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智慧散文三章

◎温智慧

温智慧散文三章

◎温智慧

天边有个阿拉善

自那一场“沙尘暴”以来，阿拉善应有的名望和时空概念不断跃动，阿拉善定格为“弥漫”的源头，固然不假。不知是否真正领略、感受到这方热土的壮阔与恢弘、旷达与辽远、历史的厚重与壮美的自然风光。

翻越贺兰山阙，横亘在眼前是阿拉善的大野。腾格里、巴丹吉林以其神奇的妖惑，震慑灵魂。我们无可抗拒地向她们的深处走去……

阿拉善一柄刀具状样的赭黄，固化在祖国版图的那个边角。俨然，这柄锋利即将截出一个闪光的时代断面，这就是阿拉善的腾飞与舞动。

你举首仰望，地图上的阿拉善很高；遥望地理上的阿拉善很远。遥远、旷古、生疏、神秘、蛮荒，这是人们对阿拉善一般意义的概念，足可谓是一种间接的偏见。其实，阿拉善是一曲激情摇滚的乐章，不知你可是舞者来翩跹，可是歌者来引吭；阿拉善是一轴历史自然的漫漫长卷，不知你可是丹青妙手来着彩，可是笔者来撰写；阿拉善是一个迷、一个梦，不知你可是探秘者来溯及，可是奇人异士，以睿智的审视、理性的思考、卓绝的胆识，揭开阿拉善的面纱。阿拉善将是你的激动和感怀，壮美神奇妩媚才是你魂牵已久的梦中情人。

吴敬琏、史玉柱把理论与目光放逐于月亮湖畔。中国经济权威阔论在驼乡。

阿拉善边远闭塞，知晓世界“四大沙漠”的是学者，感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是墨客骚人。秦汉明月，几朝关隘，风雨烟云掩却渐渐远去的兴衰荣辱，留下来古风余韵的断想，几夕如梦的寻觅。

阿拉善的历史厚重悠久，古迹众多。黑城、绿城、破城的断壁残垣，引得几多学者纷至沓来探秘寻梦；曼德琳乌拉的岩画把历史和诗情刻入石头；八大古寺的钟声漫漫，善男信女在香烟袅袅的升腾中许下几多痴情美好……

霍去病收复河西、强弩都尉路博得居延驻塞、黑将军杀妻弃女、成吉思汗铁骑飙风、岳武穆立志“踏破贺兰山阙”，这段段历史沿革的波澜壮阔把放飞牵回现实的阿拉善，可谓“人俱铮铮、事俱烈烈”。

阿拉善的自然是瑰丽的，风光旖旎，贺兰山的青翠苍莽砌筑了西沙东侵的自然屏障。腾格里的沙漠姗姗地从远古走来，茫茫的流沙似天穹覆盖驼乡大野，汹涌澎湃金色的涛声；巴丹吉林不是死亡之海，瞧那列傲然的驼峰倔强出强者的征服，驼铃阵阵奏响生命不屈的壮歌；天鹅湖、月亮湖、头道湖、拐子湖、紫泥湖……星罗棋布，波光粼粼，鸥翔鱼跃，苇丛荡荡，芦花飘飘；置身蓝天、白云、碧水、绿洲、金沙之乡，遥看驼队的迤俪、羊群的漫散、天鹅戏水、鸥鸟盘旋、硕鱼腾跃，倾听沙海金涛滚滚、悦耳的牧笛悠扬，晨观沙海日出、暮赏长河坠日，自然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每当落日垂向天边，沙漠氤氲在暗红的写意里，我凝视落日。落日也凝视我，它壮丽的目光流露出悲悯和隐隐的嘲讽，对照时空的无限，我们渺小得只是一粒尘埃。

阿拉善的山自北往南，抵拒大漠肆意魔舞；哈拉坞的水自东流西，润泽甘甜骆驼的故乡和家园。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走红墩子峡谷看天的蔚蓝；去海森楚鲁读石的鬼魅；到温都尔图叹戈壁砾石的清冷；穿巴丹吉林领略大漠雄风烈烈；坐在黑城边遐想昔日骚客居延作秀、武者沙场鏖战；看如今黑河波澜壮阔；喜今天牧人壮歌草原……大野茫茫，荒原漫漫。

