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产业转移对我国区域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的影响

叶 琪

（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州 350108）

0 引言

积极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是推动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建立现代产业部门，融入全球分工体系的重要途径。随着发达国家制造业外移和产业链延伸，国际竞争也逐渐从注重大规模生产转向注重整体产业链的再造，以服务外包、现代服务业为主要内容的国际性服务产业转移，正在成为全球产业转移的新趋势，推动了经济全球化进入服务业全球化的新阶段。据统计，世界跨国公司向服务业转型步伐不断加快，目前世界500强中有一半以上是服务业跨国公司，近10多年来，服务业领域的跨国投资占全球跨国投资总额已经超过了60%，2000～2010年，跨国公司对我国服务业投资的比重已经从34%上升到53%。随着我国东部地区逐步进入后工业化时期，积极承接国际服务业转移成为东部地区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任务。服务业跨国投资对我国服务业结构调整的影响如何？区域服务业结构调整是否会和工业结构调整一样，呈现出产业结构趋同的现象？本文力图通过构建国际产业转移与产业结构同构化的作用机理模型，并以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为例，探讨国际产业转移对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的影响。

1 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与结构同构度的测算

1.1 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概况

服务业国际转移主要有外商直接投资和服务外包两种方式，由于服务外包主要是在工业产业链中的服务环节，转移的规模受制于工业生产的需要，主要是影响工业结构的调整，对承接地服务业结构调整的直接影响较小。而服务业的外商直接投资则是通过对相关产业部门的投资而直接融入地区的产业结构中，既包括生产服务业，也包括生活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的规模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服务业转移规模的大小。因此，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数据基本上可以代表我国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量。

表1 2005～2012年我国东部地区8省市服务业实际利用外资额（单位：万美元）

从表1可以看出，2005～2012年，东部地区8省市服务业实际利用外资额呈逐年增长趋势，其中上海市作为我国服务业最发达的城市，服务业实际利用外资的规模最大，而福建省的规模最小，2012年，两地的差距为4.85倍，表明我国东部地区吸引外商投资服务业的内部差异较大。从增长速度来看，2005～2012年，江苏省服务业实际利用外资的增长速度最快，年均增长率为30.83%，北京最慢，年均增长率为17.01%，表明东部地区各省市之间外商投资服务业的潜力和动力也有较大差异。从区域分布来看，以上海、江苏等为主体的长三角地区是吸引服务业外商投资最活跃和集中的地区，以广东为主体的珠三角地区也较为集中。而以福建为主体的海峡西岸经济区略为逊色。

虽然东部地区8省市在利用外资的规模和速度上有所差异，但是在利用外资的行业结构上却具有高度一致性，主要集中在房地产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批发和零售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等行业部门，这四个服务业部门集中的外资超过了服务业外商投资总额的一半。主要是因为这些行业部门利润率高、投资回报快，同时这些行业部门对地区经济增长贡献率较大，也是各地区重点引进和扶持发展的服务行业。从外商直接投资的服务业行业分布来看，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具有高度一致性。

1.2 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度的测算

（1）服务业结构同构度计算指标。

服务业结构同构度可以通过计算产业结构相似系数而得，而产业结构系数计算最常使用的就是由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提出的计算方法，具体公式为：

把每个省市视为一个经济单元，其中，i、j表示计算服务业结构相似系数的两个不同的省份，k表示的是服务业包括的行业数目，分别表示x服务行业在第i省和第j省服务业增加值中所占的比重。取值介于0和1之间，取值越接近于1，表明两地区服务业结构越相似，取值等于1表示两地区服务业结构完全相似，取值等于0表示两地区服务业结构完全不同。

在计算服务业结构相似系数的基础上，可借鉴石军伟，王玉燕（2013）计算工业同构度的方法，进一步计算服务业结构同构度。具体公式为：

（2）数据来源和计算结果。

本文分析的数据均来自8个省市2006～2013年统计年鉴，各省统计年鉴对服务业行业的划分与《中国统计年鉴》一致，共划分为14个行业部门，数据具有一致性和可比性。随着我国加入WTO后的过渡期结束，对外资进入国内服务业领域的限制逐步消除，“十一五”以来，外资对我国服务业的投资规模和增速明显提升，服务业成为了许多地区特别是东部地区利用外资新的增长点，因此，本文主要着眼于对“十一五”以来的数据分析，时间跨度从2005～2012年。运用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的计算方法对这些数据进行计算，可以得到2005～2012年我国东部地区8个省市的服务业值和值的计算结果（如表2）。

