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俸禄”谁来买单

张晓东

在草根主义占有天然政治正确性的今天，高歌“勤劳致富”以及“中产阶级万岁”的价值观几乎成为不同意识形态、不同国家、不同政党间的最大公约数——英国的保守党或许暗地里会认为上议院才是大不列颠的精髓所在，但他们一样也得为了下议院的选票而在摄像机前通过大嚼三明治的方式营造一种“我很亲民我很草根”的错觉，好似去高级餐厅享受一份正经法国大餐就传达着“我不适合当人民公仆”的讯息一样。

正因为如此，在21世纪的今天，已经很难想象为什么天底下还会有“我生下来就是高贵王子和公主”这样的“超王思聪”级别投胎模式。同时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共和派人士要选在女王登基60周年这样的大好日子里出来集会抗议了：对啊，凭什么你们姓温莎的生下来就不用搬砖啊？还有那凯什么王妃，不是鼓励女孩子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反面典型吗？

“保留王室是为了延续传统”、“王室就等于文化遗产”、“王室是国家形象”、“王室还是产业呢，赚好多钱”——道理我都懂，《唐顿庄园》里的大老爷都这么说过，可蹲在出租屋里啃泡面的我还是好想向“剑桥的乔治王子殿下”和“剑桥的夏洛特公主殿下”讨教一下投胎技巧。

对了，再补刀一句，王思聪他爸的钱都是自己赚的，但乔治王子殿下和夏洛特公主殿下的爸威廉的钱可不是自己赚的——至少主张废除君主制的共和派人士是这么想的：嗯，我们纳税人凭什么要出钱给你当王子殿下。

英国王室：我们懂得克制

说到王室开支这个问题，首先绕不开的就是上述王子公主们所在的英国温莎王朝。

以伊丽莎白女王为形象代表的英国王室毫无疑问是当今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现代宫廷。不仅因为英国乃至英联邦本身的国际影响力，还在于该国的君主立宪制度本身的历史样本意义。自从1688年光荣革命以来，英国王室和议会之间权力的此消彼长不仅意味着王室在政治上越来越无话语权，还代表着王室“钱袋子”的日渐紧缩。

数据显示，自1992年到2010年间英国王室由公款支出的费用呈逐年下降趋势。这个数字在1992年是6552.7万英镑，到了2010年就只有3815.9万英镑了。考虑到通货膨胀以及汇率变化等因素，这个近乎腰斩到一半的数字的确可以说明王室在削减开支方面很有成效。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近两年包括女王登基60周年庆典以及新成员诞生等各种需要花钱的大事不断，但2013-2014年度的王室财政报告显示，其支出反而与2010年相比有所下降，为3570万英镑。法国《费加罗报》称，这个数字意味着每个英国公民每年只需要为王室支出0.56英镑，平均下来每周也就0.01英镑。

不过即使这3000多万英镑的构成也大有来头。以2010年的3815.9万英镑为例，其实有接近一半的钱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真正意义上源自纳税人的政府财政补贴只占到1970万英镑。

1952年的《王室费用法》规定，英国王室的地产和祖业收入将只在名义上属于王室，其收益权将纳入国库。作为交换条件，政府每年从收入中拿出一小部分返还给王室，这一小部分就被称为“王室费用”。2010年，政府共返还了1420万英镑的“王室费用”，而这一年女王家的祖产收入其实高达2亿英镑，“王室费用”只占其中的几个百分点。

对了，这里的“王室费用”按照规定是只发给女王和女王丈夫菲利普亲王的，其他的王室成员只有从另一项名为“议会年金”的费用里领工资，法律依据是王室成员也算公务员，所以也要发工资。只不过“议会年金”比起“王室费用”可就少太多了，2010年大约有6名王室成员共享了35.9万英镑的“议会年金”，平均每人只领到约6万英镑。

当然最坑爹的是，“议会年金”到年底还得按照实际分发情况，从女王的私人钱包里悉数返还给国库——实际上这不是议会发的年金，而是奶奶发的压岁钱。

啰里啰嗦地讲了这么一大堆数字，其实只是为了说明王室的日子越过越“惨”——好吧，或许只是越来越不“奢华”了而已，毕竟人家凯特王妃还是得以保留360个衣柜的豪华时装收藏以及包机出国旅行的生活方式。

不过就算已经“很克制”，但共和派仍然找得出把女王赶下台的理由。《大西洋月刊》援引英国一位共和派人士的评论称，3000多万英镑的数字其实是非常不科学的，因为这里面并没有算上安保以及王室成员出行的花费。“我们预计他们每年要花2亿英镑。”

“王室就像黑手党一样，从上百万找不到工作的英国民众身上榨取钱财。当然，其他有工作的英国人也没能幸免。”共和派人士汉密尔顿·诺兰（Hamilton Nolan）说到。

日本皇室：我们高度保密

与英国王室相比，日本皇室的日子要好过许多。最显著的一个理由就是，皇室的开支不用对外公开并接受监督。

与在官网上公开每年预算的英国不同，对普通日本人来说，历史悠久的皇室一向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在所谓神秘“菊幕”的传统下，日本皇室的私生活一直高度保密，其中就包括了坊间极度感兴趣的“天皇工资单”。