阿拉善是神奇的秘境，只有走进荒原大野才能感受荡涤灵魂的力量，流连忘返于牧村、敖包、大漠人家，陶醉在奶茶飘香，酒歌豪迈、悠扬长调之间，懂得了奔放、自由，乘神驼徐徐于西风古道寻一份与世隔绝的情怀，感受天之博大、山之伟岸、水之绵长、自我之渺小，壮怀八千里路、三千功名的人生心态的价值取向，真正觉悟出人生易老天难老的沧桑感怀，体会读千卷书，行万里沙知行和合一的人间正道，更能获取生命意义的最新诠释。

当然，漠风乍起，亦曾吹皱诗人心池的多情春水。诗人收缩着心,昂扬着头颅里的思考，徐徐唱出边塞壮歌，灵魂的悸动合拍于神驼的低鸣，逆风而飞的情丝寻觅散散落落的驼铃。

岭南的青山秀水是阴柔的弥软的，驼乡的大野是阳刚的精壮的。这里有不屈的脊梁，紫红的肌肤勒现出是力与美的结构，嘹亮的长歌是力对苍茫的宣言。

阿拉善的风骨是倔强的写意，在这里读懂的是征服的豪情，是忍耐的力量，是奋斗的颂歌，是生命不息的诗行。

沙漠无疑是生存的废墟，是时间的死海，是生态的败笔。从美学角度看，沙漠展示出一种荒凉浩瀚之美，尤其是夕阳下的沙浪波动明暗有致，层次分明的纹理。风把这种美的质感，雕琢得如此精致细腻，有谁不感叹风的这极具审美的刀功手法呢？沙漠，让我们领略到的是粗犷中的温柔，一种磅礴随心所欲点化出为之倾醉的妩媚。多情的人在沙漠的金色里瞄见辉煌豪壮，在这里不息不止悉心营造心灵的绿洲；悲观的人面对沙漠则抑郁成苦海无边，脆弱地潸然泪下。

阿拉善幅员辽阔，戈壁空寂千里砾石，漠原万顷黄沙，丘陵起伏、沙丘密布，草原，红柳、梭梭、胡杨林丛一望无际。群驼高昂着雄狮的傲慢在漠海踽踽独行，雪白的羊群如蓝天下无忧无虑白色的风在草原、山峦、溪水间徜徉，又似浮云、似缓流，漂浮奔涌……

稻草麦草的方格复活的是生机；西行孔雀散落在这里的颗颗翡翠，能润泽这干涸窒息被爱放逐已久的灵魂吗？

我的那颗心在古寺的佛光中禅定，觉悟万朵莲花从地起、千层贝叶自天垂的玄机妙理，而思想仍在千里戈壁、万顷荒原上寻找，理智出对生命意义的最新思考，放飞心中绿色的梦……

阿拉善，我的家园；阿拉善，我心皈依。

又见炊烟

愣在村角，瞭见一缕久违的炊烟升起。翕动鼻翅，追忆炊烟里带着一股呛人的熏味，温暖且醉人，那是儿时的期盼哟。不一会，炊烟散了，散入了故乡忒冷的天际……怅然，真的不知所以……眼角挂出两行清泪，天空的蓝，纯净地沾染了冬天冷的静邃。

弟弟的菜地里，横七竖八地睡满了没有卖掉的白菜，还有其它……一群马在其间拱来拱去，挑拣着里面遗留的美味。盘算着种菜的收入应该很好，一粒菜籽，香头大小，一棵小白菜，即便是又枯萎了多许，还是大出菜籽若干倍。可是弟弟及乡人的手头，显然还攥着拮据。不过，眼角眉梢的笑纹中却藏满了胜意，却不敢以诗人的身份说给弟弟和乡人那是一些缀在额头的诗行短句，心里害怕不被他们理解的误读。

家里的热炕依旧那般亲切，门缝不时钻进来的冷风却有些不适应了，一开门，热气把冷气拒在门外，冷风不甘示弱，两者变换着阵势角逐，硬硬地在屋里打了几个回旋后才溜了出去……漫天的寒冷，小小的热屋，这样的比对自然不是和谐。

