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与社会服务*<br/>——以《大公报》为中心的考察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与社会服务*
——以《大公报》为中心的考察

2015-09-29赵天鹭

文学与文化 2015年3期

关键词：大公报广播电台基督教

赵天鹭

城市文化与野天津学冶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与社会服务

——以《大公报》为中心的考察

赵天鹭

内容提要：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成立于1934年袁是天津中华基督教青年会会务发展的产物遥随着电台经营逐渐走向成熟袁其内涵与功用也悄然发生着变化遥以往学术界对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多以广播电视史的视角加以概述袁而对其内在发展变化尧其对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及天津城市文化艺术建设的贡献缺乏详细论述遥笔者即试图从叶大公报曳对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的大量报道入手袁对该电台的发展历程与社会服务加以考察遥

天津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叶大公报曳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呼号XQKB，电力150瓦特，波长389公尺，周率770千周波）成立于1934年11月10日，与创立于同一时期的仁昌、中华、东方广播电台齐名，为30年代中期天津四大民营商业广播电台之一，在天津广播电视史上具有特殊地位。

20世纪30年代中期，天津基督教青年会迎来了自身发展的活跃期，各项活动日益频繁并且呈现出多样化趋势，社会服务功能增加，社会影响日益扩大。为了适应会务拓展的需要，最大限度地增强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对城市社会各界人士的吸引力，青年会电台应运而生。

自天津青年会筹办电台伊始，作为天津主流报刊媒体而存在的《大公报》即给予高度关注，并在日后对天津青年会与电台的活动进行了连续不断且较为详尽的报道。《大公报》在1934年10月29日的新闻中即对天津基督教青年会筹建电台的背景与目的进行了简要的介绍：“本市东马路青年会近以会务进展，如各种有关学术、体育、宗教演讲，以及各项音乐演奏等集会，实有公诸社会之需要。该会以会中礼堂，不能尽量广容各界人士，除招待会员外，常有人满之患，近持筹备装设广播无线电台，以资广播，并间接灌输民众教育。”

由此不难看出，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创办之初的首要任务，就是发挥电台的独特功能和优势，全面配合天津青年会所从事的各项社会事业，树立青年会的社会形象，扩大青年会的社会影响，介绍新知，传播文明，为社会各界人士提供各项服务，以建立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

一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系民营商业电台，广告收入为其重要收入来源。电台起初用于购置、安装设备的资金，来自东亚毛纺公司、天津国货售品所、正兴德茶庄和盛锡福鞋帽店四家公司的共同借款。依照当时的约定，四家公司获得了在电台免费播放广告的优惠，满四年借款作为清结，机器归天津青年会所有。电台机器设备由中国无线电公司工程师设计，安装于东马路青年会会所屋顶。

青年会电台播音室（图片来源：《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四十周年纪念册》，天津直隶印字馆，1935年，第10页）

自1935年1月起，青年会电台开始有了较为固定的电台节目，播送时间起初为午后至夜间。为了方便读者和听众及时收听电台节目内容，《大公报》几乎每日都刊登青年会电台的节目预告。这既增加了报纸媒体的服务内容，又扩大了电台的媒体宣传力度，还方便了社会各界人士收听。

1935年上半年为青年会电台发展的第一阶段。这一阶段的突出特点是，电台不仅有了比较稳定的常规节目，而且还经常安排特播节目，从而使电台和天津基督教青年会诸多系列活动互为表里，相辅相成。也正因如此，青年会电台不仅扩大了天津青年会活动的传播范围与宣传效果，而且起到更好地服务社会的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天津青年会进入活跃、发展期。

此时的青年会电台常规节目很多，前前后后陆续出现的有中乐、西乐、报告商情、报告会务、商业介绍、气象报告、儿童故事、名人故事、报告标准时刻、报告当日新闻、教授国音字母、邮政常识、卫生常识、科学常识、特请名票清唱、预报明日节目等。当然，这些节目并非同时出现，而是经历了由少及多、不断丰富的变化过程。

