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戏”与“谱子戏”概论

◎徐云鹏

“梁子戏”与“谱子戏”概论

◎徐云鹏

梁子戏指的是传统二人转，以黑龙江省北派二人转为代表所演出的传统剧目，其曲牌可以根据剧情需要随意搭配，主要代表剧目有《苏岱陪妹》《密建游宫》《马寡妇开店》《古城会》《双锁山》等。谱子戏指的是以吉林省民间艺术团为代表，演出的经过专业整理加工并且配曲的剧目，代表剧目有《包公断后》《包公赔情》《锯大缸》《回杯记》《马前泼水》《猪八戒背媳妇》等。

一、如何区分梁子戏与谱子戏

谱子戏，一般都是专业团院谱写创作表演的，从什么角度看都非常正规，非常专业，唱词、曲牌、走台及文武场都是定格的，一点都不能差，不能随自己心意乱改动。例如：拉场戏《马前泼水》《回杯记》二人转《猪八戒拱地》《包公断后》《西厢观画》等等都是谱子戏。

梁子戏，一般民间艺人通常用，与谱子戏不同的是，可以随意换曲牌调唱，多点词少点词添点词删点词都行，只要你对曲牌精通，可以花样唱，同样的一块戏有各种版本唱法，即使词不一样，意思差不多都一样。例如：拉场戏《二大妈探病》《小姑贤》；二人转《韩琦杀庙》《杜十娘》《包公赔情》等等是梁子戏。

东北二人转具有三百年的悠久历史，在传承文化与传载文明的今天，传统二人转的形势发生了改变，现代化的演出剧目应运而生，为了适应时代的发展，和更好的传承这门黑土地上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吉林省开始创作并且推广最早的谱子戏，这就是现代二人转的开端。

相比之下，梁子戏是二人转最原始的一种演出形式，它曲牌运用灵活多变，给艺人留有更大的演绎空间。传统的大道沿剧目大概有三百多个，现在的艺人能够会唱四五十个就已经算是老艺人了。

时至今日，二人转的演出市场已经缩减到不能再减，演出的内容上更是五花八门，即使有完整的正戏，演员们一般也选取词少的戏唱，比如说《西厢观画》，如果完全唱梁子的那最少也得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如果唱谱子的，半个小时就足够了，剩下的半个小时演员可以适当搭配点杂耍、歌舞等。多年来，在吉林省民间艺术团历代元老们的推广下，谱子戏二人转可以说是遍地开花，即使是黑龙江省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东北二人转传承人赵晓波女士，也毫无例外地录制了《水漫蓝桥选段》《猪八戒背媳妇选段》《马前泼水选段》《包公断后选段》，谱子戏的推广势如破竹。相反，梁子戏的市场在日渐萎靡，在黑吉辽三省的小剧场里，还有一些坚持演出梁子戏的演员，他们的演出市场因为时间的限制，把曲牌缩减。举个例子，比如唱《双锁山》，刘凤英带领人马来到山下会战高琼高君宝，这个时候二人都有相互打量的词如下：

