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母(组诗)
2015-10-24王绍荣
王绍荣
三周年
在爆竹齐鸣的新春
在暖阳照满山坡的上午
我看您来了母亲
您栖息在这寂寞的山坡
可曾听到我急促的脚步声
可曾看到我抚摸您坟头的青石
把我的喘息和体温倾注给您
您这样静静地睡在这里三周年
睡了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
还要在未来的日子永远睡下去
我是您身上的一滴血
是您遗留给世间的一个符号
如今阴阳两隔我想象您在那边
容颜依然慈祥风骨依然高贵
子欲养而亲不待
您生前曾对我说
您要再活三年的时光
好好享受生活好好看儿孙成长
可是死神不答应啊
它不征得我们的同意就无情将您带走
我知道您对我的思念是千针万线
编织给我的一个又一个梦
梦里的您飘飘渺渺无言无语
是不是还患微微干咳的哮喘病
是不是还有隐隐作痛的关节炎
人世间的生与死无可抗拒啊
时光是宇宙间的绝世高手
萌生一切希望毁灭所有梦想
三周年过去了生与死在我心中激烈争辩
母亲我得到您那么多的深情厚爱
您八十岁的寿辰血乳交融
能在冰寒的冬天绽放生命的花朵
您深深埋在土里的骨殖
哪一块曾抱过我哺育过我
哪一块曾为我洗过脸掏过耳
哪一块又在我调皮时抽打过我
树根扎进泥土绿叶挂满枝头
您坟头的两棵树茁壮成长
仿佛阴阳联结传递思念讯息
我依然看见您在那一边
为我操心生计为我盘算未来
三周年铸造的思念
像铜墙铁壁般坚固
如今我跪拜在您坟头
您的容颜和我一地之隔
我却在阳光下记想着您的模样
笔走风沙四季交替
生命在时光的酵母里走向终结
死亡是看不见一个人的身影听不到一个人的说话
它是白色的素布
让人的灵魂洁来洁去归还本真
它是黑色的泥土
让人的身体生于土而归于土永享安宁
它像两道古老得掉色的红木格子门咯吱地关闭
它映衬在暮色苍茫里
它闪烁在绿叶露珠上
它切断了今生和后世的邮路
没有预约没有信函
让生者愁煞白头
母亲我要告诉您
在您离去的三周年
我们的院落镶嵌您足迹的每个角落
不知名的青草狂长
蜘蛛在屋檐下织了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为您坚强地守家护院
那窝您疼爱的蜜蜂飞得无影无踪
只在蜂巢上留下千疮百孔的沧桑
我从都市回到院落
坐在您冬天取暖的地方
倾听您一声声呼唤我的乳名
院落虽已陈旧但不会破败
里面弥漫着您的深情和眷恋
三周年后还有三十年
生命原本是拖欠在世间的一笔债务
偿还了就无声无息地归去
母亲您孱弱的儿子长大成人也将老去
我身上的红痣是您生我养我的烙印
并将作为您的特质遗传您的孙子曾孙
作为您生命源源不断的延续
母亲我至爱至亲的母亲
现在地球由于欲望的膨胀而隐隐发着低烧
高山之巅的雪景没有形成却已化成泪滴
坟山上小溪干涸仙人掌生刺
我看您来了长歌当哭
思念的泪水已冲毁了现实的堤坝
您离开的日子会一天一天久远
我要学您生前精耕细作做好一生中的每一件事
我要在您逝世的三周年把您的生平写成一首诗
把它刻在大理石上成為您的墓碑
我还要在上面刻上您白手帕般柔和的遗嘱
耕读传家远清白留世长
老爸
我为何这样刻骨思念老爸
在他回去的每一个清晨和夜晚
老爸回家过斋月
大姐对他侍奉有加
老爸不在我身边
我浑身缺少一种依赖
我回到老家
那个叫鸡鸣村的美丽村庄
我看到老爸坐在大青树下
古树和老人,显得遒劲而沧桑
大青树有七百多年的历史
老爸享有八十八岁的高龄
这是故乡景致与人文的传承
我陪老爸走回村西大姐家中
用双手搀扶着他的晚年
老爸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他的血压恢复正常
他步伐矫健
仿佛走回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