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生活的诗意徜徉——序南山诗集《生存与思考》
2015-10-27黄光平
黄光平
直面生活的诗意徜徉——序南山诗集《生存与思考》
黄光平
现实的残酷将人心磨砺得无比坚硬,生存的真情夹缠在心机与怅惘之中,游鱼般难以把握和捉摸。这个因为遭遇百年大旱而让人心焦灼的季节,面对苍茫大地,我感到了一种为春天歌唱的焦渴。在一扇散发着闷热燥气的玻璃窗前的一个下午,打开南山的《生存与思考》,如同遇见一片久违的云,一滴久盼的雨,立时感到有一种沧桑的凉意袭上心头,闻到了来自生活底层、来自大地深处春天的芬芳。南山一贯直面生活的诗意表达,像一位追风逐日的徜徉者,他发出的“声音”,犹如奏响一支悠长的事关生命与生存的苍茫浩瀚的长笛,让人热血沸腾,感受文学的自由与豪情。
南山,一位活跃诗坛三十余年的乡土一样质朴的良心诗人,而且是有“血性”的那一种。他在不断被世事掠扰,又不断被生活捉弄的无奈境况里,历经欢乐着的苦难和幸福着的贫穷,在因挚爱而心怀的阳光沐浴下,于偏塞、贫瘠但生长花朵、生长爱情、生长希望,也生长诗歌的土地上,用水一般洁净的灵魂,不断舒展诗的翅膀,进行着一座又一座文学家园的精神构建。2008年,南山的第三本诗集《弥勒》出版,我曾以《血脉里流淌出来的歌》作过评论,想不过两年过后,一本更加丰硕、厚实的诗集《生存与思考》摆上了我的案头,未打开之前,我便感到了一份肃穆的沉重——厚厚的打印成册的300多页诗稿。就条件优越的写作者而言,这也许算不了什么,而相对整天被迫为生计所累,被生活挤压得难以舒心地喘口气的南山来说,就显得尤为不易。
南山以诗的形式,对“生存”进行“思考”,是他在飘泊中坚守,在困顿中突围的心灵独白,也是唱给祖国、唱给故乡、唱给亲人的情歌,更是吟唱真情叨念人生的絮语,包容着他对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亲人们的挚爱深情。南山在《喊一声弥勒,我的亲娘》中这样写道:“我的眼泪像悠悠流淌的甸溪河/滋润你的心脾。”谁都热爱自己的故乡,把故乡比做“亲娘”,就像我们把祖国比作“母亲”一样,常会令人心热眼湿,激情澎湃,这种炽热的爱,需要忠贞不二的血肉与灵魂的附着,如《我的国我的家》:“就算把时光推到60年前/我也决不会是汉奸/我的国我的家/这是注定的宿命/任何人无法更改。”在这个人心向钱、人心拜权,道德伦丧、享乐至上的时代,情愿做汉奸的人,甚至比汉奸更可恶的人比比皆是,南山的“宿命”,其实就爱国的誓言。他像山巅屡遭雷击的那棵风中的树,至死固守着对土地深沉的依恋。这使我想起有一年,一个曾对中国犯下残酷杀戳的国家战败后,一面低头谢罪,一面在点头哈腰、西装革履下将包藏的贼心时不时显露一下阴毒的寒光:修改教科书、美化侵略史、图谋占我岛屿……中国有良知和正义的网友发起抵制他们的商品,南山的网站也签名声讨,表达中国不可欺、不可辱的义愤,这一举动竟遭到一个警察的干预和质问:××给是得罪着你了?为此,南山对这种与“汉奸”如出一辙的“质问”忧愤不已,但在连历史都不尊重、连民族尊严都弃之脚下的“大盖帽”面前,又奈其何,唯更坚定了南山对祖国的爱:“一朵花乃至一棵草/都能激发我善良的动机/这就是我们伟大的祖国/人定胜天的祝福和许愿/感恩的心永远在一起/和你在一起/以一只鸟的清唱/我对大众有很多的情怀”(《感恩的心》)。南山胸怀感恩的心源自作为诗人的悲悯和善良。因此,虽然南山像许多坚守民族优良传统的诗人一样很清贫,但还是把生存中的无奈、叹息形容成一只幸福的鸟,累了,回到家了,在自家阳台上的小花园里为花草浇浇水:“品一杯清茶,喝一盅白酒/没有饥寒交迫的劳累/我要感谢上帝/赐给我这么优秀的祖国”(《形容幸福》)。