刘小姐人马扎在北山口

在山下惊动了小高琼

我在这里抬头看

山上下来一股兵

四杆小旗压四角

一杆大旗撮在空

旗下闪出一员女将

这员女将甚威风

七星花额子头上戴

狐狸尾相衬雉鸡翎

南来官粉净的芙蓉面

桃红胭脂点唇红

两道黑眉弯又细

葡萄杏眼水凌凌

悬胆鼻子樱桃口

糯米银牙白生生

元宝耳朵分左右

耳戴金环黄登登

身穿锁子连环甲

勒甲丝绦九股拧

护心宝镜明如月

杀人宝剑鞘内盛

坐下骑一匹桃红马

绣绒大刀描花腕擎

丑高君宝看罢高声喊

连叫来将你是听

叫你少爷把山过

无有话说无话明

不让你少爷把山过

开枪先把你命倾

刘小姐这里抬头看

打量山下那位英雄

我当他是顶天立地男子大汉

原来是十七八岁的一个少年英雄

只见他素白银盔头上戴

珍珠花两朵素白缨

面如粉团一般样

颏下无须长得干净

天庭饱满多主贵

地阁方圆福不轻

前发齐眉后发盖颈

两道弯眉大眼睛

身穿锁子连环甲

勒甲丝绦九股拧

坐下一匹白龙马

丈八长矛两手擎

我看此人好有一比

好比前朝几辈古人名

他貌似潘安美似宋玉

又好象长板坡前赵子龙

又好象卖过绒线罗士信

又好象上方左金童

小奴越看越爱看

小心眼扑腾扑腾好几扑腾

由于时间所限，演员本来可以用的“慢西城”“文嗨嗨”“京东大鼓”等打量来将的曲牌都完全舍弃，用”武嗨嗨“一捎带过。大段的唱词，都非常的优美，但是现在有几个人唱呢？同样是《双锁山》，年轻的演员用二十分钟唱完了，掐头去尾，扔的扔，丢的丢，三四个曲牌完成了一块戏。

二、二者谁为主导

时下许多新生的艺人都开始涌现在东北大地，他们所演出的正戏属于半梁半谱的版本，这类艺人，大体出自专业的二人转学校，但是他们所掌握的所谓的传统剧目一般都是舞台上的经典作品。比如说《包公断后》，这个剧目是吉林省推广二人转这么多年，最成功的一个作品，黑吉辽三省的演员即使不会全本，也会后半部分，美其名曰《包公断后--别窑》一折；一般学习《古城会》都会选择刘红星、王晓凤的版本；学习《蓝桥》，基本都是水漫蓝桥，而且是选段《水漫蓝桥--咱俩家从前处的好》；《回杯记》永远是靠山调；《包公吊孝》永远是赵小军、小豆豆的版本。这样就无形中将曲牌固定下来，不利于传统二人转的发展，换言之，却有利于谱子戏的推广。

当今的二人转舞台上，谱子戏则是大行其道，无论是黑龙江省的“欢乐英雄传”还是吉林省的“二人转总动员”，毫无例外，上去的中老年专业艺人都是梁子戏，后起之秀和业余选手都是谱子戏，所谓的评委们没事也“票”一把，但真正唱传统剧目的人少之又少，因为不经常唱，恐怕他们也记不住唱词都有什么了，只记得唱腔、曲牌，网友甚至说是正邪不两立。也有人说谱子戏是专业团的，梁子戏是民间的，我看此话到不尽然，二人转的历史有三百多年，多半是民间艺人的演出史，农村观众的欣赏史。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出现了专业的演出团体。而大量演出的仍是民间艺人，他们的演出一方面俗中见雅，一方面俗而不雅。用观众的说法，专业是“谱子戏，太正”，民间是“梁子戏，太俗”。其实，对二人转的走向来说，笔者历来主张“俗雅共赏；俗众在先，雅者在后。”谱子戏是固定的唱词，固定的音乐，有专业的舞美，专业的导演，一招一式，每一个音符基本都不能改动，听起来好听，看起来大气。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二人转发展到今天已经扭曲变形，要想继续艰难地发展下去，唯有梁子戏与谱子戏并行，专业团体全力推广现代谱子戏，民间小剧场老艺人则是一师一徒，全力推广传统的二人转，二者受众不同，所代表的时代意义也不同，谱子戏的成功，必然有它的道理，梁子戏虽然没落，但要是让它消失殆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三、二者并行的意义

如果说让黑龙江的“欢乐英雄传”所有选手的参赛剧目都是梁子戏；吉林省“二人转总动员”的参赛剧目都固定为谱子戏，那么我相信，电视台的节目收视率会直线下降，二人转的队伍老少皆有，南来北往，五花八门，参差不齐，要想统齐化一，不可能，想要化整为零，更不可能。

无论是梁子戏还是谱子戏，二者都是东北黑土地上的地域文化，无论是什么剧种，唱故事的是曲艺，演故事的是戏曲。二人转是属于地方戏，一人演一角是戏曲，一人演多角是曲艺。谱子戏像歌不能随便改，梁子戏可以加减词改词改辙随便唱。各有千秋吧，不能评论哪个好，只能说它们都是艺术的闪光点。二者并行发展，能够为二人转这门特殊的艺术的生存，提供一定的升值空间。

[1]徐洁,陈洪阳.海伦二人转中的地方民俗研究[D].武汉：戏剧之家, 2014.

[2]陈洪阳.北派二人转[EB/OL].

[3]陈洪阳.二人转的前世今生[EB/OL].

[4]徐云鹏.二人转剧目中的女性形象分析[D].武汉：戏剧之家, 2014.

（作者单位：沈阳市曲艺家协会）

（责任编辑 王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