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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门,交错的往昔与今日

2015-09-30蒋欣辰

焦点 2015年8期
关键词:巴姆萨那阿拉伯

蒋欣辰

如果说阿拉伯半岛如砍向印度洋的巨斧,那么半岛最南端的也门就是巨斧的尖锋利刃——也门人自诩为“盖哈坦”的子孙,以佐证民族历史如中国人说自己是“炎黄子孙”一样极具古老渊源与血统:也门文字记载的历史可追逆到3000多年前,自公元前14世纪建立了麦因王朝以来,历史延绵3000多年,及自公元七世纪阿拉伯文化在半岛的扩张与覆盖,也门这个 “阿拉伯乐园”完整地保留着阿拉伯文化传统与精粹。

曾踏足过非洲和亚洲许多宗教色彩浓重的国度,也门算得上是我所喜欢的国家之一,经历了长期的殖民统治和剥削,以及20世纪的长期内战,还有阿拉伯半岛干旱炎热沙漠的烘烤,虽然同为石油资源丰富的阿拉伯国家,却未能用这“污黑的美元”换来现代化繁华与喧闹,整个也门依旧停留在久远的农耕时代,使这片昔日让“盖哈坦”的子孙引以为荣的绿洲,在时代飞跃的脚步中失去了昔日的光芒,失落黯然——国力的衰败使也门在阿拉伯联盟中无足轻重,窘迫经济使百姓也在苦涩的生活中丧失了尊严,祖先的光荣和梦想,骄傲和体面,只剩下了沉重的一声轻叹!

正是此种贫困的状况,成了孕育极端宗教主义的温床:祖籍也门的本·拉登,曾把让世人极端惶恐的恐怖主义总部和训练基地组织落在也门的南部山区里。

贫穷也使也门少了现代化物质文明的锻造,古城老街上的楼房建筑虽比不上欧美的摩天大厦那样巍峨豪华,但鲜明的阿拉伯民族特色和兼有的古香古色却引人怀古思幽。也门境内古城小镇林立,萨那、希巴姆、宰比德、索科特拉岛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纳入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位居阿拉伯半岛其他国家之首,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化之国”。古老的萨那歌曲是也门当地传统文化遗产之一。遗产中心已经收录了近300首歌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了人类遗产名录。

首都萨那:位于也门西部的阿邦山和纳卡木山之间的萨那盆地,平均海拔2200米,传说先知诺亚乘坐方舟逃避洪水后,诺亚的长子闪在高地上安顿下来,建造了洪水后的第一座城市——萨那,成为人类最早定居地。

“萨那”其中一说是埃塞俄比亚语,意为“要塞”——这里正好处在从印度洋进入红海的咽喉据点,隔着红海和曼德海峡与非洲相望,及至现代随着苏伊士运河的开凿,来往欧洲的船只不再需要如迪亚士、达·伽马那样航行于风暴巨浪肆虐的好望角,大大缩短了海上苦渡的艰辛。

长期的阿拉伯文化的浸淫也带来了另一种说法:“萨那”一词在阿拉伯语的意思是“制造”、“技巧”、“手艺”等, “工艺品”之意,因为这里是古代文化中心,手工艺品种类繁多,精细闻名于世。

萨那这颗屹立于高山上的“阿拉伯的明珠”,气候宜人,绿草如茵,终年鲜花怒放,因而就如西南云贵高原上的昆明一样亦被称为“春城”。

“途程虽远,必到萨那”,萨那成了许多阿拉伯人向往之地。萨那高墙绕城,8座城门开合次第地接纳四面八方的商旅圣徒苦僧,在上世纪60年代扩建老城时,仅留下一座城门作为纪念,这就是有名的“也门之门”——先知穆罕默德派他的弟子穆厄兹到也门教授《古兰经》时,正是从此门跨下骆驼步入城内,因而“也门之门”不再是一座普通城门,更是一座“知识之门”、“智慧之门”、“理智之门”。据说 “长亭”挥别时穆罕默德先知将身上的绿袍大褂脱下披在弟子的身上,穆伊兹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先知,来到了也门传道解惑。所以,在当今的也门的大学里,当颁受学位时人们穿在身上的是绿色大袍而非现代大学普遍流行的黑衣大袍。

