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陈塘
2015-10-06汪璐
汪 璐
走近陈塘
汪 璐
刚过完春节,我得以有机会去日喀则边境小镇——定结县陈塘镇,心下未免激动。早就听很多朋友谈论过那里,对它的独特地理环境及神秘的风俗习性都感到十分好奇。前两天看朋友从那里传来的微信图片,山上已经开出了朵朵鲜红的杜鹃,耀得人眼睛发亮。
资料上介绍,陈塘位于喜马拉雅山北麓、珠穆朗玛峰东侧的原始森林地带,与尼泊尔一衣带水、隔河相望,曾经是日喀则唯一不通公路的乡镇,也是夏尔巴人的聚居地,曾有人把它称作中国大陆最后的陆地荒岛。那里平均海拔2040米,属亚热带季风气候。以前由于地理闭塞,交通不便,进出陈塘镇的所有物资,全靠人背畜驮,这几年不断延伸的公路拉近了陈塘镇与外界的距离,也使我们有了更多了解它的机会。
2月22日下午,我以记者的身份从拉萨向日喀则出发了。陈塘前不久遇到风灾,所以我们带了两卡车物资去救援。随行的还有藏族小伙子晋美和开车的边巴师傅。我和晋美都是从小生活在日喀则,所以直观上颇有回乡的亲切,但对陈塘镇,我们也是陌生的。边巴师傅之前倒是去过那里两次,对路况有所掌握。
到达日喀则天色已晚,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在沉睡,我们又开赴在去定结县的路上。
沿途很荒凉,除了山还是山,有些山看着实在很矮小,我说一定很好爬,边巴师傅白我一眼:这里海拔都四千多米,这些山也不简单了,最矮的你可能也爬不上去。想想也是,毕竟它的起点就不一样。
我曾在是书上看到,清朝时(公元1787年),尼泊尔部落之一的廓尔喀曾先后两次入侵日喀则地区。公元1792年清朝政府派大将福康安、海兰察带兵一万七千余人进藏抗敌,他们翻越喜马拉雅山,直逼阳布(今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将廓尔喀人全部驱逐,收复了日喀则地区所失的吉隆、聂拉木等地。之后,清朝在日喀则派驻清兵一千名,日喀则的江孜和吉隆两地各派驻清兵五百名。并记载,也是这一年,清廷于西藏设立金本巴瓶掣签制。
晋美告诉我,那些沿途曾有不少清军士兵的墓葬,只是长年累月风沙侵蚀又无人看管,很多都找不见了。一些活着的士兵后来不愿再长途跋涉就留在当地成家立室繁衍后代,晋美自己长得也很像汉族,他不能断定自己的祖辈是不是清兵。无论怎样,这也是中国多民族融合的又一例证罢了。
望着车窗外连绵起伏的荒山、沙丘,想象着古战场金戈铁马的厮杀,想象着那些中原的士兵怎样翻山越岭来到这里,又多么无奈地留在了这里回不了故土……心里不觉感慨万分。
三个小时后,我们已经踏上定结县城。放眼望去,整个定结县城似乎有些萧条,主街道两边的商店大多关门闭户,据说是因为过春节、藏历年,好多人回老家后还没回来。好在依然有两家川菜馆营业。四川人的吃苦耐劳再次得到证明,我挺为家乡人自豪。稍事休息,我们就离开定结县向陈塘镇出发了,定结县纪检委书记明旺及两位县里的工作人员随我们一起出发。
明旺书记几乎熟悉县里的所有村镇,他介绍说由于地理闭塞,交通不便,陈塘夏尔巴人长期以来很少与外界来往,因此还保留了一妻多夫、指腹为婚等独特的婚嫁方式,丧葬习俗和歌舞等也有别于其他民族。如今,在拉萨举行的民俗服饰展览、日喀则珠峰文化节等活动中,陈塘夏尔巴人服饰、歌舞和其古朴独特的风情都受到国内外人们的广泛青睐。
明旺书记给我们解释,所谓的夏尔巴人,汉语意为“东方来人”,又可解释为“留下来的人”。传说其祖先起源于宋朝时期的西夏王朝的党项族,后来西夏覆灭,他们的后代就逃亡到了陈塘这个地方。夏尔巴人兼有藏族和汉族的习俗,所以除了夏尔巴新年,春节、藏历年他们也都不会错过,是一个很会享受快乐的民族。他们使用藏文,但却形成了与藏族截然不同的民俗文化。
行进途中,我总会被不远处那些镶嵌在蓝天里的皑皑雪山所迷惑,它们孤傲、冷艳,却屹立了千年,成了这片土地上永恒的见证者。经过日屋镇时,拉巴师傅说已经开始进入陈塘了。
随后面对的是海拔五千多米的尼拉山,我们装物资的两辆大卡车因山路艰险无法前行,只好暂时返回了县城。我们继续往陈塘行进,一边想办法接应物资。
翻过尼拉山,接下来是一段直降海拔的盘山路。
