“第二,他得改楚姓霍,让我儿子名正言顺地叫他爹,这么一来,我也算对得住他们霍家了。”冬花不敢大包大揽了:“你说的在理儿,可楚秋天要变成霍秋天,那得看楚秋天拿他祖宗当不当回事儿,这事儿我给楚秋天说说,要是他不同意,咱们再商量。你说第三条吧。”秋红说:“让他和我住个一年半载再说登记的事儿,我怕他不可靠。”

楚秋天此时也在为过年的事犯愁。养父母都不在了,空屋冷灶的回去有啥意思?可不回去能去哪儿?思来想去,还是回李家住几天吧。尽管父亲从来不待见他,可母亲对他还好,如今想来,这世界上也就母亲这一个亲人了。正盘算着,包工头媳妇儿冬花昂首挺胸地来了,冷不丁喊了句:“楚秋天,有个喜事儿。”楚秋天一向是个倒霉蛋,不知喜从何来,傻愣愣地站着没动。冬花拍着他的肩:“给你说个媳妇儿,保准儿你看着顺眼。”楚秋天还是怔怔地望着冬花,没有搭话。冬花咧嘴一笑:“傻蒙啥?把秋红说给你当媳妇儿,愿意不?”楚秋天瞪着眼:“秋红?不可能吧?”冬花看他像是不愿意:“怎么不可能,霍良顺一死,你瞧她带着天水多不易,她和家里俩妯娌不对付,过年打算在工地上过,我看着都心疼。”楚秋天憋了半天:“她比我大好几岁吧?”冬花急了:“大好几岁算啥,女大三抱金砖!你没看网上说,五十岁的女人和二十岁的小伙子结婚呢。”楚秋天的脸燥热:“天水都那么大了。”冬花真是急急的了:“你还想挑个啥样的?你想娶织女是不?你以为你是牛郎啊?”楚秋天脸憋得通红:“嫂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天水那么大了,当他后爹,他会认我不?”冬花这才松下心来:“我还以为你小子挑三拣四呢,既然你嫂子来提这个亲,就保准儿天水愿意叫你当他爹。”楚秋天脸还红着,羞答答地说:“那嫂子你说去吧,我愿意。”

冬花还不走,看着楚秋天不知怎么向他说改姓的事儿。楚秋天让冬花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问:“嫂子,还有啥事儿?”冬花笑笑,找了个由头问:“你家过年给祖宗磕头不?”楚秋天摇头:“不磕。”不磕头冬花信心就大了:“秋红给我透过底儿,说她要找人,不图房子不图地,就图对她好,啥事儿都得听她的。”楚秋天傻笑着:“我听她的。”冬花开始往深里探:“秋红说,谁要愿意和她过,就得让天水明正言顺地叫他爹,得把姓改成霍。”楚秋天想也没想:“行,只要秋红愿意,我就改成姓霍。”这么痛快答应改姓令冬花很意外,她一拍大腿:“我就待见这样的痛快人儿,你们这个年就先一块过,等过个一年半载,过得踏实了再去登记。”

冬花笑盈盈地走了,走了才几步又回头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秋红这么好看的媳妇跟了你,还白捡个大小子叫你爹,过个一年半载一登记,秋红手里那18万都归你了,你们不想回村,在县上买个楼房都够。”冬花这话儿说得楚秋天心里也亮亮堂堂的,他也认为自己交了好运,不再是倒霉蛋了。

这个年,霍秋天和秋红还有儿子天水过得暖意融融。秋红问过霍秋天:“改姓这么大的事儿,在你那儿咋这么容易?”霍秋天说:“我原本叫李秋天,后来我爹老李把我送给楚家我就变成楚秋天,现在又成了霍秋天,姓楚姓霍没啥区别,反正都不是我亲祖宗的姓。”

年过了,新一轮工作开始了。别人的工作没变,秋红的工作变了。包工头老晃对大家说:“霍良顺是在我工地上死的,我亏欠霍兄弟,现在能做的就是帮秋红和他儿子天水,我给天水找了个好幼儿园,为方便秋红接送孩子,我给秋红安排个时间比较宽松自由的活儿,秋红只管伙房的采购就行。”老晃伤感的话语让大家都觉得他有人情味儿,是个好工头。霍秋天坐在地上低头拿一根小棍乱划拉,不吱声也不抬头。

