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灵魂的热爱

朱燕

想起我第一次参加作文考试，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一点风也没有。我坐在一个位于四楼的教室，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咬着笔头，对着作文题发呆。在此之前，我已准备充足，但下笔前，还是有些事情让我感到无比害怕。我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我能随心所欲的游戏。

这种情形就跟我小学时参加的那场演讲比赛一样。无论此前我再怎么向辅导我的语文老师证明我有获奖的能耐，可只要一上台，我便犯木，前言不搭后语。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观众面前变成一个湿被套，发蔫。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问题，我沮丧至极。是挺沮丧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从那以后，我甚至不想再提起笔来写一个字。

有一天，我和一位好朋友在外闲逛。冬日的黄昏，在中心广场的那个大花园里，还有那些椅子，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这个景象迷倒了所有过往的路人。他们坐在这些露天的椅子上，开始聊天。这时，我跟朋友提到了自己的这个问题。我说，因为那次考试，我所有的希望都被砸碎了。朋友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本书，递到我手上。

这本书就是三毛小姐的《撒哈拉沙漠》。后来，我无数次躺在宿舍的床上读它。忽然有一天，我听到了来自操场上同学们玩耍的喧闹声……就这样，某种想要诉说的热望又死灰复燃了。

是的，那本书就是我今生开始成长的地方。我要告诉你，成长就是这样开始的，就像你沉睡了很多年，忽然就觉醒了一样。就像你逃脱了一个沉重而混沌的世界，接下来，你会开始想要自己行走，自己用餐，自己决定下一步要去的方向……

如果说，写作在某种情境下会出现障碍，但是生命从来不会，它可以穿过一切，从你的身上、心灵上。我听说，不安，它就是卡夫卡写作的源头，卡夫卡一辈子对写作的热望就存在于一份不能祛除的不安中。如果他害怕去描述自己的不安，就根本不会有写作，写作便不复存在。

因此，今天，我更愿意相信，优秀的写作首先是一种状态。就像某个女孩，自从她爱上某个男孩，她就能看到山川，看到河流……看到生命的墨迹从自己掌边缓慢地流过。

你花了很多时间去训练，却总得不到理想的作文分数，或许，那是因为在你的身上还未曾生长出这样的一种状态。你还未能借这种状态看到生命的另一种与众不同的成长过程……你还不知道，任何一种优秀的写作都源自对天地万物的爱与感动，是的，那种深入灵魂的爱与感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