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伊夫·圣罗兰先生之后
2015-09-10王诤
王诤
与海瑞·温斯顿、梵克雅宝、卡地亚等传统高级珠宝(High Jewelry)不同,高级时装珠宝(Fine Jewelry)并不苛求材质是否是贵金属或者天然真钻,而更加强调设计感以及同当季时装的搭配。
“没有鬼斧神工的裁缝,我的设计也不能实现,你们知道这可是门精湛的手艺……”2014年那部时尚圈里的必看之作《伊夫·圣罗兰传》中,伊夫对一众采访他的记者们说。这时,他的商业伙伴与恋人皮埃尔·贝尔热走了过来,侧身耳语他“面对记者惜字如金比滔滔不绝更显格调。”伊夫顿了顿,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做。”拂袖而去。在这部大胆而炽烈的电影里,这个桥段其实包涵了如下的信息:作为商人皮埃尔比作为艺术家的伊夫更懂得营销;在二人的同志关系中,商人比艺术家更为强势;最后这条很关键,艺术家很谦逊,但他说的却是事实,而且如果他没有被打断继续说下去,这位高级时装设计师没准就会提到他的灵感缪斯与高级时装珠宝设计师了——之于前者,我们都知道知名设计师的缪斯女神可不是电脑硬盘中司命科学与艺术的神仙姐姐,而是现实中同吃同住同劳动甚至须臾不离的超级名模(或名媛),在伊夫一生中最重要的灵感女神自然非露露·德拉法蕾斯 (Loulou de la Falaise) 莫属,而他在八九十年代最倚重的高级时装珠宝设计师则是米歇尔女士(Michèle Baschet)。
“是的,彼时我们就坐在一起,伊夫的工作方式就是聊天,比如露露说她近来想到了云彩,而伊夫则神游到了非洲,那么能不能把这两者的元素结合起来,就看我了。”米歇尔告诉我。不久前,今年的SALON PRECIEUX珍奇巴黎珠宝配饰沙龙在北京举办。18家法国独立设计师品牌参展,将“法式生活,着装与存在艺术”由巴黎带到中国,和所有对法国技艺与精神好奇的大众一起品鉴了巴黎新兴奢侈品和他们所具有的灵性与精神,共同感受创新、独特以及世代相传的法式风情和珠宝文化。米歇尔是他们中的一员,站在其间与其他人相较,这位一席黑衣黑裙的女人显然更懂得用配饰衬托自己的优雅。自从1924年,COCO CHANEL将一对黑白双色的仿珍珠耳环戴在麾下模特身上走T台起,作为高级时装的伴生品,高级时装珠宝也由此诞生。与海瑞温斯顿、梵克雅宝、卡地亚等传统高级珠宝(High Jewelry)不同,高级时装珠宝(Fine Jewelry)并不苛求材质是否是贵金属或者天然真钻,而更加强调设计感以及同当季时装的搭配。
众所周知,尽管伊夫·圣罗兰有着女性般的羞涩和腼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异装癖爱好者。永远得体的西服、衬衫、领带之外,他身上的配饰非常简单,都彭打火机、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腕表(其中有一块是积家REVERSO)以及那副黑框的板材眼镜。可他对于时装配饰的要求则近乎苛责,想想1998年世界杯开幕式时法兰西大球场中的霓裳鬓影,几乎回顾了他一生之于服装的创想,而每个模特颈项、胸前、手腕上的配饰更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由此你也可以想见米歇尔当年的工作量。“30岁之前,我出生并生活在日内瓦,在一所学校里教授艺术史和绘画。之后我随先生搬到巴黎生活,在那里我加入了YSL,作为高级时装珠宝设计师,一干就是15年。伊夫退休后,我所习惯的那种家庭式的工作氛围也不复存在了,所以我选择了离开。”离开YSL后,米歇尔又先后与路易威登、迪奥、巴黎世家等著名时装品牌展开配饰合作,同时,她也坚信或许有局部的时尚,但品质与格调却不可切分,所以近年来她也在餐桌艺术品方面有所发力。
现在在位于塞纳河右岸巴黎第三区的家对面,米歇尔开辟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专属珠宝工作室Michèle Baschet,“我需要遵从内心的想法和欲望,贝壳,陶瓷,金属,几乎所有的材料都是我感兴趣的对象。我从来都认为你的作品就像你的性格,它们并不需要花哨的技巧,也不需要蓄势卖弄的存在,它们精致的外形和细腻的做工向人们展示出品牌独一无二的精彩。”米歇尔的介绍让人想起几年前听过一句评论,伊夫·圣罗兰作为上世纪最后一位时尚泰斗的身故,标志着二战后崛起的西方时尚界“黄金时代”的终结——从此再无充满色彩和原创性的霓裳传奇,而只剩下奢侈品工业的喧哗轰鸣。
而看过《奢侈的!》那本书的人则都明白,“多数今天众所周知的奢侈品公司都源自一个多世纪甚至更远以前某个个人店铺,这些小店由某个男人或女人开办,卖些精巧的手工产品。如今,这些公司仍被冠以创始人的名号,实际上绝大多数已经被商界大佬收购、经营……”米歇尔女士当然不想做任何价值观层面的宣示,但毫无疑问她所做的事情就是对当下奢侈品行业的一种逆袭,她说自己喜欢坐在工作台边,看着类似于中药铺子中各色药材陈列用的小抽屉遐想。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中国了,虽然已经同这里的珠宝商有过洽谈,但在中国开店目前不太可能,“我们希望吸引那些对艺术有高要求的顾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