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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艺呈现生存之痛

2015-10-26宋宁刚

星星·散文诗 2015年29期
关键词:琐屑老年夫妇诗艺

宋宁刚

用诗艺呈现生存之痛

宋宁刚

三首不同的诗——作者、题材、写法都不同,却让人读后有种一致感。这就是生存的紧张和撕扯。虽然三位作者都写得克制、低徊,我们却仍能从中读出一种内在的嘶喊。

唐力的《头羊》,是一首充满反讽和刺激的强力之作。全诗19行,前面14行都在铺叙,笔调一如诗中所写,“沉着,冷静”,从中不难看出一个诗人的叙述能力。我们跟随诗人的叙述,不知道它会伸向哪里。直到最后五行,诗人才笔锋一转,不仅情节直转急下,诗的张力也陡然鼓起。而整首诗的弓弦和我们阅读的神经,随着最后两行——“一大群羊,正跟着头羊/兴高采烈地,奔向屠宰场”,也急遽绷紧。知道了“结局”,回头再看前面,“头羊走在前面,沉着,冷静”;赶羊的人站在队伍旁,“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意味才更显深长和丰富。赶羊人“帽檐上沾满灰尘,身体里/藏着羊膻味,衣襟里/揣着羊粪的/琐屑”与头羊的“高贵”和“尊严”,羊群“跟着头羊前进/它们的欢乐,铺展成一条街”与赶羊人的“卑琐”和心中的城府,才够成巨大的反讽。读完全诗,我们不禁感叹:诗人所写,不只是走向屠宰场的羊群,更像是个关乎生存的寓言。

横行胭脂的《产妇》,向我们描述了另一番图景:不是屠宰场,而是医院——具体说,是产房。由分娩而来的生(婴儿出生,女人度过一道门的生育仿佛一次重生)与死(难产,悲哀——有时是哀莫大于心不死的悲哀,女婴的被弃)、男与女、贫与富、关护的缺失与周到、孤独与依靠、娇气与隐忍、漠然与有心……所有这些,既是对比,又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我们生活之真实而又令人心痛的图景。这样的图景可能每天都在生活中发生。这样的视角和感受,可能只有女(诗)人才会有。性别的差别与意义,在此凸显。

阅读《产妇》,我们或许会在心里问,为什么一次分娩只属于女人“一个人的悲欢”?无论诗中的“我”,还是那个穿好衣服,“用被子裹起婴儿”就走的农村妇女,她们没有人陪么?那个本该出现的男人呢?因为冷漠?还是生活的无奈?抑或其他?然而,就算那男的出现了又怎样?杨键的《夫妇》,为我们勾画了一幅同样甚至更让人揪心的夫妇图。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的衰相让诗人(同时也是画家)惊讶,他们相互折磨的一生,更让人不忍细想。这首诗的最后两行,仿佛在告诉我们,它所说的,是让人纠结不已、又备受捉弄的命运。有多少人的命运不是如此,相互折磨着,“就像树叶任凭着风儿,/小船任凭着波浪”?

读《夫妇》,我们也会有一些困惑。比如,何为“出了神的悲痛的衰老”?显得有些抽象和难解。同样费解的是,如何从“男的把头贴在收音机上,/女的呆坐着”,过渡到“相互折磨着”?“相互折磨”与老年夫妇的动作(“男的把头贴在收音机上,/女的呆坐”)之间有何内在联系?类似的疑问还有,为什么说他们“被性别践踏着”?关乎“性别”什么事?不够清晰和直接。从诗意的发展看,似乎也稍嫌简单。

《产房》则相反,虽然从诗思和技巧看,都能见出诗人的用心,比如从“我”开始,又回到“我”,中间夹以身份相似的他人等等,丰富了诗意,也丰厚了世态。但是这样一来,这首诗就写得有些多了。如果我们还接受诗要写得简洁这个原则,那么,我宁愿这首诗写得更短一些,更集中、克制、删繁就简一些。

《头羊》也可以更简洁些,比如第二行的“它们走过”、第四行的“的”、第九行的“羊”、第十一行的“琐屑的”、第十五行的第二个“的”,都可删去,不仅诗句更有跳跃感,在节奏和韵律上也更显紧凑和富有音乐性。

上述意见可能有些苛刻,然而,我希望借此言明,对诗来说,无论怎么强调诗的技艺都是不过分的。因为只有通过对技艺的不断要求,才能给诗以尊严,进而给我们的生存以尊严。后者也是诗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和根本。

(作者单位:西安财经学院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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