秋红一轻巧自由,不想在工地住了,她要租一个单元房,说是怕幼儿园的小朋友看不起天水。霍秋天不想花费不该花费的钱,秋红就恼了,秋红一恼,霍秋天就不吱声了。租了房子,秋红就把日子过成了城里人的模样,穿时髦衣服,描眉画眼,还每天洗澡。最让霍秋天反感的是,秋红花几百块把头发烫成了大波浪,一走路波浪来波浪去,波浪得霍秋天极不自在。有天晚上,霍秋天撩开刺痒着他脖子的大波浪对秋红和言细雨地劝:“秋红,咱不描眉画眼了行不?咱把头发弄直行不?你看你哪儿像个在工地上干活的,万一让老晃看着不顺眼,不让咱们干了可咋办?”秋红“哼”着说:“他敢!”霍秋天说:“他怎么不敢,他是包工头。”秋红忿忿地说:“霍良顺死在了他的工地上,他亏欠我们娘俩的。”霍秋天提醒他:“人家都给你18万了,也算够意思了。”秋红急了,坐起来骂:“你个王八蛋,我说你咋那么轻易就改姓,原来你是冲18万来的。”霍秋天不想看她无理取闹,想睡觉,秋红就是不让睡,还骂霍秋天居心不良,图她那18万。秋红折腾了半宿,折腾累了才睡觉。

吵架这事儿,开了头就收不住尾。秋红和霍秋天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的主题永远围绕那18万转。秋红这样闹下来,霍秋天觉得秋红已不是开始那个秋红了,自己也不是以前那个霍秋天了。然而,工地上的弟兄以为霍秋天就是霍秋天,他们开霍秋天的玩笑:

“霍秋天,自从你变成了霍秋天,秋红就变成粉红脸波浪头,看你把她滋润的。”

“霍秋天,媳妇儿再漂亮你也得悠着点身子,把身上的营养都给秋红了,你就营养不良了。”

……

霍秋天不是霍良顺,他不会应付这些俏皮话,就不吭声,闷葫芦干活。霍秋天甚至盼望包工头老晃能早一天看秋红不顺眼,把她恶狠狠骂一顿,让她清楚自己是谁,重新回到以前的秋红时代。可恶的老晃偏偏就是不来,十天半月都不露面,而且紧跟着,他媳妇儿冬花也学秋红烫了个大波浪。

那日晌午,哗啦哗啦下着雨,工地采购员陈甲叫霍秋天:“你跟我去采购吧,这雨下的,我怕弄东西费劲。”霍秋天冲楼上喊:“我跟陈甲去买点东西。”上面立刻传来小头头的回声:“知道了,去吧。”谁知这一去,就出了大事儿。倒不是霍秋天出了什么大事儿,是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幕。陈甲开着车往市场走,霍秋天坐在副驾驶上。霍秋天因晚上和秋红吵架半宿没睡好,上车就打盹儿。霍秋天正迷糊,陈甲急喊:“秋天你他妈醒醒,我刚才看到老晃的车上坐着秋红。会不会是老晃那个老鳖给你戴绿帽子了?”霍秋天以为陈甲嫌他睡觉故意拿话撩他,骂道:“你诈尸呀,胡说八道的,吓我一跳。”陈甲反倒火了:“谁骗你谁他妈是狗娘养的。”巧的是陈甲看到老晃的车又从对面开过来,他急着大叫:“快看快看,老晃的车,还开着半截窗户。”霍秋天隔着面包车玻璃往外一瞧,果然看到一只女人的胳膊从轿车内伸向雨中,伴随着“嗷嗷”的欢叫声从他们眼前飞奔而过,而那个欢叫的女人正是秋红。

面包车“嘎吱”一声停在一旁,陈甲破口大骂:“真他妈不要脸,我都想替你杀了那个王八蛋。”霍秋天霎时明白老晃为什么让秋红宽松自由,秋红为什么执意要租房子住,想来他们早就有一腿了!他把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好像这个拳头一出去就要把天戳个窟窿。霍秋天跳下车,迈着凶猛的步子在雨中往家里赶。他料定这对狗男女是到他家幽会的。陈甲冲他喊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见。