乡人很知足，很乐呵，没有所谓的苦恼表现，嘴角唇边的笑意朴实而贴切。谁的口气里都飘满酒味，“吃香喝辣”可是老辈子人安顿儿孙好好拼搏的惯用语。乡人的话说：“不错，今年打掉了一些陈账，还存了两个儿。”神情里的幸福早已布满春光，传递着一种醉意和满足。

回乡穿了一件毛呢上衣，一则厚实，二则不臃肿。果不然，我的尴尬成就女儿的窃笑，回家的时候漆黑的外套，回来时早已白乎乎，土不济儿了。乡人并没有笑我，只是扯着说：“冷呢冷呢，要穿皮夹克呢，里面有毛，很暖乎的。”我随口迎合：“是呢是呢。”脸上不是尴尬，就是歉意，还有暖呼呼的味道，现在也没琢磨清个中的滋味。

家里的冬天没雪，是否值得庆幸呢？“干冬湿年限”这句谚语是说：冬天少雪，年关就会补回来的。还是庆幸，大年三十了，天还是那样的蓝，绽放着凛冽的明媚。没雪的冬天，那个村子的风，此消彼长，依次呼天喊地地嚎叫着，拧着劲地刮，夹杂着尘土、一些白色塑料和农家的废弃物的碎屑，弥天盖日，不得睁眼。

去给爷爷上坟，心里捏着一撮小心，因为听说上坟烧纸引发过多起山火的事件，忐忑是必然的心境。备着一些清理枯草和控制火势的器械，谨慎地点燃草纸和冥币，祈祷那面的祖先安然，也祈祷着对后人的护佑。一切都在变，变得让人哭笑不得，冥币居然有50亿面值的钞面，心里想，如果爷爷在那面买盒火柴，这钱可是咋个花法？唉，一切都是人们在虚构吧。难道印刷冥币的经营者，也知道那面在通货膨胀吗？摆在坟前的一些供品，一转身就招去几只觅食的狗，这些狗也是学会了观察和思考呢。

记得小时候，说冬天的风刀割一样吹在脸上，绝对不是夸张，那感受我有过，冻极了的耳朵是要用雪来唤醒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耳朵真的会被不小心拨弄掉的。现在的风依然劲道，从脸上掠过时，依旧是嶒棱的，有锉过的火辣。风不减当年，脸厚过当年，这也是变迁……

父亲的烟抽得越来越厉害，如果当年一直住在我现在生活的地方，说不准真就把烟戒掉了。当时还为父亲戒烟写过一篇文章，想起来有些不知所以。早晨父亲的咳嗽声传遍了几个房间，起来看见父亲在火炉边一面咳嗽，一边抽着烟。我顺手把父亲的烟给抢了过来，父亲有起身夺回之势，又迅速地坐了回去，神情里迅速划过不为人所觉察到不能称为“羞赧”的酒红。回到家里关于父亲吸烟的事，以儿子的身份劝导过，可是换来的成效是父亲减少在屋里吸烟的频度，转移到屋外去抽。唉，得到的只是内心的一种难为情，之后也就不去说了，说来父亲也没有别的喜好，就是这口烟他喜得却又害得他身体不是应有的康健。

母亲的病依然用药维持着，神情里显出了古稀的淡定，和对生命疾病的一种切身的理解。我的盼望就是让妈妈在可行的情况下多活几年，这就是儿女们朴素的愿望或者报答，我们也会尽力的。

坐定一算，已经十年没有回家过过春节了，基本把回家的机会留给夏秋之际，因为那时是家乡最美的季节，草长莺飞，花香四溢，满目葱茏。今年是妈妈过完73岁走向74岁年龄的春节，回去陪妈妈过年，帮她渡过俗念中的“坎”，妈妈还是满心欢喜的。

中国的年文化根深蒂固，这是一个具有强大凝聚力的文化。如果没有了年的凝聚，真不敢想象国人散漫浪游到何种程度，当然期间也有诸多不尽然、不尽人意的客观存在。

村庄破败的没有了样子，原本人数不多的村子，现在还有守家的十几位老人和儿童。一些人家的院落，满目疮痍，蒿草齐腰，窗子上面封存的泥皮破败得即将脱落，似乎与主人们早已不相关了。当时他们离家时还用心把窗口封严，为的是回来的启用吧？谁知他们一去就如飞走的黄鹤再也不复返了，是因为乡村的落后、土地的贫瘠，还是冬的漫长与寒冷？大概是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吧！