这种感恩情怀,也表现出南山的悲悯意识,面对特大地震,他以“一个云南诗人的祈愿和祝福”,抚慰《玉树,别哭》;面对《大冲小学》,他“一个局外人多管闲事”,“和老师们聊一聊/有没有克扣你们的粮饷”;面对《云南遭受百年大旱》,他“我的心在滴血,被刀捅似的/咕噜噜地翻腾热滚/的确是除了叹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捂住这些伤口”;南山在《走向补蚌》时,切深地感触了旱裂的池塘将自己的心撕裂的悲怆:“当我奢侈地向村民要一口水/村民给我端来一碗酒/在这里,水比酒更令人重要/灰土的脸,你可以用酒洗而不能用水”。在这场百年一遇的旱灾中,南山丢下自己养家糊口的生意,默默地像焦虑自己的父母、儿女一样,自发地给边远的山区村寨、学校送水……他以诗人的良心和责任呼唤《云南人站起来》:“站起来愈合大地的伤口/站起来挽回这老天爷给我们的灼痛”。悲悯中见坚强,无奈中有大义,只有水一样洁净的灵魂,才会有这样澄明而滚烫的诗情。还有那些描写甸溪河、晃桥河、湖泉、新瓦房以及父母亲人的诗句,遥忆真情,眷恋乡土的恋曲,都具有鲜明的地域民族特色,他对祖国、对人民、对故乡的爱,流露赤子之心,极尽溢美之词。恣意渲染的炽情和愁绪,感性、直白但又刻骨铭心,神飞梦萦,可以感受到流动在南山血液中的热情以及无边的沧桑。
南山几乎没有机会、甚至腾不出时间离开生养他的神奇的红土地,所以自诗集《弥勒》之后,在本集中又收录了大量写故乡弥勒的诗,一样的情愫不同的表达,对故乡像恋人一样柔婉缠绵、炽热如火的依恋程度,是诗人中少见的。一般情况下,诗人多写意象的东西,或写心灵的颖悟。南山则不善天马行空地抒怀,他似乎一开始就是直面生活的本色,只不过把直面中迎面而来的悲喜苦乐、狭路相逢的刀光剑影当着诗意的灵感自由徜徉罢了。这其中,直面是要敢于担当的,南山的“担当”是男人的担当,诗人的担当:“担当什么/气壮山河独领风骚/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头顶天空脚踩大地/面对苦难置之一笑”(《担当是什么》)。其实,南山为人的性格、写诗的风格在组诗《诗江湖》中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被生活无情地刺伤又用伤口戳痛生活的诗的锋刃不仅只是“仗剑江湖”,更有讥讽现实精神颓废、刺痛当下道德沦丧肌肤的对“古代妓女”的怀念,正因为有这种无奈的“怀念”,包括对“贪官”无情的挞伐,才证明诗人的剑还没有生锈,诗人的发声也敢于啼血,我们这个时代不堪入眼、有辱社会文明进步的“妓女”从“鸡”升格为“小姐”现实存在的那一面,是民族复兴中非常尴尬的悲哀,只不过,我们不得不说但又无可奈何,甚至有些麻木了。南山的诗,比起婉寄野花闲草的低吟浅唱,更具备诗人的良知和责任,那种汪洋恣肆的文字,那种烈火般的豪情,那种一泻千里不可阻挡的气势,会让读者激动不己。当然,用正义之光烛照迷离的社会阴暗面,让阴暗面缩小乃至消失,“仗剑江湖”的使命任重而道远。
《生存与思考》,是南山个性更加鲜明,经历更为繁杂,诗思更显激荡的一个高度。是他两年来的生命写真和诗意徜徉,他直面生活的性格是悲壮的,也是苍凉的。风在吹,生活在继续,我们不能改变什么,我们唯有烙印一些眼见,迸发一些心悟,沉重一些思考,让活着的生命有活着的气息。像《我的花儿你幸福吗》一样,即使直面的生活苦过今天明天还要苦,浮燥的人心了无诗意,也让我们的苦难徜徉在心灵幸福的花园,使生命中遇见的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都有一个晴朗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