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东民歌与周边民歌的关系

赵志学

（陇东学院音乐学院，甘肃　庆阳　745000）

陇东民歌与周边民歌的关系

赵志学

（陇东学院音乐学院，甘肃庆阳745000）

因受其特殊地理位置、历史行政区划演变以及周边地区文化渗透与融合等影响，陇东民歌与其周边民歌既相近又有区别，因此呈现出多元化综合发展趋势。本文重点从陇东及周边地区民歌的艺术特征这一角度入手，分析论述了它们之间的区别与联系。

陇东民歌；周边民歌；艺术特征；区别与联系

在20世纪30年代，延安鲁艺的音乐艺术家们深入民间，采集了大量的陕甘宁边区民歌，并对其进行了多种形式的改编与传唱，就此，包含陇东民歌在内的陕甘宁边区民歌便被广泛传唱开来。这其中陇东民歌作为陕甘宁民歌的重要组成部分，对陕甘宁民歌的传播与发展起到了不可抹灭的作用。红遍全国的《军民大生产》、《绣金匾》、《咱们的领袖毛泽东》三首民歌均为地道的陇东民歌。

作为西北游牧文化与中原农耕文化的过渡地带，陇东利用自身的地理位置，更便利地吸收两个地区不同的文化特征，使得两种文化在这一地区相互碰撞，相互融合。

一、陇东及周边地区行政区划的发展演变

先秦时期，周先祖们历经数百年的繁衍生息，为后世逐鹿中原奠定了基础。但随着“古公亶父迁岐”之后，陇东地区逐渐被犬戎所占，并在此建立义渠国，后被秦昭襄王所灭，纳入秦国版图成为秦北地郡。

由鲜卑贵族拓跋氏建立的北魏政权采取了“习汉俗、服汉衣、言汉语、起汉名”等一系列措施加速了各民族之间文化的相互碰撞、融合。

陇东地区在隋唐时期，由于地处都城长安边沿，又因少数政权如突厥、回纥，先后纳入中原王朝的统治，所以相互交织、相互渗透的文化汇合局面在这一区域逐渐形成，民歌的多元发展就有了坚实的人文基础和广泛的社会基础。

历经辽宋西夏金等政权相互征战，陇东及周边地区始终没有一个平和的社会环境，发展自身文化举步维艰，民歌的发展也不例外。直到清康熙四年，陇东地区划归于甘肃布政司后，各方面趋于稳定，为此地民歌的蓬勃发展又奠定了基础。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1934年11月，于华池县南梁乡成立的陕甘边苏维埃政府，使得陇东地区与革命紧密连接，边区人民的文艺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活力。与时俱进的边区人民在这一时期不但积极投身革命，并且利用传统民歌旋律填入新式歌词，鼓动革命斗志，宣传解放思想，涌现出了诸多家喻户晓的红色民歌。

二、陇东与周边地区间的文化融合

陇东与周边地区不但处于两种文化相互过渡的特殊地理位置，也曾有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发生，所以经历其间文化的融合与发展，无疑会多次受到一些外部文化因素的冲击和影响。这里尤以清末“陕甘回乱”事件的冲击和影响最为突出，以此为节点，可把陇东与周边地区间文化融合划分为前后两个阶段。

（一）“陕甘回乱” 前的文化融合

自秦、汉的匈奴、南北朝的鲜卑、宋朝的党项、后来的回族，长期与汉族杂居在一起的这些少数民族，必定会形成文化习俗的相互吸收、相互掺杂直至互融其中。 这其中，最为凸显、最具代表性的定是语言习惯和生活习俗的互融。

例如，甘肃、宁夏本属一体，甘宁两地至今能看到融合后的痕迹，如宁夏回族方言几乎与兰州方言相同，陇东方言几乎与宁夏固原方言相同。“回乱”之前，陇东及周边地区生活着大量的回族群众，后因历史原因，迁往今新疆、哈萨克斯坦等地。直到现在你会发现生活在新疆的回族以及生活在哈萨克斯坦的东干人使用的方言就是陇地方言。陇东与周边地区的相互影响也体现在饮食上，例如：环县羊羔肉、馓子、羊肉泡馍等食品。

（二）“陕甘回乱”后的文化融合

原居于陕北、陇东等地的回族群众，在此事件之后，被迫大量外迁，这使此地区汉族人口及文化的发展有了长足的进步。由于陇东及周边地区一衣带水，山水相连，所以从生活习惯、方言语音等各个方面都非常接近。我们会发现，这一区域内民歌在歌词的创作上经常使用叠词，例如：“一道道，一杆杆”等。

翻阅大量的陕西、宁夏民歌曲谱，对比之后便会发现，有许多和陇东民歌名称相同的情况存在。这首先是因为方言表达习惯的相似，才会造成相同地名、人名叫法上的接近，也才会有歌词文字表达上的频繁雷同。 在音乐方面，陕、甘、宁边区民歌的旋法走向也非常相似，既体现出直白、豪迈、粗犷的性格特征，又不失细腻、柔美、抒情的情感表达方式。他们在相互聆听时，总能身临其境，在情感方面更能感同身受是因为有生活习俗，方言语音，歌词内容等方面的相似之处。