听说还有几个回乡过年的人，原本想见个面，寻觅一些曾经对村庄的共同记忆和儿时的温情，后来却将这念头打消了，直至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给自己一个合理地解答。

遇见一位独身多年的叔叔辈的村人，穿着厚重的大衣，应该是皮袄吧，外面有面，普通的棉袄是不适宜穿在外面放羊的，戴着一顶黑狗皮帽子，脸被风情和岁月打磨成古铜色，只看到满面的笑意和一口白牙。迎面过来说道：“这不是大侄子吗？他妈的，回来过年来了？这些年在外面不错吧？”我赶紧迎上握住他戴着羊皮手套的手，一股凉意传遍全身。他乐呵呵地说：“还有两百来个羊，一年闹个几万块！不错挺好，顿顿喝两盅！……到家里去转啊！大侄子。”就紧忙地追赶远走的羊群了……回去听父亲说：“他一年弄几个钱，都让住在城里的儿子给折腾了。自己一个人种几十亩地，放一群羊，养几十只鸡，还养几头猪，早晚出门回家几乎是不见老阳儿（太阳）的。夏秋放羊还要带个瓶子抓蚂蚱喂鸡。”随后，父亲一口长长地叹气，不知为了什么，我是没有胆量追问了……

姐姐家的大儿子终于在28岁上结婚了，姐夫、姐姐笑得屁颠屁颠的，听弟弟讲借了不少的外帐。妹夫和妹妹总是看着表弟当了爷爷眼热得不行，抓住在北京工作的儿子，就是一个劲地做思想政治工作，催促着找对象、结婚，他（她）们呢要当爷爷奶奶的心气那是个浓。好嘛，外甥刚过了年，借口工作忙，就颠了。从网上一看，到北京约上小同事们逍遥去了，他的爸妈一定是沉浸在幸福的假想中……

家里的大炕真是热乎，每天坐在上面不肯下来。都是老父亲高高兴兴地给烧的，很是温暖，结果一个年过的都上了火。

村里的条件也都好了，做饭也用煤气、电器。除了烧炕，很少用大锅做饭了。所以，村口的炊烟，也是难得的景观，那是一袅记忆和浪漫，我说：炊烟是飘在烟囱口上的诗歌。应该不难懂。

看望了94岁的二爷爷和二奶奶，老两口身体没病，气色很好，只是意识糊涂，衰老让他们不能行走，不得自理，记忆混乱了，不知道我们是谁，但是很有交谈的愿望，叔叔和婶婶像照顾孩子一样地侍奉着，看到我眼里是一份激动和敬意。

回家时父亲母亲每人穿一件黑色的棉袄，还有点油浸浸的光泽。打开柜子里面却堆放着多件我们做儿女给买的衣物，色泽款式都不是很坏的。弟弟揶揄父母说：“爸妈舍不得穿。”爸妈却说：“随身就好，我们也不图好看。”之后的日子里，我就强迫爸妈换着穿，耦合的、紫红的、葱绿的、海蓝的、唐装、中山装、防寒服……穿在身上也乐不得的……弟媳说：“穿几天高兴，给你们看呢。信我的你们走后不过三天，肯定脱掉不穿了”。果不然，我们出来不到三天，侄子就跑到山头上给我发来用手机拍的爷爷、奶奶穿上原来衣服的微信图片。呵呵，算是我给侄儿子的回复吧……

家乡落后，至今没有通讯设施，固定电话不给安，移动通讯不建信号塔，父亲和弟弟的手机一直挂在窗口的一个高处，接收到来往的信号，接听和回拨都不行，只好跑到不远但不低的山头上回拨联络。因此，今年在家过年，我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信息，我发的一些拜年短信，都以发送不成功而被退回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定理似乎有点过于传统了，家乡的落后还是要客观地讲出来。幸好，村口在去年修通了一条县际旅游通道，我跟父亲和弟弟说，通讯畅通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他们的应承里寄托着期盼。