与此同时，青年会电台还承担了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举办的以下几项系列活动的宣传工作：如2月23日至3月1日的“父母教育运动大会”，3月1日至8日的“学术演讲周”，3月23日至30日的“宗教生活运动”，4月4日至10日的“儿童周”、4月20日至26日的“卫生运动周”以及5月4日至10日的“新生活运动周”。通过特播演讲的形式，青年会电台强有力地配合了天津青年会的各项社会服务活动。此外，青年会电台还参与了诸如“生活改进运动发奖会”、“青年运动演讲会”等活动的播音。

青年会电台的节目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在特播节目中包括英文德育演讲（多为基督教题材）、在青年会礼堂举办的国戏演出、少年部国剧彩排、宗教节日庆典、青年会口琴班演奏等内容，大受听众欢迎。此时电台亦开始接受非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举办各项活动的播音，持续时间最长的当属“中国文化建设协会天津分会电播事业委员会特约文化讲演”。

总之，青年会电台不仅成为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开展大型系列活动的得力助手，而且在与天津青年会和《大公报》的三方互动、合作中实现了“多赢”。具体来说，天津青年会多姿多彩的活动为刚刚诞生的青年会电台和享誉全国的《大公报》提供了丰富的内容、题材；而电台和《大公报》也在宣传、报道天津青年会的过程中拥有了更多的读者和听众；电台也因其先进的高时效性信息传播手段取得了传统纸质媒体《大公报》难以企及的媒体宣传效果。

二

天津基督教青年会素以服务社会、造福人群为宗旨，这在其1935年上半年举办的系列活动周中均有所体现。毫无疑问的是，青年会电台特播的会办活动节目，只是青年会全部活动的一小部分。但是，鉴于天津青年会创办电台的初衷，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电台节目才是天津基督教青年会管理者主观上认定的最重要的活动，有必要以最便利有效的方式传播到最广阔空间与人群中去。

1935年2月23日至3月1日，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举办了“父母教育运动大会”。这是此年第一个活动周。天津基督教青年会除却“在会内展览各种挂图及陈列书报杂志外，并在市外四处举行大规模之演讲，藉以普遍父母教育，同时组织‘父母会’以便常时集会继续研究。参加者极为踊跃”。主要讲演包括郑达如的《什么是父母教育运动》、邓澄波的《今后之儿童教育》等等，并有音乐、话剧助兴。

3月1日至8日举办的“学术演讲周”是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与《大公报》都极为重视的活动。天津基督教青年会早在在2月22日即已请定了发表讲演的7位“平津学者”，26日即在《大公报》上公布了具体的演讲题目和时间：“总题为《治学的方法》。三月二日：潘光旦先生讲《优生与民族健康》，下午四时。三月三日：何廉先生讲《世界经济之趋势及中国应有之准备》。三月四日：李书田先生讲《中国水利问题》，下午七时半。三月五日：蒋梦麟先生讲《求学的方法》下午四时半。三月六日：熊佛西先生《青年与农村》，下午四时。三月七日：李适生先生讲《农业经济在中国之重要》，下午四时。三月八日：赵鉴唐先生讲《法律知识之需要》，下午四时半。”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几乎对所有的演讲都进行了实况播音；而《大公报》则不仅提供了节目预告与前日演讲情况简述，更将部分演讲稿全文刊登出来，方便听众和读者进一步学习和了解。这在《大公报》对此年天津基督教青年会活动的报道中是并不多见的，足以证明编者对此次活动的高度关注。

由于“学术演讲周”中所发表的演讲，内容涉及医学、国际贸易、农村青年教育、乡村经济、青年治学方法、地质学、法学等很多领域，讲者水平较高，所以深受城市有较高学历水平的青年男女的喜爱。“每日听众均在六七百人以上，除该会会员外，大半听众均为本市各高中以上男女学生，尤以蒋梦麟、熊佛西两氏主讲时听众更为拥挤，该会礼堂楼上楼下均无立锥之地”。由于“学术演讲周”的主要受众是城市青年学生，所以相关活动对其增长见识、开阔眼界、提升内在品质、修养以及培养服务社会意识均有所帮助。

3月23日至30日，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举办了“宗教生活运动”，旨在“阐明各教大旨，以唤起对宗教之研究”，但是演讲者确定的题目却几乎指向了宗教与人生或者宗教与世界、国家、社会、家庭等诸多方面。不仅如此，天津基督教青年会还联合了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各教教长发表演说，组织了各教文物展览以及参观清真寺、福音堂等活动。此活动亦获得了较大成功，“每晚参加者不下七八百人”。

