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大饼”溢出的人情冷暖
2015-09-15张凤玉
张凤玉
在这之前,我从未读过姜凯的小说。从简介上得知他是一位黑龙江作家,东北作家,自然擅长书写东北语境,小说中,人物顺嘴溜达出一段九腔十八调的《回杯记》,或是几句脍炙人口的评戏《刘巧儿》,也就不足为奇了。至于“下坎村”,应是作家文学意义上的故乡吧。其实一句“姥姥的村子”就足够了,里面可能会有母亲的乡愁和作者成长中的温暖记忆。
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农民走进城市,乡村空了,留守妇女的情感也空了。姥姥的村子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村上的男人大都跑南闯北倒腾药材,留下女人们在家种地。”“男人们在城里钱挣足了,窑子睡,馆子吃……有钱了,就变味了。”作者用少年喜强的视角切入,平实温婉地讲述了傻妮和翠花、我和小婉,以及下坎村那些男人和留守女人之间情感流变的故事。
少年喜强因为摸了女同学的奶子,被女方家长找上们来,危机虽然被父亲巧妙化解,但“爸爸妈妈见我是惹祸的家伙就不让我上学了,送到乡下的姥姥家。”喜强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人事一知半解,仅钟情于校花春丽,对漂亮嫂子翠花的软胸,和“总喜欢揉自己的胸脯”的傻妮却视而不见。甚至对出没于庄稼地翠花和傻妮的理解仅停留于“老娘们,胆比耗子还小,上个庄稼地还带着傻B。”以及去翠花家吃饭,听到翠花讲起自己独守空房,常遭到“那个老不死的王村长他岳父”的骚扰,便拉来傻妮作伴,引起他深深的同情和义愤“那你为什么不用菜刀剁了他,或者报警啊?”翠花说,“乡里乡亲的,他是村长的祖宗,从我表姨那论起来,我还得管他叫二姐夫。这种事,丢不起人啊!”
由此,喜强似乎理解了翠花呵护傻妮的那份爱心,“翠花在教傻妮烙黄油大饼,锅里油已热了,翠花不断用手悬在油面上,感觉着油温。她让傻妮也这么做,并小声告诉她密诀。”在翠花的调教下,傻妮已经可以烙得一手漂亮的黄油大饼。
直到翠花莫名其妙地怀了孩子,直到翠花那混在城里“做药材生意,和一个卖凉粉的女人好上了”的丈夫马小关,拿着“菜刀砍得砖墙直冒火星子。”才让喜强对这个表面平静,实际上波涛暗涌的下坎村有了异样的体会。紧接着发生了一连串离奇的事件:傻妮因偷钱“被送到挺远的—个农场劳动改造去了。后来也有说傻妮被送走的时候跳车跑了。”“马小关喝多了,骑着两个轮摩托掉深沟里摔死了。”“翠花被村上的人说成是扫帚星,方男人。”后来也没了信息。
几年后,已经结婚并继承了师父饭店的喜强偶遇了开着“黄油大饼店”的翠花和她现在的男人愣子,喜强看着愣子眼熟,愣子“习惯地揉揉自己的丰厚的胸脯。这个动作激起瞬间的电石火花让我突然想起来什么来。”一愣子竟是当年的傻妮。想起傻妮的疯娘曾对自己媳妇讲:“要是生个小子,你就当女儿养,要不就会让要账鬼给抢走了。”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令人欣慰的是,下坎村的女人也如那《回杯记》中的玉姐,虽历经磨难,却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作者深谙故事的架构技巧,尤以傻妮——翠花,这条伏线埋藏严密,使结尾呈现出奇异的效果。翠花与傻妮的情感缠绕,于悲凉的命运里,于绝望的情感困顿中,折射出的是人性的本善。一篇千字文,不足以道尽小说的全部人物情态,如:疯婆春娥,煎饼姥姥,师傅胡大晃等,都各有可谈论之处,留待读者品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