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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话语分析视角下翻译中的意识形态研究

2015-10-21郭春雨

新丝路(下旬) 2015年4期
关键词:词组语篇话语

郭春雨

批评话语分析是现代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新兴分支,强调社会与语言的关系,认为不仅社会对话语产生影响,话语对社会亦造成不可忽视的反作用。批评话语分析在翻译领域,尤其对于政治语篇翻译中意识形态的研究,意义重大。

一、话语分析与翻译研究

话语是一种普遍的社会文化现象,没有话语,文化就不存在。参与交际的人通过话语从事某种社会行为,参加社会交际。随着翻译研究和语言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开始注意把话语放在语境中来考察。Z. Harris在1952年发表了“话语分析(Discourse Analysis)”一文,第一次使用话语分析这一术语。近三十多年来,话语分析已发展成现代语言学借助于哲学、行为科学和认知心理学以及信息论的基本原理和方法的一支新兴学科,其研究领域不断扩展,受到了各界学者的关注,尤其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的翻译研究中,话语分析法被不少学者用于译文分析或是译前文本的分析。

话语分析遵循的一般原则是:把话语看作社会成员的社会活动,重视语义、上下文、社会文化语境以及话语各个成分和层次的联系;研究话语中的语法规则、语篇规则、交际规则和策略,重视认知的作用(James Paul Gee,2000:F12)。由于话语的复杂性,话语分析可分为多种。从形式上看,话语分析分为语篇分析和会话分析;从方法上看,话语分析可分为结构分析法(重在描写语言结构、挖掘话语构成的规则)、认知分析法(关注话语的生成和理解,强调人的认知在构建和理解话语中的作用)、社会文化分析法(把话语当成交际行为来分析,注重语言的社会功能,强调语境在解读话语含义中的作用)、批评分析法(聚焦于和话语生成有关的社会政治问题,认为话语的生成受制于特定的文化和思想意识以及特定的社会政治语境,力图透过话语表层意思揭示隐含其内的思想意识和权势关系等)以及综合分析法(对上述方法中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法的综合运用)等五大类。

话语分析在20 世纪 80 年代开始日趋成熟,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它从词层、句层的讨论转向话语层面,并逐渐加入对文本外的社会文化因素的讨论。话语分析引入翻译研究后,出现了系统功能语篇分析模式、译作评估模式以及语篇翻译研究的理念等等,其中颇具影响力的话语分析模式当属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篇分析,常被用于情景语境、文化语境、逻辑-语义关系等角度考察翻译(张美芳,2001)。話语分析下的翻译研究关注的核心是语言内部的功能对等,对外部社会文化因素的涉及仅限于翻译的“等值”概念。若要将语言外部环境如文化、政治等也置入翻译研究的范围,则要借助于批评话语分析。

二、批评话语分析与翻译研究

英国语言学家福勒(R. Fowler)等人在1979年出版的《语言与控制》一书中提出了“批评语言学”,在十年之后的1989年,费尔克劳夫(Fairclough)在《语言与权力》中又提出了“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的概念,它旨在透过表面语言形式从语言学、社会学、心理学等角度揭示意识形态对语篇的影响,语篇对意识形态的反作用。

批评话语分析基于三种理论取向:第一,它从后结构主义理论中汲取了话语有效地建构、调节并控制知识、社会关系和机构,具有构成和体现人的社会身份和行为的建构功能的观点。第二,它汲取了布迪厄(Pierre  Bourdieu)社会学中的观点,即实际的语篇运用及同语篇的互动成为特定社会情景中具有交换价值的“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的“象征”形式。第三,它从新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汲取的观点是话语是在政治经济中产生和使用的,所以话语生成并明确表达了在那些领域中的更广泛的意识形态利益、社会结构和运动(张发祥,2008:32)。

批评话语分析认为话语分析不仅是观察、描写和解释,同时也是话语分析家的一种政治思想任务。话语依赖于思想意识和社会政治语境。语篇生成前,特定的文化和思想意识制约着话语的话题和说话者的观点。我们不能毫无感情地分析话语,要有自己的社会和政治立场,用话语分析来揭露或批评社会,研究话语分析在社会中的使用和意义(James Paul Gee,2000:F13)。与传统的话语分析不同,批评话语分析理论不是静态的研究篇章和语言结构,而是将语言置于整个社会大环境中进行动态地分析,关注的是隐藏着的社会、文化和历史因素,尤其是意识形态。费尔克劳夫认为任何话语都可以同时视为一种三维的概念:1.语篇(text),口语或书面语;2.话语实践(discourse practice),包括语篇的生成与解释;3.社会文化实践。话语的这一性质要求话语分析也必须是三维的,一般应包括:1.对语篇的语言学描述;2.对语篇与话语过程之间的关系作出解释;3.对话语过程与社会过程之间的关系作出解释。

批评话语分析的这些基本观点要求把语言看作是一个多功能的系统。韩礼德(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对语言结构提出了纯粹功能性解释,并提出了语言的三大功能为: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篇章功能,在具体的语言形式中这三大功能分别可以通过及物系统、语气系统和主述位系统来实现。因此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成了批评话语分析主要的理论基础和方法来源,为语篇分析提供了理论框架和具体分析方法(辛斌,2005:55-57)。这就要求我们在翻译研究中通过对具体语篇的分析,概括总结整个语篇的意识形态意义。