“儿童周”始于4月4日儿童节，是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关注儿童健康成长的主题活动。“儿童周”的系列活动包括“展览儿童衣食用品、各国产出品，及各学校儿童作物成绩品，更有其他统计表等”、“参观南开小学及聋哑学校”、“儿童庆祝大会”、“儿童健美比赛”、“参观女师幼稚园及育婴堂”、“演讲大会”等。虽然青年会电台只能实时播送开幕大会、儿童庆祝大会、演讲大会、闭幕大会的盛况，但这足以吸引更多的人关注天津青年会及其相关活动。

4月20日至26日为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举办的“扩大卫生运动周”。天津青年会出于对“我国民族素弱，尤以卫生之事多不讲求，以致日就衰颓”等现状的考虑，决定每年举行一次“扩大卫生运动周”。除此之外，电台常规节目中还有“卫生常识”等，足以说明天津青年会对卫生事业的特别关注。“卫生运动周”的活动，除规定24日为会员体检之外，主要为举办连续多日的演讲，主题涉及个人卫生、家庭卫生、防痨以及毒品问题。此外，天津基督教青年会还于25日上午至杨柳青作乡村宣传，“除演讲普通常识外，并施种牛痘”。卫生运动周活动受到了民众的广泛欢迎，不仅使城乡民众获得了卫生防疫知识，更使乡村农民直接受惠。“连日到会参观展览及听讲之民众，异常踊跃。此外并分赴乡村宣传及种痘，一般农民获益良多。”

5月4日至10日的“新生活运动周”是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在“新生活运动”初期介绍其基本内容的系列活动，活动颇为丰富：“除展览新生活图解及模型外，并请有省政府主席于孝侯先生、南开大学张伯苓校长、市政府秘书长王问山先生、教育厅郑达如厅长、天津县陈诵洛县长分别演讲新生活运动之精义。除此更分日参观第三监狱及戒毒所”等等。天津青年会亦着手主办天津市的第一届集团结婚。不过，青年会电台所承担的工作仅限于播送上述演讲，介绍相关活动。与前几次的系列活动相同，该活动周也获得了成功，“每日观众及参加参观各处者甚众，大会进行极为完好”。

总之，青年会电台在1935年上半年已初步具备了稳定的运营能力，而且节目内容与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开展的诸多大型系列活动联系亦十分紧密。由于电台在很大程度上起到支持与配合天津基督教青年会活动的作用，因此可被称为“青年会的”附属电台。

三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的节目单自1935年7月16日起发生了重大的调整。主要表现为节目数量减少、种类压缩，多集中于故事与各种曲艺节目。事实上，至9月14日青年会电台正式成立前，该电台的节目皆可看作是某种程度上的“试运营”。在经历了这一短暂的“过渡期”后，青年会电台迎来了它的第二个发展阶段。这一阶段是电台运营模式逐渐定型的时期，此后，电台沿着全新的道路行进，直至1937年7月因日本军国主义者悍然发动侵华战争被迫停播为止。

此时的青年会电台的总体特征是：电台节目逐渐独立化，不再大量报道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举办的各项活动；各类曲艺节目日渐增多，占据绝对优势，讲演、新闻、常识、报告类节目大量减少，宗教类节目有所增加；各类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内外团体、政府机关“假青年会电台播音”的现象越来越普遍，电台日益“平台化”。与此同时，和其他私营商业广播电台相似，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亦受到了国民政府越来越严格的管制，影响了它的播音内容。