春节的炮仗声很密集，显然比儿时稠密了不知多少倍。弟弟说：“这几年，村人们也都舍得买鞭炮了，炮放得很多。”我也发现鞭炮声此起彼伏，而且争先恐后，不甘示弱。折射了一种企盼式的寄寓和祈望式的美好吧，我相信山村的炮仗声还是纯粹的、纯朴的，不会产生雾霾的气象副作用。放吧，只要村民心里头真的高兴。在某种角度里看，不绝于耳的炮声中却具备了一种近似伟大的特质。

又见炊烟，又见炊烟升起……

兴衰如是“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安详地坐落在晋中大地。灵石县静升镇因为它而斐名遐迩，而纷繁熙攘。

国庆节长假，我们以赏读的虚心和虔诚造访了它。这是一个秋雨连绵的日子，透过丝雨织开的网，王家大院高兴地迎接着属于自己的客人，天高地远，大院沉着地应对飞云流雨，时世变迁，岁月沧桑，无言地肃穆着青砖灰瓦的古朴与雄浑。

说王家大院是晋商群体杰出的代表，不为过，它浓缩了文化的本原，自然笼罩在一种神秘里，成为吉祥气蕴在俗世最为隆重的立体投影。因为王家几百年，几十代人的德、勤、运、善大理的协同，岁月的拂拭，它已经被看作距离祥瑞垂注人间最近的居所。

一、王家的发达与机缘

古人曾训：积善人家，必有余庆。王家始祖以卖豆腐为生，善良无欺。曾因善心救助一位卧病荒野奄奄一息的老人。老人感待之诚把发现静升镇“九龙聚首”的吉祥宝地的天机密授给了王家基业的创始人王实。后来王实依老人所言开始建造屋宅，果然发达绵延七百多年，相传二十余代。造就了王家大院几乎囊括所有晋商家园文化意义表征的建筑群落，开始了王家与众不同的人世机缘，成就了王家大院气势的恢弘、气度的超然、气宇的轩昂、气概的辉煌。

传说可信，可不信。总之，一些假说符合乐善好施，福德流转的因果机缘，人心向善的寄予。这个故事为王家的善与施奠定了渊源。从主观善的本性，自我内心道德的恪守修炼，完成施的一种动态生活理念和方式，赢得口碑赞誉与人脉的无限资源。完成了一个家族整体的兴旺与社会环境的和谐融洽。成全了时间空间社会历史的吻合与对接的至美。这一座院落也能够说明或者证明这一切的客观现实与存在。

二、建筑风格与人文气象

进入王家大院的游客，无不面对曲径回廊，建筑格局，设计思想，精雕细琢，纤细密繁的风格典范而啧啧兴叹。

特别细微之处的精心处理，无不彰显一种治家思想，家园概念，内通外合理想的存在。以物体多层次的极尽渲染，多角度表现的完美结合，展现积淀颇深又合乎时代规范的家园文化。在这里没有人喧哗，只是窃窃地说，悄悄地指点，高抬脚，轻落步，反映出浮躁在庄重面前的规矩与遵守。

王家大院的装饰典范应该集中体现在木雕、砖雕和石雕的艺术表现之上。这些雕刻艺术的应用遍及建筑的斗拱、雀替、挂落、栋蹀、照壁、廊心、柱础、匾额、帘架、门罩、扶梯、墙基、地砖、脊檐、窗棂等重要装饰以及建筑组件之上。

雕刻的手法集圆雕、半圆雕、高浮雕、薄浮雕、镂雕、平面阴刻、剔底起凸……等手法之大成，运用得行云流水，表现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静动有秩，妙自天成。

雕刻的内容更是多层次、多角度、全立体，解释“善”“施”意义的表达与契合。造型独特不怪异，刻工精美不綺靡，图画充盈不滥俗，意蕴庄重不肃杀；手法过度的随心，内容衔接的如意；不刻板，不刻意，承接转合大院整体文化布局的大同。形成以“移气”“养德”的禀承，使家园的生活笼罩在美的追求之中。臻善为主人有秩序，有法度，有理想，有追求，有作为的文化思想境界之大成，表现为具有深意，有内涵的文化气象当中。