我们从五千米的高度迅速下移,森林、奇石、瀑布……旖旎独特的陈塘自然风光让我们目不暇接。印度洋暖湿气流沿着陈塘河谷,穿越峻岭雪山,滋润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想想二月的拉萨,柳树都还来不及萌芽,陈塘却已有杜鹃绽放、苍翠满山。
难怪外界评论它四季如春——夏无盛夏、冬无严冬。
据说这里覆盖着20万亩原始森林,30多种珍贵药材资源,栖息着20多种国家珍稀野生动物。1989年,陈塘镇已被划入珠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在地理、环境、气候、生物、民族、历史等方面形成世界范围内不可多得的最佳科研基地。
六点半,我们终于到达陈塘镇的藏嘎村。美丽的夏尔巴姑娘身着盛装,捧着哈达、端着鸡爪谷酒在村口迎接,香醇的美酒和湿润的空气让我们一身风尘消失殆尽。她们的服饰很有特点:头顶的帽子上以鲜花和孔雀羽毛点缀,脖子上挂着由两百多个银环连成的项链,胸前挂着六个银制的小串子,腰部系着银带,手腕戴着白色大海螺。走起路来身上叮铃作响,闪闪发光,煞是动人。男性帽子上也以鲜花和孔雀羽毛点缀,不过每个人腰间大都插一把名叫“果奔”的弯月形砍刀,向外人透露出一种原始古朴。据他们的解释,帽顶象征湖泊,帽檐象征连绵起伏的群山;而银色和蓝色花边象征蓝天白云,银币镶边则象征了雄伟的珠穆朗玛峰;帽顶上插的鲜花和孔雀毛分别代表了动物和植物,也象征鸟语花香;银链子和珍珠链子形象地演示了奔腾的河流和飞流而下的瀑布。
这些夏尔巴妇女手腕上都戴着白色的大海螺,她们叫“铜古”,是夏尔巴女孩长到五岁时由母亲亲手为她戴上,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长寿,也希望她的一生能够像这白色海螺一样清清白白。
西藏虽然是古海的化身,但早已经失去大海上亿年,白海螺显然也不是本地的产物,他们却如此喜爱、视若珍宝。不经让我想起了藏族人爱的珊瑚珠、绿松石、蜜蜡等都不是产自西藏,却在西藏获得了它们最尊崇的地位,甚至连内地人也会在西藏来买这些宝物,大概只有这片土地才能赋予这些宝物灵魂与生命。显然,白海螺在这里也因为夏尔巴人而更加尊贵了。
陈塘,据说得名于建设萨迦寺时大量木料经此地运输。“陈”之意为运输,“塘”之意为路,合并之意为“运输的路”。陈塘镇总面积2500平方公里,属珠峰原始森林地带,地形为东西走向,地貌主要为峡谷,日均气温12摄氏度,日照时间长,空气污染指数基本趋于零,同时该镇紧连尼泊尔,使陈塘镇、日屋镇每年吸引着不少的游客和商人。关于陈塘,还有一个美丽凄惨的传说:当年修建萨迦寺时所用的木材,全部都是从陈塘靠人背畜驮运输出来的。在距离萨迦寺不到十公里处,有一座山名叫“种无拉”,藏语意为“野牦牛哭泣的地方”。当年修建萨迦寺时从陈塘运木材的野牦牛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这座山上留下了眼泪。说是萨迦寺内的壁画上现在都保留着这方面的内容,对于学美术的我来说,很想将来能亲自去看看。
这几年,陈塘的发展变化可以称得上突飞猛进。镇党委书记尼顿告诉我们,2007年年初,陈塘家家户户都通上了电,陈塘无电的历史彻底结束。这对于陈塘夏尔巴人来说,是具有非常意义的一年。
程度 书法
有了电的夏尔巴人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入夜,我们行走在村中,除了彭曲河千年不变的水流声,还能听见朗玛厅里传来的歌声,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小商店和就着路灯快乐击打台球的孩子。
通过国家兴边富民行动,陈塘夏尔巴人的住房条件也得到极大改善。从2004年开始,由国家投资556万元,对陈塘300多户民房进行了改造,使陈塘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新居。现在,一排排具有夏尔巴风格的新民房拔地而起,蓝铁皮屋顶的阁楼在桃花、杜鹃的掩映下犹如世外仙境。
明旺书记介绍说,陈塘夏尔巴人信仰的宗教分为三种:一种是佛教,一种是苯教,另一种是卡卓玛(夏尔巴人的口音),其中以苯教最为盛行。每年六月、十一月份当地都会举办两次宗教活动。