由于外来侵略和自然灾难,萨那城在毁坏与重建中不断螺旋轮回。步入萨那老城,就如走进一座童话里的城堡,抬眼望去一座座耸立云霄的中世纪风格的清真高塔涌入眼睑,奔向眼底,浓厚的阿拉伯色彩让穿行其间的人们渡入《一千零一夜》奇幻梦境之中,所谓街道大多由纵横交错的窄街小巷组成,狭窄而热闹的街道蛛网交织沟通着城里的千门万户,街道两侧各类摊贩云集,服装、首饰、石臼、木器等各式手工艺品琳琅满目,喧嚣的叫卖声与银匠们叮叮咚咚地用小锤敲打着精美绝伦器皿用具之声交响回旋,工匠们如艺术品般编织的柳条大筐盛满了咖啡、茶叶、芝麻、芸豆、高粱、大米、玉米、黍粒……当然还有阿拉伯出神入化的香料排满了小摊,小摊一个接一个,望不到尽头。

萨那东南的纳格姆山麓建于公元120年的霍姆丹宫楼高20层。约100米,传说当年建造霍姆丹宫时,一位建筑师在清晨登上未竣工的大楼顶层,看到楼影被晨光映照在远处的阿斯勒山上,他认为是吉祥之影,于是,下令不再往上盖,此时大楼正好盖了20层;在远没有钢筋水泥的时代,也门人用沙、细石和铅按比例溶在一起,砌以巨石,垒成了可摘星辰的百尺危楼,被美誉为世界第一摩天大楼。而在霍姆丹宫的巅峰顶层,聪慧的建筑师还为国王设计了薄而透明的雪花石盖顶的房间,由此向外饱览宫外景色,并在大楼房间的窗帘上有无数的小铃挡,随风摇动出曼妙铃声小曲。今天即使霍姆丹宫早已毁于异族入侵的兵燹,但在萨那大清真寺内,人们可从它那3米多高的整石柱推算出其昨日的辉煌与灿烂。

萨那古城内的建筑多用青石、白石或红石垒砌而成。石料在这被看作是一种高贵的材质,多层住宅一般是富人之家,层数越多代表着主人的身份越高贵,因而有些楼宅甚至如四川丹巴的碉楼样高达9层矗立天空——当此类建筑密密麻麻地摩肩接踵地挤在一块,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压迫,幸亏炽烈的阳光,明净的天空总能让置身其中旅人神清气醒地信步闲庭。而建筑最抢眼的要数千奇百样的窗户,窗扃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半部多为半圆拱形,色彩明艳玻璃砌割成如环形、花瓣形,树叶形等千姿百态的植物图案和几何图形交错环绕扑朔迷离了镶嵌在石膏窗框上,当阳光穿过窗棂投射室内,房间五光十色,艳彩流光;而窗的下半部则是可以自由闭合;而每扇窗户距地面大约只有半米高,席地安坐在室内,街上的热闹场景也可以一览无余。

黑夜的萨那仿如仍然活在《一千零一夜》的梦景中,隐去了阳光下城市的零乱与繁集,继续着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的滑稽,所罗门的宝瓶的怪异,空中飞毯上的浪漫,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古城希巴姆:从首都萨那向东约470公里,古城希巴姆矗立中部的哈德拉毛省的鲁布哈利沙漠南部边缘的繁忙商旅通道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上世纪80年代将其划为文化遗产时评价:“16世纪的希巴姆城堡被军事防御墙环绕,是基于垂直建筑规则建造的最古老,最杰出的都市规划典范之一。在悬崖上的这座塔状建筑给人印象深刻,由此这座城市得名‘沙漠中的曼哈坦鸡尾酒”。独具特色的泥砖摩天楼,如海市蜃楼般在阿拉伯半岛的荒漠中拔地而起,土坯垒起的建筑甚至高达30米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的幻象,简练的外观,雷同的造型有一刻脑海仿如产生超人以神力鬼斧之功把纽约曼哈顿的摩天楼群搬来此间,植入荒原的错觉,目瞪口呆。