表2下半部分和上半部分分别表示2005年和2012年i省和其他8省市的Sij值，最后一行和最后一列分别表示2005年和2012年i省和其他8省市的值。从计算结果可以看出，东部地区各省市之间的服务业结构相似水平都比较高，2005年，福建和山东的Sij值最大，达到了0.9863，山东和北京的Sij值最小，但也达到了0.8266，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的差距仅为0.1597；2012年，江苏和广东的Sij值最大，为0.9948，福建和北京的值最小，为0.8752，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的差距缩小为0.1196。这表明东部地区的服务业结构高度相似，并且有进一步趋同的趋势。反映在RSi值上，从图1可以看出，2005～2012年，只有北京市部分年份的RSi值低于0.9，其他7省市都在0.9以上，2005年，浙江省的服务业同构度水平最高，为0.9570，2012年江苏省的RSi值排在第一位，达到了0.9662。从值的变化来看，2005～2012年，除了山东省略微下降外，其他7个省市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程度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表2 2005和2012年东部地区8省市服务业Sij,t值和RSi,t值计算结果

图1 2005～2012年我国东部8省市服务业结构同构度变化趋势

2 国际产业转移对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度影响的实证

2.1 模型设定与方法

在前文的国际产业转移对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作用机理和相关文献的基础上，本文建立了以下的基本分析模型：

在前文数据搜集和整理的基础上，运用stata10.0软件根据模型方程进行回归分析，本文所选取的数据为面板数据，由于面板数据的分析主要可以采用固定效应或是随机效应估计方法进行分析。在这两种方法的选择上，固定效应假设遗漏的不可观测的解释变量同选择的解释变量相关，而随机效应假设遗漏的不可观测的解释变量同选择的解释变量不相关。对此，本文采用hausman检验方法来进行选择，计算而得的hausman检验对应的P值为0.8945，无法拒绝遗漏的不可观测的解释变量同选择的解释变量无关，因此选择随机效应估计方法要优于固定效应固定方法，而为了进一步的证明本文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我们将固定效应方法的估计结果也报告出来，以做对比（如表3）。

表3 国际产业转移对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影响的回归结果

2.2 结果分析

从表3随机效应的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国际产业转移对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固定效用回归模型的F检验与随机效应的WOLD检验都在1%的水平上拒绝了回归系数为0的假设，且从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的回归结果对比看，二者没有显著的区别，说明本文的回归结果是较为可靠的，也证明了随着我国东部地区承接国际服务业转移的规模越来越大，国际产业转移对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化具有重要决定作用。虽然在我国产业转型升级的进程中，服务业外资的注入的确有利于我国加快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夯实服务业发展的基础，提升服务业发展的实力，形成合意性的产业结构趋同。但是如果不进行合理引导，不注重区域间服务业的合理分工和错位发展，盲目引入和竞争则会使产业结构趋同导向非合意性。

2.3 原因分析

在经历了“工业部门同质化”困扰之后，东部地区各城市不约而同地选择发展现代服务业带动产业转型，在我国各地区服务业发展原本就呈现同构化的趋势下，外资的进入更是加大了这一趋势，其原因主要由内因和外因构成。

（1）内因——外资吸收的惯性加剧了同构化。

从东部地区各省市自身对服务业发展的战略来看，东部地区各省市重点发展的服务业部门具有高度一致性，从东部地区各省市“十二五”规划对服务业的发展定位中可以看出，东部地区服务业发展重点突出了两个方面，一是发展与制造业相配套的生产性服务业，助力制造业转型升级；二是发展较高利润的新兴服务业。几乎所有省市在生产服务业方面要突出重点发展金融业、物流业、信息服务业、科技服务业，在生活服务业方面，也主要着力发展旅游业、房地产业等。各地服务业缺乏错位发展机制，缺乏沟通和联系，缺乏统一的规划，使得各地区在引导外资注入时，都习惯性地将这几个服务业部门作为吸引外资的重要领域，这种惯性进一步加剧了服务业结构的同构化。