第二天,我们沿着崎岖的山间小道,走进了藏嘎村民的家中。印象最深的是片多老阿妈和村长扎西。片多阿妈一生有四个丈夫,典型的一妻多夫家庭。其中俩个先后离世,还有两个丈夫与她相伴。年逾古稀的她当时正与一位老伴坐在火炉边,小木楼里虽然很暗,但被炉火烘烤得很温暖。看到远来的客人,她十分开心,当场为我们用夏尔巴语唱了一首《拉萨有孔雀》,歌词我们无法听懂,但她那陶醉的神情和嘹亮的嗓音似乎暗藏着无数美好的向往,令我们每一个人为之动容。我们从拉萨来,似乎就是从孔雀的故乡来,尽管我在拉萨没见过孔雀,但我开始相信那里一定有孔雀。她的老伴至始至终一言不发,默默向火,迎来送往都是片多阿妈的事,其家庭地位可想而知。
村长扎西的家住在半山腰,家里老人、孩子俱在。知道有客人要来,家中的小女儿达娃普赤特意打扮了一番,头上扎起了不少小辫。扎西是党员,所以只娶了一个妻子。他们有五个孩子,大儿子去了内地修理厂做学徒。他很重视孩子的教育,几个孩子先后都送进了学校,墙上粘贴的各种奖状表明着孩子们品学兼优。村长扎西除了是一位受村民喜爱的干部,还拥有很高超的木工技艺。讲起这个,还有一段小故事:当初他带领十多个村民参加县里的木工技艺培训班。作为领队,他的任务就是看管人,但他闲得无事,便每日在教室看老师示范。后来回村,其他人都没有从事这个职业,他一个旁观者倒有模有样地开始了木器制作,并且技艺每日精进,很快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无怪乎有人打趣:真是偷学成宗师啊!扎西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不好意思的笑了。
待我们坐定,扎西的妻子在每个客人面前摆上一只小凳子,再端上一桶自制的鸡爪谷酒,我不会喝酒又有拍照的任务,所以就喝酥油茶。那种酒桶的形状和酥油桶很像,也是用木头拼接、三道铜圈做箍,上有盖,只不过缩小了很多。除去鸡爪谷,桶内大概能容纳两磅的酒液,用一根细长镶银的竹管插入其中就可以吸了。客人喝下去一些,主人就往里面添加一些开水,所以酒一直都是保有温度的,据说这种酒养肾、去风湿。陈塘潮湿,这个酒自然盛行。一桶酒大概加七杯开水后就没味道了。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大家几口下肚就变得像孩子一样顽皮,抱着木桶不断地相互干杯,这么大的杯,干杯显得很滑稽,不一会,大家就微微醉了。
傍晚散步,驻村工作队队长建议我们去对岸山后看看通往尼泊尔的友谊桥。山不算高,长满了我们平时爱吃的蕨菜,只是它们嫩绿新鲜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山路碎石很多,穿着皮鞋的我爬起来有些紧张。在山顶,我们终于俯瞰到了中尼友谊桥,也看到了中尼分界的山脊。队长说一到晚上,尼泊尔那边漆黑一片,而我们这边灯火通明。尼泊尔人时常会通过友谊桥来到陈塘镇购买生活物资,看村里日新月异的村容村貌,他们充满了羡慕,说他们自己几乎被尼政府遗忘了。两边的语言、风俗都比较相近,一些尼泊尔人就采取通婚的方式来到陈塘定居,当初跑出去的不少人也想尽办法重回故里。晋美说他以前工作过的定日县也有很多类似情况,“其实不管谁当政,老百姓只想过安定富裕的日子,日子好了,大家自然不愿意离开家园。”晋美的话虽然简单,道理还是经得起推敲的。
第三天天光微现,我们已开始从藏嘎村出发前往陈塘镇的比塘村,那里不通公路,大家觉得早点出发不会太热。过了彭曲河的钢架桥,就开始爬那座巨大悬崖。274米的落差,是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难题。好在去年政府修了水泥台阶路,我们爬上两千多个台阶就可以到镇上。
沿途看到不少背水泥沙子及各种物资的大人孩子。想起资料上介绍陈塘不通公路,运输全靠人背,下至会走道的孩童,上至七八十岁的阿爸阿妈,都是负重的高手。在陈塘,用“全民皆背”来形容恰如其分。所以背夫(妇)队伍成了夏尔巴人的一道独特人文景观。陈塘夏尔巴负重的习俗与墨脱的门巴珞巴族相同:用一根绳子把货物捆好,留出一个绳套。背负时,将绳套顶在额头,重物附在后背。这种背负方式,是喜马拉雅的高山深壑,山路崎岖难行特殊的地理形势,给喜马拉雅土著居民带来的血泪经验。山路险峻,攀爬悬崖,如果将重物挎在双肩,一旦失足,人货俱损。用额头顶负重物,发生危险时,还可以弃货保人。