随着青年会电台节目日益集中于戏曲文艺类题材，其与天津青年会诸多社会活动的连接点逐渐减少，尽管这并不意味着电台与青年会的完全脱节。1936年3月21日至4月3日在天津青年会举办的第二届“学术演讲周”上，虽然仍旧采取了电台播音的方式，但是这已不再是青年会电台的主要节目了。1936年4月18日至23日举办的“春季卫生演讲大会”甚至没有电台的转播。青年会电台节目独立性的重要体现，即是其“为唤起一般人重视儿童的社会地位”，主办了“儿童技艺播音比赛”，比赛项目“分唱歌、音乐、演说、讲故事四项”。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的曲艺类节目在电台草创伊始即是常规节目，只是其播音时间并未占据绝对优势。名票清唱、民众歌词、太平歌词、评书、相声、话剧、西城板、单弦排子曲、歌舞、口琴演奏、钢琴演奏、八角鼓、国剧等曲艺节目均出现于早期电台节目表上。不过，随着电台主要节目逐渐向曲艺类倾斜，此类节目的分类亦越发丰富而多样。根据笔者对《大公报》登载的电台节目单统计，此后追加的曲艺表演节目种类多达十几种：梨花大鼓、奉天大鼓、单弦拉戏、山东琴书、滦州影戏、梅花大鼓、京韵大鼓、单弦快书、京东大鼓、单琴大鼓、西河大鼓、拉弦大鼓、平东大鼓、滑稽大鼓等。此外，亦出现了“教授国剧及胡琴”、“转播北平戏剧”等新节目。宗教类题材的节目一直是青年会电台的招牌式节目，非常独特。电台早期即有讲道、祈祷、读经、德育演讲等常规节目。此时又增加了恭读《圣经》、播放宗教音乐等新节目。

各社会团体、政府机关“假青年会电台播音”亦在电台早期即已出现，如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口琴队、文化建设协会等等。然而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内、外组织大量参与电台节目，则是第二阶段的突出特点。根据笔者对电台节目单内容的统计，从类型上看，以会外民间文艺类组织居多；从数量上看，比较活跃的大约有十几个；从功能上看，这些组织除扩大自身影响、尝试独立运营外，更主要的是保障了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曲艺类节目的播出，丰富了青年会电台的曲艺类节目类型，为电台注入了不竭的活力。总之，它们为青年会电台的有效运营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国民政府的政策压制，大约始于1935年3月交通部“取缔播送淫词邪曲”。1936年4月，天津社会局奉命通令各民营电台转播“中央台”节目；10月，交通部又进一步对广播电台的节目进行限制，即实行了更加严格的节目审查制度。由于材料的限制，尚难以全面考察国民政府的限制政策对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的不利影响。

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的辉煌因抗日战争的爆发戛然而止。1937年7月，天津沦陷，青年会电台旋即停播，器材放于该会楼下封存。1939年，日本侵略者出于对战争舆论服务的“需要”，由伪政府出面到天津基督教青年会，以很低的价钱，将广播器材全部买走。从此以后，青年会电台再未复兴。

结语

创立于1934年11月的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尽管只存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其历史贡献却是不容忽视的。青年会电台成功地实现了自我完善，由“青年会的”附属电台逐渐转变为“天津市的”民营商业电台。

在前一阶段，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借助于高科技信息传播媒介的高时效性优势，为天津基督教青年会的多项社会服务活动提供了有力的协助，不仅扩大了天津基督教青年会的社会影响力，更增强了天津青年会各项活动的作用和效果。高水平的演讲与其他知识性电台节目，对不同阶层的民众接受新思想、新知识，提升内在品质与修养皆大有裨益。

在后一阶段，电台逐渐脱离了对天津基督教青年会活动的过度依赖，建立起一套独立、独特的运营模式。尽管青年会电台的主要节目类型转向了曲艺类，但在客观上却起到了另一个全新的效果。青年会电台海量的戏曲类节目，对丰富市民精神文化娱乐生活，培育、弘扬天津地方文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许多杰出的老一辈戏曲艺术大师即在此先行崭露头角。天津青年会广播电台从天津基督教青年会的得力助手，演变成一个覆盖全城的，集地方文学艺术建设与市民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平台。

（赵天鹭，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

Tianjin YMCA Broadcasting Station and the Social Services: A Survey on the Reports of Ta Kung Pao

Zhao Tianlu

Tianjin YMCA Broadcasting Station was founded in 1934，which was a product of the business development of Chinese YMCA.As the radio business moved towards its maturity，its connotation and function was also changed quietly.Although the scholars have summarized the history of the Tianjin YMCA Broadcasting St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history of broadcast and television，research on its internal development and changes，the contribution of the Tianjin YMCA and the city cultural construction are still deficient.The author is trying to reveal the development of the broadcasting station and the social services through the mass news reports of Ta Kung Pao.

Tianjin YMCA；Tianjin YMCA Broadcasting Station；Ta Kung P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