霍秋天的心翻江倒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回去要干什么,就是觉得要回去。果然不出所料,那辆黑色轿车竟然明晃晃地停在他家楼下。他望了一眼楼上那间屋子,想到那对狗男女此时就在他睡觉的床上翻云覆雨,浑身的血液“噌”地蹿到头顶。“杀!”他的眼前猛地闪出这个血淋淋的字眼儿。他返身走进街巷,找到一家五金商店,却发现身上根本摸不出一分钱,他把手机递给老板黑着脸说:“把手机抵这儿,拿把菜刀,一会拿钱来换。”老板看霍秋天的黑脸,不敢不换。霍秋天拿起一把最大的菜刀走出去。

霍秋天把菜刀揣在怀里向家走,一想到那对狗男女的头就要滚落在他的菜刀下,心里陡然有种杀猪宰羊的快感。雨还没停,霍秋天穿过一条小巷子时,菜刀没抱住“啪嗒”一声从怀里掉到自己脚上,疼得他呻吟起来。霍秋天拾起菜刀时听到一阵嘻笑。抬眼一瞅,瞟见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正贴着墙根站着笑话他。他恼怒加恼怒,走过去把菜刀举过男童的头顶:“再笑,我杀了你。”男童还是笑,把头牴过来说:“给给给,你杀吧,反正我迟早要被杀死。”这话让霍秋天把菜刀收了回来,他问:“谁要杀你?”男童答:“我妈,她疯了,谁也不认,经常拿着菜刀追着我砍。”霍秋天脑瓜霎时疼了一下。男童反问:“哥哥,你不会也疯了吧,天下怎么那么多疯子?”霍秋天脑瓜又疼了一下。男童继续说:“哥哥,如果你没疯,千万别杀人,杀了人就得死,和我爹一样吃枪子儿。”霍秋天的脑瓜再疼一下,又疼一下,疼得如同刀剜。这疼痛突然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清醒后的霍秋天慢慢梳理着今天这件事:“秋红名誉上是我媳妇不假,可我跟本没和她登记,没和她登记法律上她就不是我媳妇,她不是我媳妇到头来还指不定是谁媳妇,不管她是谁媳妇我都睡了她多半年,我睡了别人的媳妇就该高兴不该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去杀人,我不杀人就不会吃枪子儿,我不吃枪子儿才能活着。”

想到吃枪子儿,霍秋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无论他多么的倒霉,从没想过死,他才活了20岁。霍秋天突然怜爱地问男童:“你回家不,我去送你?”男童摇头:“我死也不回去。”霍秋天拉起男童的手说:“那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杀你,也不让你死。”男童问:“哥哥你有家吗?”霍秋天答:“有,很破很破的家。”男童很兴奋,像获得了新生:“破家总比没家强。”霍秋天点头夸他:“你说得真对。”男童说:“谢谢你哥哥,你救了我,我长大了要报答你。”霍秋天说:“是你救了我。”男童不明白:“我救你?哥哥你没疯吧。”霍秋天的脑袋瓜子又转弯了,他想:陈甲回去肯定会对全工地上的人说他们遇到包工头老晃和秋红的事儿,那么包工头媳妇儿冬花首先会暴跳如雷,会跳着骂老晃,也会跳着骂秋红,也许还会掂着刀子去杀偷人的老晃和忘恩负义的女人秋红。接下来工地上会乱成一团,乱成一团时肯定会有人打电话给他,那个五金店的老板会告诉打电话的人,电话的主人在这里用电话换了把大菜刀凶巴巴地走了,从此老晃和秋红每天会做同一个噩梦,那就是倒霉蛋霍秋天凶巴巴拿着菜刀追着他们一路砍杀……

想到老晃和秋红会天天做这样的噩梦,霍秋天,哦不,现在的楚秋天或李秋天已经有些幸灾乐祸了。他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应该重新为自己设计一下未来的生活了。

责任编辑/文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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