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塔”能让俄罗斯多骄傲？

施洋

5月9日，在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暨“欧洲胜利日”的盛大阅兵上，以T-14“阿玛塔”为核心的俄军新一代坦克装甲车辆集体亮相，不仅让看惯了传统坦克的观众们眼前一亮，更引发了全世界陆军对于下一代主战坦克的集体探讨。

自从坦克诞生以来，苏联/俄罗斯不仅长期是一个坦克生产大国，传统上也是坦克技术的引领者之一：苏联率先大规模投产了坦克柴油机，最早系统运用倾斜装甲增强坦克防护性能，最先在坦克上应用滑膛炮，最早开发出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第一个成体系研制复合装甲，最早批量装备自动装弹机……在冷战的绝大多数时间里，苏联坦克凭借技术和数量的双重优势，成为苏军最为倚重的威慑力量之一，也成为整个北约陆军所有军备计划的核心对抗目标。

然而苏联坦克的优势却因冷战终结戛然而止，冷战后西方坦克技术的突飞猛进，加上海湾战争、车臣战争中苏制坦克的糟糕表现，俄制坦克一度成为了“便宜没好货”的代名词。尽管近年来俄罗斯T-90系列坦克逐渐被各方客观对待，但由于固有的动力不足问题，重量受限的T-90的综合性能始终无法与世界一流坦克比肩。

对于俄罗斯军工而言，“阿玛塔”可谓是扭转俄国坦克形象的关键。

对公众而言，“阿玛塔”坦克可谓凝聚了俄罗斯所有的高科技于一身：科幻的造型、先进的无人炮塔、3人乘员集中布置的防护设计、全新型号的125毫米主炮、全自动装弹机、X型气缸的新柴油发动机、新一代的反应装甲、可拦截来袭弹药的主动防御系统……不仅各种时髦概念集于一身，价格也摆脱了俄罗斯坦克“廉价”的传统。第一批坦克的价格据称达740万美元，甚至比中国最先进的99A坦克还贵。

然而喧嚣之后，真正的坦克研究人员看到的却并非如此光鲜。“阿玛塔”坦克的几乎所有技术此前都曾经在别的坦克上应用，很多“新技术”甚至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经批量使用了。

由于俄罗斯近年在坦克技术上投入不足，俄罗斯坦克所需的单项技术离世界一流都有不少的差距。比如俄罗斯至今无法国产高性能的热成像仪;信息化作战系统的大量电子元件也完全依赖进口;发动机性能虽然追上了国际主流，可靠性却依然不佳——红场彩排中坦克“趴窝”就不止一次;至于火炮威力，虽然新型火炮要比过去的型号明显增强，但考虑到俄罗斯在弹药材料和设计上双重欠账严重，这种增强也仅仅是让俄罗斯追上了世界主流。

唯一有特色的是防护，由于采用了集中式乘员布局，“阿玛塔”炮塔尺寸缩小，省下了重量增强正面装甲;但为了在车体里塞下3人，“阿玛塔”车体尺寸较大，本身增重不少，也使得防护力的增强不足以“免疫”当代先进的穿甲弹。

俄罗斯在新一代坦克上的窘境，一方面来源于苏联解体时工业体系的四分五裂，另一方面则归咎于俄罗斯对军工系统的投资缺乏。俄罗斯失去了波罗的海国家的电子设备、白俄罗斯的高级光学仪器和乌克兰的先进动力系统，不得不用低端产品去实现当年高端产品的性能。尽管俄罗斯近年来一直将添置先进武器列为重要任务，但与西方相比欠账太多，且资金缺乏又使俄罗斯无法对本国军工体系进行系统重构。结果导致俄军开发的所谓新装备大都是吃苏联技术老本的改进，而那些没有苏联技术积累的设备则干脆用进口替代了事。一来二去，原本世界第二的军事工业机器虽然还能勉强工作，却已不复当年之勇。

“第四代主战坦克”的称号对“阿玛塔”坦克来说多少有些过誉。“阿玛塔”更像以色列剑走偏锋的“梅卡瓦”坦克。它们都采用了不同于传统坦克的结构，以牺牲一定其他性能为代价换取稍好的防护力，但受制于各种技术的全面短板，综合作战实力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面对诸如美国M1A2SEP、德国豹2A6/、中国99式改进型主战坦克等先进的第三代主战坦克，“阿玛塔”也没有绝对的胜算，甚至连较大的优势都不一定具备。

回想1969年，苏联已经退居二线的T-62让中国一夜之间举国震动，全国发起了风起云涌的“打坦克”运动;1992年，中国对苏联顶级坦克T-80U的测试让中国重新调整了本国三代坦克的性能指标;今天，俄罗斯倾全国之力打造的“阿玛塔”坦克能影响到的，可能就只有中国的外贸坦克市场了。 （作者系《观察者》网军事频道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