（2）外因——外资注入的逐利性引致同构化。

外资进入东部地区的服务业部门也顺应了这种趋同化趋势，由于外资的逐利性，在地区优惠政策的吸引下，外资会迅速向各地区重点发展的服务业部门和经济利润高的行业部门渗透。从短期来看，国际服务业转移对带动我国东部地区现代服务业发展会发挥出其积极作用，在服务业成长过程的同构化会呈现合意性的表现。但从长期来看，如果缺乏对外资的合理性引导，区域间缺乏对服务业发展的统一规划和错位发展，很容易陷入“产业同构、同质竞争”的低效率发展陷阱中，导致了产业结构趋同的非合意性。未来服务业国际转移的规模将越来越大，对我国服务业结构影响也越来越深，如果不进行积极合理引导，将会极大促发我国非合意性的服务业结构同构化。

3 结论与建议

在我国大力发展服务业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进程中，服务业结构也呈现了趋同化的趋势。通过对2005～2012年我国东部地区8省市服务业结构相似系数和同构度测算可以看出，东部地区各省市服务业结构已经呈现了高度的同构化态势，而且有进一步加强的趋势。我国在承接大规模国际服务业转移过程中，必然对服务业结构塑造产生深远的影响。服务业国际转移对我国服务业结构影响存在“注入——吸收”的作用机制，转移产业的趋利性注入和承接地政府的选择吸收态度共同决定了我国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的合意性或非合意性指向。通过运用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也证明了，以外商直接投资方式注入的服务业对我国东部地区服务业结构同构化具有重要的决定作用，而对引进外资的盲目竞争是重要的诱因。

如何协调好承接国际服务业转移与非合意性产业结构趋同之间的矛盾，考验着我国区域产业结构升级的质量，也考验着区域服务业的合理布局和有效竞争格局的形成。据此，本文提出了如下建议：

（1）客观看待服务业同构化。由于生活性服务业是各地区居民生活水平提升所必需的，其同构化一般属于合意性的产业结构趋同，非合意性产业结构趋同主要发生在生产性服务业结构表现上，外商直接投资也主要投向生产性服务业部门，要特别注重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外商投资引导，结合当地的工业生产发展和工业结构升级的需要，将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与当地的生产行业发展紧密结合，借助生产性服务业的引进增强工业生产的能力，使工业发展与服务业发展相互协调。

（2）形成合理的区域服务业分工格局。外资往往都是投向区域重点发展的产业部门，服务业的区域分工布局至关重要，而地方政府是造成服务业结构同构化的关键性因素，政府的行为与政策的制定往往会超越市场的力量，成为外商直接投资导向的指挥棒。因此，要协调好区域之间的利益诉求，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形成合理的服务业分工格局，既相互互补合作，又积极开展有效竞争，凸显在承接国际服务业转移中的区域协调性，确保实现区域整体效益最大化。

（3）把承接服务业转移与发展区域特色优势行业部门相结合。把区域服务业发展的基础和优势作为承接国际服务业转移的重要依据，注重将产业引进与培育特色核心竞争优势相结合，使承接国际服务业转移从盲目性转向更加理性，通过合理引导外资投入形成我国区域服务业布局有序、错落有致的格局。

（4）提升服务业集聚力。通过区域间的分工合作，引导服务业同构化向服务业产业集群化发展。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1996)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有比制造业更为明显的集中趋势。通过打破区域行政壁垒限制，促进区域间服务业的发展联合，形成具有一定规模和实力的服务业集群，发挥服务业规模经济效益。反过来，服务业产业集聚力的发挥又会形成对外商投资强大的磁吸力，吸引更多国际优质服务业转移落户。

（5）创新招商引资政策。不仅要合理安排外资短期优惠政策，更要重视外资引入后长远的持续发展，将外商投资效益与政策优惠相结合，实施激励性政策，逐步改变外资只重视短期收益的投资选择，更多地考虑投资地服务业的长期发展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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