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目击者
2015-10-16魏斌
魏斌
“我儿子失踪10天了,警察同志,听说你们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一个人,他会不会就是我儿子?”
2015年6月5日下午1点,67岁的杨凤瑛气喘吁吁地来到广西凌云县公安局,话没说完,她就蹲在地上哭泣起来。杨凤瑛是凌云县加尤镇人,警察领着杨凤瑛来到法医解剖室,一进门,杨凤瑛就朝着停尸台扑过去。
杨凤瑛哭得相当凄惨。杨凤瑛嘴里在说的是什么事?他儿子做了什么事,杨凤瑛似乎有所知情。警察将杨凤瑛领到办公室询问详情。
接下来的事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出意外!一桩扑朔迷离的案中案呈现在警察面前。
杨凤瑛叙述的事与众警察在五天前的一次山洞打捞尸体有关。当时,所有参与此案的警察都认为,山洞尸体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难以破解的谜案。他是谁?他如何会掉入深达19米的山洞?不慎坠落?还是有人把他推下?随着杨凤瑛老人的出现,答案即将揭晓……
山洞男尸
2015年5月31日下午一点多,柳士虎到县城看望病中的姑妈。客车刚好开到山脚屯附近,周边有个山洞。他好奇想去看看山洞。柳士虎趴在山洞口往下瞧,倒吸一口凉气,下面的石头上躺着一个人!腿脚呈弯曲状。柳士虎赶紧报警。
警察和消防人员赶到。尸体被打捞出洞,这是个中年男子,五十岁左右。初步勘验,男子系被人用绳索扼颈而死,生前还喝下过有毒的酒。凶手是谁?为何杀害他?暂不得而知。
因死者身上无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件,警方在广泛发布尸体认领告示的同时,亦陷入短暂僵局。六天后的下午,随着杨凤瑛老妇人到来,如本文开头所述,警方查清死者身份,山洞尸体是老妇人儿子黄全刚,今年45岁,从没娶妻成过家。此人在当地口碑不好,为人懒散,常在家吃吃喝喝,母亲对他头痛但也拿他没办法。当地人说,仅仅因为懒散就向他下黑手,这理由似乎说不过去。
杨凤瑛在叙述中说出一个细节引起民警兴趣。黄全刚几个月前一天晚上回家来说:“我可能会发一笔财。我看到了一件不该看到的事,我问他们要钱,他们不给我就告他们,反正上面也会奖励我钱……”
黄全刚所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指的是什么事?这个会不会与他死亡有关?
交通逃逸
话说2014年12月30日中午12点左右,住在广西凌云县尤加镇39岁的谭嘉培和36岁的妻子曾慧,驾着农用车拉着数吨水泥前往邻县凤山县送货。车子刚从镇上开到公路上,前方一个熟悉身影挡住去路,谭嘉培一看,这人是同镇人黄全刚,车停下。黄全刚说,他不是来搭车的,他是想问问谭嘉培今天出车能不能带上他,送货到目的地不是需要卸货的人吗,他可以帮他们卸货,看着给个饭钱就行,多少无所谓。谭嘉培想想也对,到目的地找人卸货也要花钱,乡里乡亲的熟人帮他干,可省些钱。黄全刚上车。
谭嘉培做梦也没想到,黄全刚这一上车,因为接下来的一场意外出现,他的一生命运将就此发生重大改变!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逻楼镇一个名叫山脚屯的公路边,一辆摩托车迎面而来,谭嘉培来不及刹车和避让,两车相撞,摩托车上人腾空飞出,谭嘉培车子歪斜在公路边。车上黄全刚和谭嘉培妻子曾慧被突然撞击后致昏迷。谭嘉培看到,摩托车小伙躺在路边,血流一地,一动不动。
谭嘉培有些心慌,他感觉这起车祸自己的责任大些,如马上报警,他可能要赔很多钱,还可能坐牢。干脆跑了算了,反正黄全刚也昏迷着,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他把摩托车手朝公路里边再推了推,感觉小伙子已不行了(事后得知,摩托车手姓杨,30多岁,本地人,经抢救无效死亡)。谭嘉培开着农用车走人。
谭嘉培有所不知,其实就在前一刻,暂时被撞昏的黄全刚很快就醒了,迷迷糊糊中他发现谭嘉培下了车去查看情况,然后谭嘉培又上车开走。
谭嘉培不知道,接下来他将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敲诈勒索
转眼时间到了2015年1月30日中午,正在家中吃饭的谭嘉培突然接到黄全刚电话:“兄弟,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是不是还记得……”谭嘉培愣住,不知道黄全刚想说什么。黄全刚不等谭嘉培回答,接着说:“出车祸刚好一个月,你没忘吧?人家才30岁啊,那么年轻,当时你要是救他一把,他兴许还能活,你应该清楚我在说什么。”谭嘉培突然就醒了,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黄全刚在说的事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车祸,撞了人,他见死不救逃跑,公安一直在寻找目击者,布告还贴在外面,他以为侥幸能逃脱,查不到自己头上,那一带没监控。他没料到,其实黄全刚作为车上除妻子之外的唯一目击证人,他非常清楚当时发生的事。