从上世纪末的“文化转向”以来,翻译的话语分析从单向的译文的话语分析逐步变为双向的研究过程,不但对语篇进行分析以及对分析结果进行解释,同时也试图揭示翻译中语言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与翻译话语中意识形态的联系。借助批判话语分析的视角和方法,翻译研究领域的学者们得以从新的方向研究翻译现象,研究译品的社会功能,通过话语分析来揭示翻译中的意识形态的操控。

三、政治语篇翻译中的意识形态研究

政府工作报告、领导人演讲等政治语篇的翻译过程,实则是语言和意识形态相互作用的过程。批评话语分析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对话语的分析来揭示语言中含而不露的意识形态意义及其与社会结构和权力控制的关系(辛斌,1996)。在批评话语分析的视角下,笔者将选取这两种语篇的典型例子,对源语文本与目标文本中语言形式和功能上的差异与意识形态的体系进行研究分析。

1、《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翻译中意识形态的体现

费尔克劳夫认为,作为一种政治实践的话语“既是权力斗争的场所也为权力斗争提供模式”,这些话语“有可能以特定的方式获得政治的或意识形态的介入”(费尔克劳夫,2003:63)。

李克强总理2014年政府报告的中文版中,一些小标题是以动词词组的形式出现的,如:“(一)推动重要领域改革取得新突破.(二)开创高水平对外开放新局面。(三)增强内需拉动经济的主要引擎作用。(四)促进农业现代化和农村改革发展。”等,但在英译本中,这些动词词组都被翻译为名词词组,如:“1.Making breakthroughs in reform in important areas. 2.Ushering in a new phase of Chinas 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and ensuring its high standard performance. 3.Making domestic demand the main engine driving growth. 4.Advancing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and rural reform and development.”

译文通过使用名词词组代替原文中的动词词组,即通过名物化的转换,削弱了语篇的气势,把动作变成了一种状态,增强了话语的状态感,因为名词往往表明事物的永久性特征,而形容词和动词只是临时的属性(王彦,2009:24)。原文用一系列动作感较强的词组表现了中国政府在未来一年里的任务和工作,而译文中的名词词组只是描述了一种状态,虽然减弱了原文的气势,却加强了话语的客观性,使目标语读者更容易接受原文要传达的意识形态意义。

另外,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中使用“should”、“must”等情态动词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对人们思想和行为的权力控制与影响。比如说,译者将李克强总理所说的“向深化改革要动力;保持经济运行处在合理区间;着力提质增效升级、持续改善民生”译为“We should create impetus by deepening reform; we should keep economic performance within a proper range; we should work hard to raise the quality and returns of development, promote industrial upgrading and keep improving peoples well-being.”情態动词在译文中的使用意味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要求或命令,在尝试让读者接受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构建和巩固我国在政治问题上的意识形态。

2、中美领导人演讲译文对比中的意识形态研究

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视角出发,结合文本与话语实践、社会实践及文化、历史等因素,我们不难看出翻译中体现出的不同国家之间社会意识形态的的差异。

例1:国家主席习近平于今年11月APEC会议上谈到未来时这样说到:“是继续引领世界、创造美好未来,还是放慢脚步、等待被人超越?是深化一体化进程、还是陷入碎片化漩涡?是践行开放、包容理念、共同开创亚太世纪,还是身体已进入21世纪而思维模式还停留在过去?……如果说创新是中国发展的新引擎,那么改革就是必不可少的点火器……”

译文:“Shall we continue to lead the world in creating a bright future, or shall we slow down only to be outperformed by others? Shall we deepen the integration process, or shall we let ourselves slip into a vortex of fragmentation? Shall we embrace the openness and inclusiveness to work together for an Asia-Pacific century, or shall we cling to an outdated mindset until for the 21st century?...If innovation is the new engine for Chinas development, reform is the indispensable igniter.”

如果按照英语习惯把原文的“改革开放” 译为外刊上常用的“transform” 和“open door”,似乎更能为西方读者接受,但从意识形态角度出发,“transform”是指从社会主义向资本主义转换。在外国人看来,“open door”可以理解为“门”是为西方国家而“开”,他们也因此成为了主体。另外,“open door”会让人联想到晚清末年外国列强强加给我国的“门户开放”政策。相比之下,“reform”是社会主义体制不变基础上的重构;“openness”表示一种状态,突出了我们长期对外开放的理念和社会政治语境。因此,译者选择顺应我国的意识形态将“改革开放”译为“reform and openness”,体现出了深刻的政治和历史文化内涵。

例2:We remain the most prosperous, powerful nation on Earth.(奥巴马就职演讲,2009年1月20日)

(A)我们依然是地球上最繁荣、最强大的国家。(美国官方版本)

(B)我们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民族。(中国人民网版本)

在奥巴马的就职演讲中,“nation” 一词多次出现。美方将其译为“国家”,而中方则倾向于将其翻译为“民族”。在西方社会中,“nation”不但表示“民族”,还有“国家”之意,在他们眼中,一个民族就应该是一个国家。然而,我们习惯将“民族”译为“nation”是基于我国国情的考虑。我国是多民族的国家,民族问题较为复杂,这一译法也是符合我国意识形态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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