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餐

王家斌

孙女要去敬老院做义工。她说，这种活动对她即将出国留学亦大有帮助。而在美国，一些学校志愿者的义工活动就更是颇受鼓励。几天后，再问她有何收获时，她说这将是最难忘的一件事。尤其给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喂饭时，一种从未有的愉悦油然而生。望着她兴奋的面孔，我亦随之激动。同时，自然又想起一次赴美访问的经历。

若没记错，似乎是1997年的年初，因我的长篇小说《百年海狼》引起国内外的关注。先是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对我发来访美的邀请，后又接到北美华文作家协会圣路易分会主席金能尔先生的电话，并经长达数年的联络与筹措，最后，才在天津和平文联主席和《慈善》杂志主编、作家李玉林先生的协助与陪同下动身去美国。

我记得，若按美方最初的计划和外交部对美国驻华大使馆的照会，我在美停留的期限亦仅短暂的7天。所以，到了美国就马不停蹄地投身于一系列文学交流的活动。如，与当地作家的会见与座谈；应邀对华盛顿大学的访问；走访当地的慈善组织和对华文学校学生、家长的讲座。

让我最难忘的，则是华文学校那些年轻的教职员工。而让我更感动的，又是年轻女校长招待我的那顿饭。

具体的经过是，考虑到当天中午华盛顿大学一位教授曾代表校长请我和玉林吃过饭，我想下午到中文学校肯定不会再宴请。但由于来听讲的学生家长超出原来的计划，活动结束时已过晚饭的时间。于是，校长就请我们去当地很有名的一家饭店去就餐。但进了餐厅，才发现这金碧辉煌的大饭店内部经营的竟是自助餐。

但尽管如此，大台陈列的菜肴却丰富得令人眼花缭乱了。这当中，不仅有西餐的糕点、沙拉、巧克力泉，还有来自世界各地和太平洋、大西洋的水果、水产品。所以，很快也就眼大肚子小。跟着还发现，作为东道主的校长和陪客的作协会长金能尔肚子就更小。而且，从进门，他们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选取的食品，也只是一碗清淡的鸡丝虾仁面。

于是，我就取了两只南美的霸王蟹送过去。但一转身，他们又将那蟹归还到大台。而且，直到饭后我才得知我和他们的餐费标准并不同。因为，进门时给我买的餐券是25美元；校长和金能尔不仅是最低标准的10美元，还是自掏腰包不报销。

至于何其如此，后经金能尔的解释才知这中文学校是一所非商业的民间公益组织。学校所面对的，主要是在美华人子女的教育。其员工，自然亦来自旅美的华人志愿者。这当中，不仅有年青的留学生，还有事业有成的教授、学者、科学家。如金能尔那位大公司高级职员的夫人，就是位无私的参与者。所以，我这次的讲课，也是一个公益性的活动。至于这顿饭，似乎也该是象征性的“义工餐”。但很快却又发现，这还不是真正的义工餐。

就这样，我的访问就要结束了。但在离美前金能尔说还有位朋友想请我和玉林吃顿真正的“义工餐”。于是，一天的傍晚他带我们来到不远的一座楼门前。楼的主人，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经介绍，才知他们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留学生，即所谓的第一批“洋插队”。皆事业有成，现虽已退休在家，却不享清闲而将精力投向社会的公益活动。如，去老人院慰问和帮助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解决生活的困难；组织更多的志愿者募集善款、物品救助各地的灾民……他的家，也成了那些志同道合者的聚集点。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聚合在此吃一顿自带饭菜的“义工餐”。现在，亦正是例行的聚餐日。

说话间，已有二十几位提着饭盒的志愿者到来了。然后，就被那些动人的义工故事所感动。如，给奥尔良灾民送毛毯；为中国长江洪水的灾民去募捐。但更使我激动不已的则是吃饭时，餐桌上那几十个形形色色的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