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曾悬赏万元通缉他
2015-09-10王浩
王浩
1949年1月8日深夜,隆冬时节的四川营山天寒地冻、寒风凛冽。
此时的国民党营山县政府内灯火通明,重庆绥靖公署二处行动组组长漆玉麟毫无睡意。他的手下在当天下午将国民党悬赏万元通缉的共产党要犯“李道行”成功逮捕,现正押往县政府。想到一大把奖金就要到手了,漆玉麟欣喜若狂。殊不知,一场意外打碎了他的黄粱美梦,押送途中,当经过仙女寺河边时,“李道行”以解小便为由,从两丈多高的石崖上跳下去……
“李道行”到底何许人也?国民党为什么要悬赏万元通缉他?他从石崖跳下去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领导学运被学校开除
1937年,16岁的王敏考进梁山中学,学校的校长和一些骨干教师、学生都是共产党员。在学校浓厚的进步氛围中,王敏于1938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风雨欲来风满楼。1939年上半年,四川省教育厅派督学视察梁山中学时,发现有学生偷看《大众哲学》《辩证唯物论》等进步书刊,还在学校办公室里发现了《新华日报》《群众》周刊等。督学大发雷霆,指责校长陈绍虞说:“你包庇共产党!梁山中学被赤化了,你办的什么学校?要撤你的职……”
1939年下半年,四川省政府派特务刘樊到梁山中学接任校长。刘樊到校后,立即解聘了全部进步教师,导致学校无法正常行课。学生和学校的矛盾不断加剧。
鉴于梁山中学新校长压制进步力量的严峻形势,地下党组织决定“继续放手发动学生,利用合法形式,进行合法斗争,赶走刘樊”,同时决定整个行动由县委书记犹凤歧领导,王敏负责指挥。
王敏随即召开了党支部会和党团员骨干会,进行动员和部署工作。在策略上,坚持动员的对象以毕业班为主,并提出“我们要读书,要上课”的口号,向学校提出恢复上课的合理要求。
与此同时,刘樊早已发觉校内情况不对,立即电告县政府求援。几天后,国民党县党部书记丁廷侠、委员蒋佛散等人来到学校,名为给学生“上课”,实则是来镇压学校的进步力量。情况突变,党组织决定将“赶走刘樊”的计划提前。
第二天早饭后,各班代表齐集学校办公室,质问校长何时恢复上课。刘樊蛮横地回答:“你们要上课,就自己去找县长。”王敏立即提出要求:“你说让我们去找县长,我们可以去,但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去。”同学们一呼百应:“对!大家一起去!”“请校长跟我们一起去!”刘樊自知说漏了嘴,但面对众多愤怒的学生,只好答应大家的要求。
面对县长时,王敏首先站出来,代表同学们陈述:“我们这些青年学生到学校里是来读书的,没想到校长如此不讲道理,几周以来,他解聘了一批教师后,一直不再聘请教师给我们上课,他让我们自己来找县长解决此事,我们只好同他一道来了。现在请县长给我们派老师,让我们能尽快恢复课程,并让刘樊滚出学校。”
县长见事不妙,急于脱身,便满口答应。平时作威作福的刘樊,此时面色铁青,好似丧家之犬,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出,一溜烟似地逃跑了,从此再没敢到学校来。
驱赶特务校长刘樊的斗争取得了胜利,国民党县府却以“扰乱抗战”的罪名将王敏开除。
辗转多地播撒革命火种
离开梁山中学后,王敏开始辗转川东各地开展革命工作。7年路途,他几经风雨,掀起几多波澜——
1939年冬,党组织派他驻大竹县地下党交通站,负责重庆与大竹党组织的联系工作。
1940年初,因党内出现叛徒,他先后到达县、重庆等地以教师身份为掩护从事革命工作。
1944年,他在重庆鹅公岩的一个小学任教,因当地党组织被破坏,失去了与组织的联系。后来通过龚慧良、金堤等同志的帮助,他来到陶行知兴办的育才学校工作,并经南方局青年组组长刘光审查,于1944年底恢复了组织关系。
1945年4月,中共四川省委决定组织“五一”工作组,由王敏任组长,秦禄廷任副组长,王家兹为组员,在川鄂边区创建革命根据地,为打游击作准备。在忠县,工作组召开会议,决定王敏去丰都县江池小学任教,领导丰都县的江池乡、五龙乡,石柱县的大柏乡、三星乡等地区的工作。会议结束后,王敏立即投入工作,他开办农民识字班,给群众讲时事,教大家唱革命歌曲,深入群众、发动群众,在广大人民群众中播下了革命的火种。
1947年3月,中共四川省委派王敏到川东的梁山、大竹、垫江、达县等县工作,此时他已化名为“李道行”。路过垫江时,他看到垫江城中心“合作金库”阁楼上悬挂大幅反动标语:“共匪老巢延安,三月十八日为我军占领。”当晚,他立即组织垫江女子中学的张秋军、杨炯明等人撕毁了这幅反动标语,并组织当地的农民武装积极开展斗争。
把刚出生的孩子送人抚养
1947年10月,达县南岳场乡公所门口。乡丁拦住一个面容清瘦,头戴礼帽商人模样的人问:“干什么?”商人从容答道:“邓乡长是我老同学,我来做点纸生意,特来拜访。”
乡丁听说是乡长的老同学,不敢怠慢,立即前去汇报。不一会儿,邓乡长走了出来。“老同学,别来无恙!”商人抢先招呼。邓乡长一见商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托福,还算过得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便把商人领进屋里。