出发前,我看到资料上毫不客气地写道,“去也门如果没去希巴姆古城就等于到中国没爬长城;就像写欧洲史也决不能缺了古罗马一页!” 我无法想象阿拉伯的先祖们曾怎样历经艰险,在这连绵的死亡之海的踩踏出的“乳香之路”上寻找自己极乐的家园;也臆想不到在毫无现代钢筋水泥的年代,也门人民是如何建造出媲美当今的高楼大厦。

希巴姆是一座活着的古城,虽然它的历史可以上溯至公元前1000年的希巴姆王朝,但它抗住了大漠的风沙和岁月的蚕蚀,在反反复复的修缮与维护中走到了今天,现在仍然有5000多居民生活在这个奇幻之城内。

希巴姆城内历史最悠久当数“星期五清真寺”,它建于公元8世纪,距今已历千年,寺院的西北角内墙是用烧制砖砌成,在古老的建筑中这是极为罕见。

这样的一座弥足珍贵的古城,却充满着鲜活的生活气息。虽像一座博物馆,却没有门票,没有什么特别的保护,只有寻常百姓人家居于城内。漫步城中仰望着这些古代的土黄高楼,端详着古怪的雕花门窗,耳边回响着古兰经的吟唱,坠走入了中世纪时光隧道。

女人与男人:萨那老城内有座名为al—Jami‘a1—Kabir fi San‘a清真寺,始建于1300多年前,清真寺至今保存完好,为一组多座圆顶式的阿拉伯古建筑群。在大寺的12扇大门中,有一扇还刻有希木叶尔文字。1972年,在维修大寺西墙时发现了有3万页的《古兰经》手抄稿,分别写在羊皮或古纸上,堪称伊斯兰教最珍贵的文物之一。如“好奇宝宝”的我一直想进去看看,可是在门口溜达了几天,也没能进去。因为伊斯兰教法是一切法律的源泉,在也门无论是什叶派(栽德派、伊斯玛仪派)和逊尼派的信徒,都不允许妇女进入。最后一次一位阿訇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中国,他让我在门口等他一会,5分钟后,他居然捧出了一本中文的:“伊斯兰的基础和原则”送给了我—— 得到馈赠而急于考究的我即刻倚立门口认真的阅读起来。妇女们的装束通常都是一袭长袍,并多为穆斯林保守的3件套式的黑罩袍,头上还都捂着一个方巾,仅露出眼部,更有甚至者黑纱蒙面,连眼睛只能隐于面纱之后。穆斯林妇女戴面纱和穿长袍既是纯洁、贞洁和社会伦理的象征,也是信仰伊斯兰教和维护宗教秩序的重要标志。

至于也门的男人们,闪族祖先的血统留给了他们如刀刻般线条分明的脸庞,挺拔的身躯,在男权至上的国度,宗教又给了他们无上的威仪。也门的穿衣最大特点就是男人穿裙子,女人穿裤子。男人大多是头上扎一条或者白色或者花格或者彩条头巾,并将头巾的一角留在脑后。据记载这种缠头巾的方法是在出现伊斯兰教在也门传播之前,并由也门商人将这种缠头巾的传统散布了阿拉伯半岛,他们身穿衬衫,外套西装,肩上配一条长巾,下身多为一块白布如筒裙缠裹。几乎所有成年到老年的男人都系一条宽宽的腰带,上面佩一把名为 Jambiyah做工非常精美的弯月形腰刀,成为男人树立威严装饰,只要佩刀腰间,其个人的自尊,自信马上让其气度不凡;过去佩腰刀是自卫,当腰刀沦为一种装饰与象征后,枪枝倒成了也门人尚武好勇的工具,也门什么都没有,唯独不缺枪,这里有世界第一枪国之称,平均每人3支枪。也门的男人普遍佩枪,穷人多购买老式步枪或者马卡洛夫手枪,而富人大多喜欢购买AK步枪、柯尔特等类型的枪支。

在萨那的日子里,每天清晨4点多都会被“真主至大,真主至大啊……”一个男人吟唱的声音划破黎明的宁静,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认为也门是世界上对古老文化保存最完好、为数不多的国家之一。从他们的风土人情和建筑风格都保持着千年前的习俗,我希望西方人,不要用他们的“救世主”的心态想去“解放”这片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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