在日本，诸如天皇夫妇以及皇太子夫妇这样的皇室核心成员的生活费被称为“内廷费”，总金额通常根据当时的物价指数进行调整。2001年，日本皇室宣称“内廷费”的年度标准约为3亿日元（约252万美元）。

其他非核心皇室成员的生活费则被称作“皇族费”，每名单独立户的男性成员每年拥有的“皇族费”为2700万日元（约22万美元）。按照日本法律规定，“内廷费”和“皇族费”都直接从国库划拨，并享受免税待遇。

不过这种“官方标准”的可信度却一直遭到质疑，因为2001年日本皇室核心成员252万美元的“内廷费”标准几乎只是当年英国王室开支标准（约3500万英镑，合5510万美元）的4.5%，这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为此，2003年日本一位名为谷池秀的记者专门出版了一部名为《天皇家的钱包》的八卦巨作，声称要起底“天皇家神秘又奢华的生活”。谷池秀之前在日本《每日新闻》专门负责皇室新闻的报道，因此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格爆料皇室生活细节，并且还“掌握了200多份刚刚解密的王室文件”。

谷池秀在书中写到，皇室家族的预算通常都是一张纸就了事，其背后却隐藏着每年高达2亿多美元的巨额开支，这几乎是2001年英国王室支出的4倍还要多。

“皇宫里有4名24小时待命的御医，5名掌管天皇衣服的男仆，11名协助天皇举行神道教仪式的工作人员。替日本皇室效力的工作人员超过1000人，其中包括一个由24人组成的管弦乐队、30名园丁、25名御厨以及78名水管工等等。”谷池秀还说，根据皇室规定，擦桌子的女仆不能兼擦地板，这是造成仆役成群的原因之一。“每年花在仆役身上的钱就有几千万美元。”

除此之外，谷池秀还揭秘了皇室“特供农场”的巨额开销。书中称这块622英亩的农场专门向皇室提供牛奶、肉和蔬菜，每年要花掉纳税人474万美元。

最令英国王室成员尤其是那些远房表亲们艳羡的是，日本皇室对待非核心成员也十分慷慨。例如天皇的堂兄友仁及其妻子和两个上大学的女儿每年可以从皇室账户中领走近50万美元，尽管“没有多少日本民众知道他们是谁”。

沙特王室：我们定义土豪

作为中东第一土豪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因为坐拥丰厚的石油资源，早已经成功迈入高收入国家的行列。由于该国的君主制度不同于传统的君主立宪制，其国王至今仍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英国王室和日本皇室完全不敢想象的“历史穿越版”政治现实。

1992年开始施行的沙特《治国基本法》规定，沙特王国国王是国家元首和拥有绝对权力的专制君主，兼任大臣会议主席（即内阁首相）和陆海军三军统帅等职务，也是沙特家族的领袖。

正因为如此，沙特王室不仅可以“有钱”，还可以“任性”。

路透社2011年援引维基解密的爆料称，沙特王室在日常开销方面可谓天文数字。根据维基解密提供的档案，沙特专门有一套供养王室的“福利体系”，这其中最大的开支是每位王室成员每月固定获得的一笔收入，这部分款项算在财政部的固定项目开支中。

1990年代中期的拨款记录显示，地位最低的王室成员每月获得的补助为800美元，地位最高的每月补助达20万至27万美元。“碰上结婚、乔迁新居等喜事，王室成员还能获得额外的红包。”

考虑到沙特王室的庞大规模，仅这部分补助一年的开支就约等于20亿美元。这相当于英国王室（5510万美元）的36倍，日本皇室（2亿美元）的10倍。目前的沙特王室家族非常庞大，支系错综复杂，光是王子就有约5000名，核心圈也有2000名。

维基解密还称，即便如此还是不能保证一些王室成员极度奢华的生活方式，因而他们通常还会从官方“福利体系”之外寻找其他的收入来源。文件透露，当时的国王和部分王兄手上掌握着“非预算”项目，可以机动地拨款，每年开支约100亿美元，而这些开支是不受政府监管的。“一些王室成员还经常向商业银行借钱，但从来不还，以至于沙特12家商业银行陷入巨大亏空。”

实际上，即位不久的沙特王国新国王萨勒曼本人就是个典型的“任性富二代”。

媒体爆料称去年2月，当时还是王储的萨勒曼曾承包了马尔代夫的三个小岛用于度假。据称和萨勒曼同行的有超过100名保镖、一艘豪华游艇和一间漂浮的“海上医院”，排场惊人。为了招待萨勒曼，这个度假村集团不惜取消其他所有游客的预约。最后萨勒曼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总花费达到2200万美元，几乎是英国王室一年总开销的一半。

沙特王室中最土豪还要算阿尔瓦利德王子。他曾经登上过《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的第26名，彼时的身家就有约200亿美元。这位土豪王子最知名的花钱方式就是曾豪掷5亿美元成为全球首位空客A380“巨无霸”飞机的私人用户。

根据阿尔瓦利德王子的要求，这架飞机上的800个座位被移除，总建筑面积大约有3个网球场大小，最终改造成为“飞行宫殿”。据悉，“飞行宫殿”内部共有三层，通过奢华时尚的螺旋式楼梯和王子私人专用电梯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