原来,这个化妆成“商人”的人正是川东地工委第一工委委员王敏,而邓乡长则是中共南岳特支书记邓兴丰,他在南岳以乡长身份作掩护从事地下革命工作。当晚,两人交换了情报。从此,王敏便以纸商的身份为掩护,往来于梁山、达县、大竹等县的交界地开展革命工作。
他发展新党员,建立达县山后区区委、梁山虎南区区委;他以邓兴丰的南岳乡自卫队为基础,组建武装部队第13支队;他从重庆秘密运来一些造枪工具,在虎城乡(今属四川省广安市)李大荣家里,建立地下兵工厂,为游击队制造枪支、子弹和修理枪械;他多次与号称“山霸王”的地头蛇邓如璋谈判,争取他做共产党的同盟力量。邓如璋曾一度采取中立态度,使地下党领导的游击武装欧君良部能够在吉星乡(今属四川省大竹县)一带积极活动;孟浩然是一个受国民党当局排斥的川军师长,对国民党非常不满。王敏抓住机会给孟浩然作思想工作,使地下党的工作得到孟的支持。为表诚意,孟浩然还送给王敏一箱子弹;他积极发动群众,组织农民武装。在地下工作受到邻水县护邻乡参议员包志明监视的危急时刻,地下党员陈子侠及时在包志明的情妇陈礼和的房间内将他击毙。为了掩人耳目,王敏制造出“嫖儿客包志明,一命归了阴……陈家要雪耻,要报仇”的舆论,同时到《大竹三日刊》邵启群同志处,共同写了题为《“情杀耶,仇杀乎?”——包志明遭狙击》的稿子发表在报纸上。第二天,城里城外、山前山后,人们争相传阅着这则风流轶闻。
1948年夏,王敏经组织安排到营山县任特支书记。刚到营山不久,王敏、周兰若夫妇的孩子出生了。王敏面临着艰巨的革命工作任务和襁褓中的孩子的两难选择。最后,在民主人士李子麟的建议下,王敏夫妇将舐犊之情埋在心底,把孩子送给黄渡乡参议员王守怀抚养。在极其险恶的环境里,王守怀将孩子视如己出,直到营山解放后,周兰若才把孩子接走。
为革命血洒歌乐山
告别了孩子,王敏来到营山骆市、安化等地继续从事武装起义的物资准备工作。他组织了200多人的队伍,计划在龙潭起义队伍到达营山时,抢先夺取乡公所的武器再与起义队伍会合。不料,一场意外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1948年9月,国民党特务破坏了骆市的地下党组织,30多名党员和进步人士被逮捕或杀害,形势异常险峻。王敏不得不从骆市等地转移,一行4人在撤退转移途中,不巧碰上国民党警察四处抓人。危急之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岩洞,并迅速躲进洞内,几个人在洞内进行了关于生死的讨论,有同志主张如果与敌人正面交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一定要留给自己。王敏听后严肃指出:“我们是革命的战士,是共产党人,我们的武器只能用来消灭敌人。如果不能保全自己,那也要把最后一颗子弹射进敌人的胸膛,即使我们牺牲了,但我们总可以多消灭一个敌人!”在王敏的鼓舞下,同志们严阵以待。幸运的是,警察并没有进入山洞搜查,王敏等人暂时转危为安。
为了营救被捕同志,王敏不顾个人安危,潜伏进营山县城,寻求各种途径,试图将被捕同志营救出狱。10月22日,国民党实行全城戒严,搜捕王敏。危机四伏,王敏没有退却,他找到营山的统战人士李季侯等,在他们的协助下,将被捕的李仁智、李犹东等人救出。
1948年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处长徐远举派行动组组长漆玉麟到营山捉拿“李道行”和破坏地下党组织。
1949年1月8日,王敏到地下党员张志修家了解情况。殊不知张志修已经叛变,王敏刚到张志修处便被乡丁逮捕了。
在押送“李道行”的途中,行至仙女寺河边时,天色已晚,王敏以解小便为由,从两丈多高的石岩上跳了下去。大难不死的王敏拖着摔伤的大腿,一瘸一拐地来到安化地下党员李忠炳的家里,李忠炳兄弟俩给王敏包扎好伤口后,又拿出衣服鞋袜让王敏换上。
听到“李道行”逃走了,漆玉麟愤怒不已。第二天清晨,漆玉麟亲自带着特务到现场查看,在石崖下,他发现有血迹,断定“李道行”跳崖摔伤,不会走远。随即,他电促县长,调来全县警察和附近各乡乡丁,逐户搜查。折腾几天后,仍不见“李道行”的踪影。
漆玉麟仍不死心。他带领警察乡丁再次跟着血迹追踪。在王敏跳崖处不远的一户农民家里,他得知其可能向仪陇方向逃走的线索,当即决定向仪陇方面搜捕。最终,在营山与仪陇交界处将王敏逮捕。
王敏被捕时,漆玉麟只知道他是“李道行”,而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在一次审讯中,国民党特务发现了他鼻下有一颗大痣,王敏这才暴露了。随后,王敏被押解至重庆,关进了渣滓洞监狱。在渣滓洞恶劣的环境下,在特务滥施的各种酷刑面前,王敏宁死不屈,铁骨铮铮,拒不交代组织,拒不出卖同志,始终保持对党的无限忠诚。1949年11月14日,国民党在溃逃前夕,对王敏、江竹筠等29名“共产党重犯”分3批押到电台岚垭,在事先挖好的尸坑前秘密枪杀。这一年,王敏2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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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