三、行走其中，感叹其间

走进王家大院，站立在以四合院为组合的天井间，仰天光，无人又不兴叹。赏室院的空间架构，悟其中的虚实关系，感受阶梯楼堂的相互应照、契合、联系，无不凝聚设计者与主张者的一种现实迷离，超然又恍惚，寓意深远还灵动有致的情境、意境、心境、场境的完美结合，体现了内在自省物以我用的思考价值，也突出了外在的他同物为我用的存在价值。

一些石雕光华可鉴，不仅吸纳日月天光的灵慧，又在家族几十代人的抚摩体恤中和如织游人的手手相传的心泽里而韵致，而妥帖，而古光新发。

说这些精道而美韵的雕刻装饰，集美的大成，决不为过。表现了人人为之感叹的艺术境界。举手投足，眸光游移的间刻，一件件，一处处的微妙，深深地锁着人们的欣赏与思考。通过这诸多物象的呈现，称为雪泥鸿爪的心意，虽然比通体青灰的原色还淡、还远、还恬静，无不启动游人们的思索，追溯的探究抑或联想。

感叹以微小生意发迹而传承的王家主人的世代营建，是这块土地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果真濡染了灵石的灵、灵石的妙、灵石的秀、灵石的美与灵石的韵，堪称灵石的精华。

四、雨中不失大气，雾里更见秀雅

当天的细雨迷蒙着这个众徒纷至沓来的大院。廊檐、屋瓦、滴水上的雨珠，破碎了，浮开层层雨雾。轻淡，轻淡。飘渺，飘渺。在袅袅地升腾，那翘吻、那脊兽、那檐斗，那屋瓦的湿润。而洗浴过的青灰之色更为适合这样一个近似宁静时刻的飘逸与笃定。人们屏住的岂止是呼吸吐纳，可能也屏住了心脏的启合。

风挟细雨，轻轻地扑打在窗棂或者屋檐上，人们的头顶不再遮伞，任凭这些细碎的素材任意地漂淋，细细地品味来自花窗着雨后的滞重，像缓步碎挪老人的身形一般的持重。细雨纷纷，我们忘情所以，忘却了时间，因为那感觉被雨云遮却，开敞的庭院无形中与人们紧闭的呼吸而叠和在一起，别有一番韵致的东西在心头，在思维，在意识里流走，在思考中凝重，在思绪中飞扬……

雨对于晋中大地，之于王家大院来说，是润泽的物质，充沛绵长，清润无声的雨水是家园富裕，稳固长远延嗣续久的象征。人心共此，心同此理。淋在雨中，游在院中，这强烈的意识在心底冲动，这强烈的冲动既而渐渐地遗蜕为一声声的叹息。

繁华不在，初衷与设想，统统交付给这倍显寥落的土地载体之上的院落。在这众多宏伟气势，典雅有加的建筑群里，谁说不曾发生过……又有谁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呢？叹息之中不由地假注了遗憾的内容信息，这遗憾曾经在长城的垛口也滋生过，还记得那古老的打油诗：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曾经的辉煌，名噪一时，富甲一方的一个神话式的家园，一段文明破散了，流亡成为一个历史的注脚。

五、格局是王家如何的选择

王家大院是无数四合院的组合。坐北朝南，符合静升镇土石山区，西临黄河，东接绵山，北靠黄土坡岭，向南一片平原开阔的地理地势的客观要求。这样的四合院组合既便于采光，又遵循了堪舆学说的风水之道，最重要地是符合客观外在的条件。王家雄厚的物质经济基础，牢固的天理纲常的观念，相对稳定的社会局势，以及人类内心最难克制的欲望奢求，是形成这个院落几代同院，妻妾多室，子孙满堂，婢仆奴众的大家庭，气脉相联，及美学意义的积极性的特征。我们有幸地瞻仰了这功能完善的建筑格局。

当然，在这样的建设思想里，也泄露了王家人对人寿疾迟的敏感、对未知难以预测的畏敬、对安全的渴望、对富贵生活的流连、对后世子孙的忧虑、对神鬼幻觉老天的恐惧、对吉凶的趋避等多种心理因素的写照，整个建筑群建筑风格形成的意图委婉且直白、堂皇也逼仄、整殇还琐碎、秀丽又苍白的矛盾性隐在若有若无的建筑思想里。然而这些复杂矛盾的交集，成就了王家大院在中国民居建筑史上一个辉煌且现实的光辉典范，引得游人竞相走来，趋之若骛，一览个中的钟美风情为己乐。在游历过程中滋生一个严肃的思考，完成一次对人生、世事无常谨慎的心得觉悟。