三、陇东及周边地区民歌的艺术特征

根据前文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出，虽然此地区从生活习惯、地理位置、行政区划、方言语音、性格气质等各个方面都有着方方面面的联系，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民歌的传播和发展是一个由不稳定到逐渐定型的过程的。作为劳动人民口头创作和即兴演唱的民歌，具有明显的动态易变性，而且这种变迁式创作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个体间进行的。

由于方言相似、地域相邻等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民歌在相互传播和相互影响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各方面、不同程度的变异。例如：在传播过程中有时会完整地保存歌词的内容；有时会歌名相同，旋律、歌词完全不同；有时会旋律相同，歌名及歌词内容不同。今天我们会争辩某首民歌到底属于哪个地区，它最初的版本到底是哪一个？在笔者看来，很难找到一个绝对准确的答案。造就了民歌的丰富多彩和包罗万象。

为了更快适应当地的风土人情，此地区民歌在表达情感的过程中，会存在情绪表现上的多样化。简单地说，就是每个人在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有着不同的情绪表达。例如：

1.歌名、歌词相同，旋律不同的陇东与陕北民歌

以上两首歌名与歌词完全相同的民歌，却在旋律和调式方面没有任何联系。采用五声羽调式的前者，抒情性是其最大的表现特点。第一小节的跳进充分反映出华池人民直爽、豪迈的性格特点。五声商调式的后者，在旋律上多采用级进方式，又因 “清角”音的加入，就反映出陕北民歌在特征音的使用上，明显受到了少数民族音乐的影响。歌者在演唱时就会自然流露出忧郁悲伤的情感色彩。

2.歌名相同，旋律、歌词相似的陇东与陕北民歌

歌名虽然相同，但从调式上看，流行于不同地区的这两首民歌，前者为商调式，旋律多以级进方式出现，表现出了活泼、欢快的音乐特征。变为徵调式的后者，由于加入了“变宫”苦音，使得音乐明显增加了苍凉、哀怨、婉转、恳切等复杂而多变的表情和意境，展现了陕北人民情感层次细腻、丰富的特征。

从歌曲的节奏上看，两首民歌十分相似，甚至个别小节完全相同。旋法上也颇为相似，只是在节奏上加以简单变化，这是为了更加适应当地音乐的表达习惯。

从歌词的表达内容看，两首民歌在表达内心情感时，只是个别文字略有不同。在两首民歌的最后一句中，前者为“想起哥哥眼泪多”，后者为“想起哥哥等一等我”。这两种不同的文字表达方式，都能够直白地体现出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的爱恋及思念之情。这也反映出，两地人民在表达方式不同的情况下所想表达的感情上是比较一致的。

3.歌名相同，旋律、歌词相似的陇东与宁夏民歌

这两首流行于陇东与宁夏固原地区的民歌有很多相似之处。包括音乐文化在内的各种频繁交流，使得两地民间在曲名、旋律、填词等很多方面都被完整地流传下来。同时，在相互传播和不断融合的过程中，又因方言表达习惯和声调的不同，就自然地改变了旋律走向和韵味特点。如前者在表达歌曲中“出了归化该怎么办？”时，运用了当地方言“该（求）咋呷？”而后者同样也使用了固原方言“不知道咋家？”从方言“咋呷”来看，其意思为“怎么办”，两地完全相同。但从方言的表达方式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前者为“该怎么办？”后者为“不知道怎么办？”再从两首歌曲最后一句歌词看，前者表达了对于走宁夏忐忑的心理，而后者表现出演唱者走宁夏的坚定信心。

在众多陇东民歌与宁夏民歌中，除上述列举的相同或相似点以外，还更多存在歌曲名称相同但旋律调式、歌词内容、情感表达完全不同的民歌。例如：《卖饺子》、《送情郎》、《走西口》、《十里亭》、《十劝郞》，等等。

从以上六首民歌谱例中不难发现，在歌名、歌词、旋律、节奏等各个方面，陇东与周边地区音乐间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广泛流传的民歌，历经人民群众的集体筛选、加工和提炼，色彩纷呈，它并不是禁锢于某一个地区的文化符号。但同时我们还能看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地理、人文环境孕育出了地区间音乐文化在特征方面或多或少的不同特点和差异。

结语

民歌在传播过程中的地域是首先考虑的问题，陇东与周边地区民歌的传播符合了这一规律。一般来说民歌的传播是由远及近的，由于陇东与周边地区地理位置靠近，这就使得此地区民歌在相互传播的过程中有着交通上得天独厚的便利。再加之文化方面上，此地区明清以前行政区划上本属一地，人民群众血脉相亲、文化认同、习俗相近，使得此地区人民在创作及传播民歌时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同时，由于此地区人民普遍存在粗犷、豪迈的性格特点，导致在音乐情感表达上也大体一致。

总而言之，这一地区民歌有着情感表达、歌名、旋律、节奏等方面的诸多相似之处，正是因为陇东与周边地区一衣带水，文化上、生活上的相互影响，相互交融。在很多方面相同的情况下，各自地区也存在音乐创作与表达上的不同。陇东民歌、陕北民歌、宁夏民歌在这种相互依靠、相辅相成的交流与融合中形成了一种浓厚的血缘关系，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地成长、传播、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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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6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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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学（1968-），男，甘肃环县人，副教授，学士学位，主要从事声乐理论、教学研究与陇东民间音乐研究。

本文为甘肃省教科所2015规划课题《陇东民歌音乐特征与衍变的多角度研究》（课题编号：GS［2015］GHB0182）的系列文章之一，课题主持人：赵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