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英雄传

黄防苨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种植物受过这么热烈的赞扬，就像诗人歌颂一位凯旋的大英雄。19世纪的英国农民兼时事评论家威廉·柯贝特写下这样的语句：“现在流行颂扬土豆，或者吃土豆。所有人都一起来颂扬土豆。全世界都喜欢土豆。”

谁能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在被欧洲船员发现后200多年的时间里都被当作有毒食物。

15世纪末，哥伦布带着《马可·波罗游记》登上了美洲大陆，以为自己抵达了传说中遍地黄金、盛产香料的东方。他在游记中把“汗八里”（也就是北京）这个地名重重地圈了起来，留下批注：商机无限。但是，眼前这片大陆上，哪来的香料呢？

没有香料，船员们带回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辣椒、玉米、番薯、烟草，还有土豆。

“一些球根，栽种后会长出一枝有分杈的茎，开出嫩紫色的花。”1537年，一位好奇的欧洲人记录下这种闻所未闻的植物，尤其是这种植物的球根：“它们在地下连着，如鸡蛋般大小……煮熟后质地如面粉，风味颇佳，是印第安人的佳肴。”

令人沮丧的是，土豆刚抵欧洲便遭到冷遇。人们没见过这种鸡蛋大小的球根。《圣经》上也没有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这让虔诚的神职人员犯了难：我们该吃这种植物吗？吃它是否违反了上帝的旨意？

不过，天生土豆必有用。比起传统的小麦等作物，相同面积上种植的土豆的产量，是它们的2～4倍，且土豆只需3～4个月的时间就能成熟。在小麦歉收的年份，土豆往往收成不错。而且，土豆几乎在任何形态的土壤中都能茁壮成长。

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当时的草药学家。古代欧洲人也使用草药治病，并且有着“以形补形”的思想。不幸的是，面相丑陋的土豆成了一个绝佳反例：它表面粗糙，形状古怪，在当时的医生看来。活像麻风病人的手。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在1633年发行的《植物大全》一书中，关于土豆的记载是：“勃艮第人被禁止食用这些块茎，因为当局向他们保证，吃这种东西会得麻风病。”

读多了历史，就会发现人类就是这么神奇：海洛因起初被当作包治百病的良药，同时被发明的阿司匹林反倒因为“不安全”被埋没了几年；剧毒的水银自古以来都被中外医生当药用，土豆会引起麻风病的这顶帽子一戴就是100多年。

直到饥荒与战争在欧洲蔓延。

这回挽救土豆声誉的，是一位药剂师。法国科学家帕门提尔原本是军队里的药剂师，在战争期间被普鲁士人俘虏。此前，因为饥荒，普鲁士很多穷人开始食用土豆，，很自然地，土豆成了帕门提尔在大牢里仅有的主食。3年的土豆牢饭吃下来、他成了土豆的忠实拥护者。

恰巧，1770年法国遭遇农作物歉收，法国科学院办了一场论文竞赛，主题是“能够减少荒年灾难的食物”。帕门提尔毫不犹豫地寄了一篇土豆颂歌过去，一举得奖。

但这离让大众接受土豆还有很长的路途。

帕门提尔想出了不少宣传手法。首先，他说服了法王路易十六与王后，在国王的生日宴会上，药剂师向两位献上了土豆花，路易十六当场把花别在了衣襟上，王后则用花环装饰了发髻。接着，宾客入座就餐，享受了一顿土豆盛宴。这下，土豆走入了“高大上”的宫廷贵族生活。

这还不是最强招。城外国王赐给帕门提尔的田地，才是真正让巴黎人瞩目的。事实上，田地的主人不过是在那儿种了点土豆，但他大张旗鼓地专门派了卫士看守那块地。周围人好奇心满满地注视着那里，直到某一天，帕门提尔撤了警卫，当地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把地里的土豆偷回家。时间算得刚刚好，那些土豆已经成熟了。

据说，路易十六对帕门提尔说：“总有一天，法国会感谢你为穷人找到了面包。”

土豆英雄终于找到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欧洲各地都开始推广这种便宜、好吃、热量高的食材。

（黄防苊/文，选自《中国青年报》2014年9月24日，有删节）

阅读笔记

1.土豆在欧洲从被当作“有毒食物”到走进千家万户“大显身手”，经过了哪些阶段？请根据文章内容梳理。

受到冷遇—（ ）—穷人食用—（ ）—推广到法国民间—欧洲各地开始推广

2.小小土豆为什么被作者称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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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仔细阅读文中画线句子，谈谈你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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