信步迈上统摄王家大院的高地。可以饱览青色瓦檐错落连绵的天际线。我们早已登临，风水所言“九凤聚鸣归昌”宝地的凤凰彩背之上。把目光平铺展望，今天王家大院的高家崖堡和红门堡景区，横卧于黄土高坡的半山，两堡之间有一架飞桥，一片灰瓦的青色无边无际，脊墙檐坊迭起叠落，无数通道割据了大小空间形成一个写意的“王”字，王家子孙在先祖撂下豆腐担子歇息的曲调中，渐忘质朴飞扬的些须顾忌。成就了“王”字格局的夸张和放大，这偷天换日的肆无忌惮，堂而皇之地放大是王家兴旺的图腾，更是衰败的伏笔，看起来游客瞠目，说开来历史结舌。

六、大院里雕刻艺术的文化寓示

在古老的晋中大地，对于心灵的渴求都能够找到其外化的影象，环境和物体。对于生与死，个体与宇宙，极微与浩淼，须臾与永恒，人类事业的专修者穷其一生的经理和求索，也未必能在茫茫沧海中求得一粟。事物发展的抛物线状态是难以取直的，永远地向前驶去，是精神家园的梦想。

综观王家大院和所有的晋商一样，总要由辉煌转消解，永远冀望不过是时间长河的一瞬，历史长天的一时。而大院的建筑、装饰以及浓厚的家园意识，无非是家园的主人临时的居所。文化艺术所寄寓的热望，总会为风云冷却，还原为起始。

经过历史烟云的洗礼，曾经一度岑寂的王家大院，随着它自身的垂老，文化元素的复苏，文化触角的延伸，文化意识的崛起，作为大院家园文化的蜕变，大院梦醒为游人揽胜追昔的妙地。纵然年份中有王家散落在海内外的子孙回来寻找血脉里游走的那个密码，终归是在叩首、长跪、燃香、凝思之后，抚慰着大院的青砖影壁而仰天落泪，抖落风尘，踏上来时的路，还是必然的抉择。这里就凝望成为一个精神的支点，慢慢地在漫漫时间岁月中淘洗为一个无形的意向。奋斗进取的征程在脚下，在心中，在汗水和思考所浸润的那片土地之上。

看那些雕刻、饰物的精微、秀雅、高古、内蕴无不凝结王家人世代鸿昌寄寓和瞩望的文化精神的内核。

“岁寒三友”“四君子”“四艺图”“狮子滚绣球”“太师少师”“五福捧寿”“五子夺魁”“指日高升”“麒麟送子图”“飞马报喜”“吴牛喘月”“海马流云”“行佣供母”“乳姑奉亲”“一品清莲”“修竹劲松”“凰戏牡丹”“喜鹊登梅”，尊、鼎、瓶、爵、戟、如意、八仙、玉兔等等的雕刻内容都融入王家人缜密精微的思考。文化，内涵，寓意无处不有，暗示无处不在。强调以“善”为本意的自我修炼。这些素材的强烈教义，暗示和调节具备积极健康的意义。同时在美学意义上讲，体现了艺术峥嵘，规整灵动文化与自然精神的相容兼济。顺眼观赏这些物什、饰物饱吸了那个被称做岁月华光的物质，为大院营造了一个健康，合理，抒情，呈祥，抒瑞的氛围。想个中的深意，欣赏技法的空灵，这些物件为大院平添了多少和谐唯美和人文协同的浑圆的气息。

