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联的诗
2015-09-23张联
张联
这一定是个春季
这一定是个春季
村子里的大白公鸡
站在崖畔上鸟瞰村景
阳光使黄色的土崖
又一次白如岩石
那两株初春的小枣树
裸着瘦弱的枝条
大公鸡叫了
崖下的村脊就在晨光中显现
仍沉睡合着檐的眉影
东面亮了的几面墙壁
在幽明里
不见一个人影
黄河正从屋后流淌着
沿着河床
大地醒了
河床以外的丘陵绵延着
宇宙般的旷茫
就在天光显现的瞬问后
村曲的琴弦
正绷紧在大公鸡
白色的胸襟上
它在高唱
我们并不是经常站在村庄外
我们并不是经常站在村庄外
一个能看到村子全貌的高处
或者说它并不是大地的高处
可是我们看到了大地的空旷和苍茫
这样的两个山脉对称的走向里
或者几条缝隙的皱折处
你首先看到窑洞再看到房屋
它们各自的脸面在不同的白色里
呈现着
一些幽暗的阴影和历史
总是和大地一色
环绕村子的是一条弯弯曲曲
长义细的带子般的村路
进来的一头你怎么也找不住它
而出去的一头正好搭在
村外的梁头上
所有葱绿的树站满了整个村路
一个个院面和几个宽敞的场
还有一条条的开垦出来的土地
以及小小的活物鸡和狗儿
都如油画般的油料涂满了沟沟壑壑
密密的小草们丛丛盘桓在
所有的山脊上
随着大的皱褶
你义一次感到大地的厚重和辽远
其实村子总是让大地隐藏着
只是那山梁上的路口
会给世界透露出了一点点的消息
所有的光照下来吧
所有的光照下来吧
在这个初春里
温暖了村子的所有生命
窑面的穹顶支撑着厚重的山脉
开一个门开一个窗
院面的开阔处有一株高大的枣树
赤裸着强劲的枝杈
高过了山顶进入了天空里
展露着嫩枝嫩芽
小女孩依偎着它
注视着院中跑动的弟弟
母亲默默地搭满了衣服
在连接枣树的晒绳上
一株小杨树费劲地拽着另一边
六只鸡成了院面上的贵族
它们的姿态和步伐带着小身影
划过院面上每一处珍贵的地方
因为他们寻找到了珍物
吃饱的小猪这会儿正歪着身段
静站着晒太阳
吃不饱的狗儿还留恋着猪食盆里的残羹
最神秘处的小栅栏让一根木棒顶着
因为那是世界上最小的洞穴
冬的雪真的刮过来了
冬的雪真的刮过来了
犹如泥浆薄薄地粉刷着原野
我们的山川大地的沟沟坝坝
如油漆般的光亮油泽
你就看这样突凸着的山脊梁
丰满而紧绷着的生命力
再看它的背阴面的影子
不断地勾勒着华彩乐章
因为盘山的小路
带子一般雪白得更加耀眼了
因为被涂抹后的擦痕
总是按着山按着大地的皱纹
网状般的流向滑动着
远远地看那几株稀疏的树n巴
如精致的几枚树叶一般留痕
就是在这清晰的留痕里
我看到更多雪的泥浆
在风靡着整个的世界
你看到了原野的脸
以及它的身体
可是他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
它只会用巨大的寂静包围着你
村口有时是没有人的
村口有时是没有人的
甚至你看不见一只鸡
或是一条狗
一切都会在指令里出现着
是不是一只蚂蚁悄悄走过
或是一个甲虫的搬家
它们都是有时间的
甚至那几株守着村口的小草
它们该长多高就长多高
一个小土粒甚至也是不会轻易地滚动
他们都在各白的位置里静望着
静望着茫然的村外
呈现而义隐藏着
有时突然会出现几个大人或是孩子
但也会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留给世界的是坦然和宁静
只能在你的记忆里
人生之初人生之老的姿态
都会在村口出现又隐没
所以说村口的路
常常会莫名地断开
你就不会走进村里
即使你走进来了
也会无趣地走出去
你没有看到过多的什么
只有村里人
村口一直在等着他
老磨窑是一个敞口的窑洞
老磨窑是一个敞口的窑洞
成了这座山的口
囚为它有一个石碾的舌头
舌头旁盘旋着一对青黑的驴儿
尽箭它的白肚膛一闪一闪的
但是它的蹄声很响
磨眼里的小米流得很慢
他知道金豆子出来了
白有持驴鞭的老汉
放下旱烟锅去拾掇珍藏
驴进窑前排下了六颗黑粪蛋
在窑门前暴晒着它的胎气
剩下的两颗不经意间给了石磨
这一刻它才能闻到最纯真的大地之气
和它的驴粪味混合的芳香
正是在这样的旋转里
知道世界上有走不完的路
和磨了又磨深了又深的
留下几根驴毛的两侧深壕
光的窑洞外面
留下深深而宽厚的黄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