停顿几秒钟,谭嘉培问:“全刚,咱们乡里乡亲的,你这话说得,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可能他也救不活了,我是说……”“救不救得活是另一回事,不救又是另一回事。”谭嘉培问黄全刚提这事想干什么?可以商量嘛。黄全刚态度很“干脆”,说快过年了,身上也没什么钱,就是想弄几个钱花花,其他没事,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搁下电话,谭嘉培立即在口袋里揣上500元钱,又买了两瓶好酒和两条烟来到黄全刚家门外,把东西和钱塞到黄全刚手里,黄全刚心花怒放,客气话也不说,收下。谭嘉培舒了口气。
2015年2月17日傍晚六点多,腊月二十九,谭嘉培再次接到黄全刚电话。黄全刚说:“眼看就要过年,兄弟,你看可不可以借些钱给我,说好的,我这是借的,不是问你要……”谭嘉培二话不说,立即给黄全刚送去了2000元钱。但谭嘉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黄全刚除了要钱,他还想得到更多的东西,直至让他最后痛下“决心”。
年过得还算太平,黄全刚似乎很遵守承诺,过年走亲戚大家都在忙着时,他没来打扰谭嘉培。大年初一黄全刚还发了条信息给谭嘉培贺新年。谭嘉培稍稍有些放松心情。
短短三四个月,黄全刚陆续从谭嘉培手里拿去了近一万元钱。黄全刚还先后三次对曾慧进行了性侵和骚扰,谭嘉培已无法再咽下这口气。
5月17日下午,谭嘉培再次接到黄全刚电话,电话里的黄全刚气焰十分嚣张:“兄弟,听说你要去告我?好啊,看谁弄得过谁。我大不了一个人,你一大家子,老婆儿子的,你看谁先死!”谭嘉培没吱声,喘着粗气,他已愤怒至极。黄全刚见谭嘉培只喘气不吱声,接着又狂吼:“你给我听着,至少再给我一万块钱,从此我们就一刀两断,我以后再不会来找你事。你压死人逃跑的事,我永远烂到肚子里去,十天内等你消息,你听明白了没?”
毒酒
2015年5月25日上午10点多,距离黄全刚放言十天内要谭嘉培给他消息的日子还有两天,谭嘉培电话叫来了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程小军。程小军28岁,还没结婚,在谈着一个女朋友叫王芝芳。两个人听到谭嘉培说黄全刚的事,火冒三丈,王芝芳随口一句:“他再这样下去,那就把他消灭了,看他还拿什么来敲诈你,哥。”王芝芳的这一句喊,让谭嘉培心一动。
谭嘉培立即和弟弟程小军商量对策,说干就干。谭嘉培说,反正黄全刚也不太认识程小军,程小军去把黄全刚骗出来,请他喝毒酒,喝死他,或者用另一种方式,在酒里面给他放几颗“伟哥”,慢慢毒死他。
下午三点多,程小军驾车来到黄全刚家,黄全刚母亲杨凤瑛见来人不认识,要黄全刚跟着陌生人出去小心点。黄全刚对母亲说,人家是来送钱的,他没说为什么来给他送钱。程小军来之前和黄全刚通过电话,程小军说,他受谭嘉培委托,准备了1万块钱,要在城里当面交给黄全刚。黄全刚听到这消息开心死了,当即答应,根本没想到自己此行会命赴黄泉。见程小军车来,二话不说就上车,母亲的告知早已甩在了脑后。
两个人来到县城,在一酒店包厢里,谭嘉培出现了,他说要和黄全刚一起喝酒,喝个痛快,并当场拿出一万块钱砸在了桌上,意思是喝了酒拿钱走人。黄全刚兴奋不已,面前的一瓶二锅头,他给自己先满上,也不管谭嘉培喝不喝,他自己先一干而尽。
谭嘉培喝下掺了四颗“伟哥”的一斤二锅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黄全刚居然什么事也没有,很清醒,全身上下竟无半点醉意,一点也没出现欲死的先兆。几个人纳闷,感觉“伟哥”是假货,不起作用。谭嘉培遥控指挥实施第二套方法,直接放毒药,换个地方毒死黄全刚。
“伟哥”不灵,程小军马上开启第二步行动。他对黄全刚说,酒喝了,换个地再继续去乐一下,现在他驾车陪着黄全刚去附近的乐业县城里去玩一把,再喝酒或者玩牌都行,要让黄全刚好好乐一乐。黄全刚说行,黄全刚上了车,醉醺醺中他有所不知,谭嘉培也上了车,黑暗中,谭嘉培在暗中观察着。
车子即将到达乐业县,程小军女友王芝芳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断肠草”,她把草药撕成碎状,放入酒里。“断肠草”是曾慧从娘家拿来的药,原本他们是用来在大热天捣成糊状外用的,涂在皮肤表面,去湿散瘀止痛,口服毒性大。车子在颠簸着,王芝芳劝黄全刚把酒喝下去。不知有诈的黄全刚把酒一干而尽,连着几杯,黄全刚来者不拒,喝着酒还哼起了歌。过了会,黄全刚说肚子很难受,出问题了。
黑暗中,谭嘉培示意程小军停车,谭嘉培看了看已昏沉沉的黄全刚,心里一阵快感,他推了一把黄全刚,说了句“明白了,我给你来个痛快的”。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根1.5米长的电线,打开车灯在黄全刚的脖子上绕了两圈,他和程小军两人一人一头,死命地勒住了黄全刚的脖子,三下两下,黄全刚气绝身亡。
车子迅速往回开,在途经凌云县山脚屯的公路边,谭嘉培和程小军把黄全刚的尸体塞进了山坡上的一个山洞里。
2015年6月5日傍晚五点多,就在死者黄全刚母亲杨凤瑛前往公安局报案认尸的几个小时后,谭嘉培和妻子曾慧还有程小军与女友王芝芳也来到公安局,表明自首,对杀害黄全刚的全部犯罪事实予以供认。
编辑: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