七、文气绵延的大院，艺术上乘的楹联

王家大院文气绵延，楹联和匾额在大院建筑群中，占有极具文化的地位。凡是有堂厅的定有楹联，有门户的定有匾额。数量之多，形式之丰，内容之深邃，记忆并张扬王家人几百年中的追求与思考，在晋商文化中独树一帜，独领风骚。这些楹联匾额从质地上看，有石雕、木雕、砖雕；从书法艺术上看，楷、行、草、隶、篆齐全；从形式上看，横、竖、大、小、秋叶额、册页额、手卷额、便面额、此君额、碑文额无所不全；从内容上看，有歌功颂德、写景抒情、宏图远志、宣扬忠孝节义、廉俭清修的……无论哪种内容，从艺术手法上，都可谓经典，不仅对仗工整，而且论点准确，引经据典，不空泛，逻辑强，哲理深，感情浓，具备实用、观赏、审美价值的大观表象，堪称王家大院文化标志的一绝。

作为自诩文化人的我，难免在楹联下摇头晃脑，不是显摆，也不是卖弄。顺口读来，琅琅有声，心受其味，情领其道。

当时也记下来几幅，写下来供文朋诗友玩味欣赏：

河山对平远 图史散纵横

大道母群物 广厦枸众才

写书竹简拈鲜碧 临帖藤笺榻硬黄

簏簌风敲三棱竹 玲珑月照一床书

东壁图书府 西园翰林香

万卷诗书四时苦读一朝悟 十年寒窗三更灯火五更明

清灯一盏文章铺锦绣 苦心几番诗词发春华

束身以圭观物以镜 种德若树养心若鱼

偶得古人精册较胜春风在庭 染成绿萼初华好觉暗香入室

运笔效燕舞 行文赏花开

追旧德为善最乐济乡里 修先业耕读传家望青云

受荫祖先须善言善行善德 造福子孙在勤学勤俭勤劳

纬武经文勋业偕绵峰而永峙 敦诗说礼儒行并汾水以长青

先祖先贤成由勤俭败由奢岂敢相忘

后世后学幼党教养老当敬首在言行

神思造化乐四时春华秋实 静观星月感百年沧海桑田

仰云汉俯厚土东西南北 游目骋怀常中意。

沐烟霞披彩虹唇夏秋冬 抚今追昔总生情。

以上楹联逢时应世，可能不尽如今人之愿望。但是从文字里感悟文化的馨香，自然会受益无穷。

当然听导游介绍的一幅，今人温暖先生撰写的佳绝之作，成为王家文气悠然幽然的凝聚之笔，一并写来：

听汾思波涛天下惟心路须静

望绵知崎岖世上岂蜀道才难

从这些对联来感知王家世代人的心界。文字与雕刻的结合之美更见内涵精神，启人联想，发人深思。

当然，有一个匾额“惩贪窒欲”具有非常的教化意义。克制愤怒，塞绝情欲。富于强调，贵在理性。是成功与恒久的法宝。王家后来的衰败，真是奢欲奢靡的写照，这些欲望的东西销蚀了精神世界固有的支撑，灵魂靠欲望的蛊惑而迷醉。可见当时题这匾额时的良苦用心。之于今天“惩贪窒欲”虽然有古朽的况味，但是仍然不失实用，看那些贪官玩火，赃官落马，玩忽职守，纵欲横行，不都是背叛了一些千年古训的指南吗？

另外一些匾额也是文气昭然：

“寅宾”（恭恭敬敬地，迎接日出）

“视履”（审视自己的行为，用心感悟得失，一生吉顺）

“探酉”（探究事物的本质，贵在追根溯源）

“敦固”（敦厚坚固，坚定不移）

比比皆是，俯仰皆拾，一个王家大院，一座文化的殿堂。文气袅袅，文香漫漫。主人四方他走，游人八面迩来。得失一壶酒，成败万年书。此行收益匪浅，总是心得，总是收获。

只是匆忙、匆忙、有些匆忙。否则会濡染几缕文香同归。

参观王家大院，已经过去一些时日。对它的感知总是萦绕胸中，苦苦构思不知如何落笔。适值今日，方成此拙文，算是安慰自己的一个纪念吧。从叩响大院的红门，感觉王家人乐善好施的福德，流连皇荫幻境家园的气概，想恣意商贾的海天片羽，仰视天地时光之造化，徜徉在历史的马道，体恤物象万千的凝瑞，感念宅影的敦厚与孤零，徘徊于册牍的如桂馨香，受益谨慎俭朴的遵行，诵读楹联文华的翠碧，懂得了什么也是，什么也不是的人生道理，但愿滋养我的人生……

（责任编辑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