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车的甜蜜和感伤
2015-09-10
我有一个建了三年的闺密群,过去总是风花雪月旅游美食,不久前,群组名称突然变成了“UBER妖精洞”,从此话题只剩一个:发UBER优惠码,找UBER优惠码,分享UBER的各种段子。
事实上,该群有一半的姐们有自己的车,一年也打不了几次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加入到这场主题式网络社交狂欢中来。她们甚至选择几天不开车,就为回头在群里发一张付款截图。
最近,一篇名为《他将砸掉1000万人的饭碗,法律也无法阻止他了》的文章,在社交网站上疯狂地刷屏。主角正是UBER的老板,克拉尼克(Travis Kalanick)。一个坏孩子,法律和规则的破坏者,他以近乎“流氓”式的打法,迅速攻占了50个国家的出行市场。这个故事是如此的有传播度和感染力,以至于我一个开路虎的闺密,也立马递交了UBER司机申请。
我承认,专车的出现,是我近期生活中最美好的事之一,它让住在郊外无车的我,摆脱了公交和地铁的拥挤,以及出租车司机的坏脾气。一架整洁的私车,一个贴心的司机,一个疲惫的傍晚,一条拥护的大街,是会让人生出小确幸之感的。
因此,在UBER进来之前,我已经是专车的重度用户了。我的手机里下载了六个专车软件,累积了几千块优惠券。有段时间,我对专车的依赖如此之强,一出门就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就算空的士再多,我也视而不见。
但是,在与专车的蜜月期过后,我的热情开始有点回落。这来自于打车过程里一些让人别扭的小细节。
有一次是刚上车,司机就抱怨,说我事先没给清楚目的地,要是他知道我去郊外,就不会接单了,这意味着可能会堵车,也有可能开着空车回城,划不来。我反复解释已输入了地址,还把手机上的记录给他看,他还是意绪难平。职业精神?嗯,这跟想拒载的出租车司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另一次,是司机以高一级的车接了我发出的单,也许是为他自己的粗心而懊恼,于是将我当成了树洞,抱怨和叹息像二手烟一样不断地向我飘来,一路提醒我,是占了他那高级车的便宜。
至于不认识路的,认识路而有意绕远路的,路怒而爆粗的,发生的概率更高了。就像我一个朋友在朋友圈里说的:“发现小区门口的黑车司机都改做专车司机了。我不相信,一个故意要高价油嘴滑舌的黑车司机,可以秒变彬彬有礼、服务周到的专车司机。 ”
所以,就算账户上躺着几千块优惠券,在交通不繁忙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公交和地铁。
公交地铁当然总是人多,却可以谁也不必搭理谁,不需要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跟另一个其实话不投机的人假意地热情搭话。
我们理当为新技術欢呼。没有新技术是万万不能的,但新技术并不是万能的。正走红的美国经济学家泰勒·考恩,他的畅销书《大停滞》刚刚推出中文版,他就认为,互联网确实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和思想,但至今并没有给社会带来多少经济收益。
目前的专车机制,还是烧钱揽客的阶段,就更加谈不上经济收益了。
专车还处在一个群雄四起的草莽时代,它的未来还是不确定的。虽然“链接一切”是个热门词。但专车和顾客之间,是弱链接的关系,优惠力度大,链接就紧密,一旦优惠减少或取消,则连接就会松弛,甚至消失。没有优惠支持的专车会怎样呢?我就眼见许多朋友把APP装了又卸,卸了又装。
当然,不论对专车有多少失望,我更加不愿意回到没有专车的时代。就像一篇评论所说,见过火的人是回不到没有火的时代的。
只是,我更希望,专车们在打破旧制度的同时,能够建立出一套更人性的,更健康的市场法则。在掀起革命的同时,也能推动自身和社会的变革。就像谷歌那句著名的“不作恶”一样,能给世界带来正向的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