我们虽然轻装上阵,还是被累的不断停下歇息,一个个夏尔巴人背着重物从我们身边走过时,都会友好地笑一笑,把我们当成了观光客。看他们稳健的步履,我想如果不是负重,他们一定是健步如飞的吧?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疲惫的我们终于接近了山顶,比塘村的七八位姑娘在那里等着大家。因为有藏嘎村的经历,我们对她们的服装和美丽倒不算惊奇,却被她们开口一瞬的歌声震撼了。她们一字一句唱出的是《团结就是力量》、《光荣啊,中国共青团》……这在其他地方也许不算什么,可对平时除了夏尔巴语言几乎不会其他语言的她们,准确唱出这些歌,无法不让人感动,看来工作队的同志也是颇下了功夫。
比塘村环山而建。所有建筑物因地形变化展布,巷道也因此曲折宛转。田地与镇子没有任何距离,是直接由各个住屋向各个沟沟坎坎延伸。民居和藏嘎村一样,大都是两层楼房,用石块在四周垒成厚墙,然后在墙上架梁造楼,楼下堆放零星什物或圈牛羊,楼上住人。因为山的坡度太大,底层一边着地,另一边就要支起一层楼的高度。房屋多为石木结构。政府这些年进行兴边富民行动,定结县为陈塘镇的民房进行了改造。改造后的屋顶还是保持原来的“人字形顶”构造,不过,以前盖的鱼鳞板(即用斧子劈成的木薄板)全部改为了蓝铁皮,据说是为了利于排雨。年初的风灾吹走了不少人家的屋顶,“当时都能看见铁皮在天上飞!”比塘村村民扎西告诉我这件事淡定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个电影情节,还让我蛮奇怪的。他们没有一个人为此哭哭啼啼,反倒觉得趁这个机会可以翻修更坚固的房顶了。
沿着错综复杂的石板小道,我们先后走访了比塘村的仓觉、嘎明、乃琼等多位老人和村里的贫困家庭。
在乃琼老人家里,我们被老人声如洪钟的语调和挥舞的手势逗乐了。说起自己当过乡长、去过大寨,他十分自豪。他说村里现在盖了安居房,很漂亮,自己每个月也有生活补贴,镇上有卫生所,生了病也有人管,孙子上学也不交钱国家给还包吃住,解放前自己生活十分贫穷,没想到晚年生活如此幸福……他特地从木柜里拿出自己领取补助的单子给我们看,那每栏一个鲜艳的红手指印恰似老人心上最惬意的花朵。
——感谢党,感谢毛主席,感谢政府!
村里每个老人几乎都有着这样由衷的感激情怀,朴素而又真挚。这些言语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年代,却真的感动到了我们每一个人。
看到一些忙碌着盖新房的年轻人,尼顿书记告诉我们,以前的夏尔巴人只满足于衣食无忧的日子,现在通过和外面世界的沟通,以及外来人员带进的一些新的思想观念,让本地人在农活之余也开始参与到打工、学技术的行列,也开始寻找一些崭新的生存模式。
想起我们在藏嘎村住的那家小旅店,就是这样一对小夫妻开的。男的是日屋镇来的藏族青年旦增落追,懂得许多经商的事,女的是夏尔巴姑娘曲珍,她2011年代表夏尔巴人参加了第九届日喀则珠峰文化节,担任舞蹈演员,比起那些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夏尔巴人,他们算是见过世面的。经过努力他们盖起了新房,做起了生意,电视、冰箱什么都有了,日子过得很殷实,用事实向当地人证明了勤劳、有见识是可以致富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次我可有了真切的体会。
下午我们一行人开始返回山下,尽管走的很慢,但常年生活在城市里、缺少锻炼的我们依然被那一步一颤的酸疼拉扯着快直不起腿。不由得更加佩服那些背东西的夏尔巴人。
几经波折,我们带去的物资终于在第四天到达。藏嘎村和比塘村的村民按户领取着发放给自己的物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感激,他们说有了党和政府的关心,他们有信心把自己的家园建设得更加美好。
第五天清晨我们离开了。回望村边那汩汩奔流的彭曲河水,那山谷里绽放的红花翠绿,那怡然自得的农夫,那追逐羊群的孩童,那吊脚木楼和蓝色的屋顶,我们腿还疼着、心却无法不留恋这些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和乐观、善良的夏尔巴人。
党国俊 书法《秋荷独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