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如莲
2015-09-10雪小禅
雪小禅
喜与悦,两个字都妙。我喜欢这两个字。喜字就是俗世里的好,是馒头上的那点红,透着欢快,透着喜欢。悦是禅意,是初雪的曼妙,是你与我初相见,刹那间的天崩与地裂。
喜悦是这样好。大雪压住红尘,一个人在屋子里围炉煮雪问禅意,墙角的梅花散发着清香,翻着一本老相册,听一段20世纪30年代录制的老唱片,给朋友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下雪了。
喜悦是这样美。有老友10年不见,忽然一日扣了门环。从前的那个少年,如今手牵小儿站在门外,笑逐颜开地介绍:“囡囡,快叫小姨。”瞬间,眼睛就湿了。
喜悦还是和三五知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半夜跑到大街上吃烧烤,一人5瓶啤酒摆开,不用杯子,就这样边喝边聊,把爱情说上三千年,直到口干舌燥,直到泪眼蒙眬。
我见喜悦,是薄雾中的荷,淡淡的,旁逸斜出,透着人世间的欢与愁;喜悦见我,是一低头的羞涩,是一举手的婀娜。
几年前,我曾自以为是深沉的人,一脸的忧郁与茫然。与人说话,我必引经据典,处处不忘卖弄与显摆;同学聚会,我定要去买新衣服做头发,生怕别人说出半句不好。这丝丝虚荣是我的铠甲,处处显得虚张声势。
去年,我去旅游,车在高速路上飞奔。出车祸时,我还在听着一段小夜曲。
醒来时,大夫伸出一个手指问:“这是几?”
我看到两根手指,然后笑她:“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3岁儿童。”
旁边的女友抱住我哭。我扭头看周围,全是我的朋友与亲人。
他们说:“你有一个小时不省人事,我们以为,你不在了。”
刹那间,我恍如隔世。
我有一个小时,是在天堂了,如果无法醒来,我就是那边的人了。
所有的人都在哭,只有我笑了。我从此懂得,这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来的,我要善待自己,要善待周围每一个人。
从前,我对朋友挑三拣四,但现在,我常常以喜悦之心对待所有人、所有事。
朋友说我变了,变得这样随和喜气。家人说我变了,变得这样体贴与关怀。
早晨上班,我步行。看到老夫妻相扶着散步,看到孩童背着书包上学,看到早春树枝新发的芽,我喜悦。因为,又是一年春来早,又是一天如此美妙。
上班,我和同事共同完成一项工作,喜悦!因为同事说,这项工作本来要两天完成,没想到半天就搞定了。
下班,去菜市场。炸鸡排第三家最好吃。麻辣鸭脖子是“老武汉”做得最好。卖菜的一溜摆出来,红的红,绿的绿,上面淋了水,更显妩媚。有年轻女子提着一捆菜在前面走,我看着那女子提着满篮俗绿,竟然觉得她是诗意的。
一个小女孩,不停地拨弄着路边的草茎,寻找那种艳红的小浆果,然后将其捏碎,酒红色的汁液滴在椭圆形的指甲上,慢慢染成一片淡红。那是街道边上的另一景,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曾这样染过指甲。
生活,是这样美,这样艳,这样让人喜悦。我慢慢走着,提着红红绿绿的菜。黄昏里,一个喜悦如莲的女子,心情散淡,眼角眉梢间,有情、有义、有爱。如果你恰巧路过我身边,我会说:“嗨,你也在这里吗?” (摘自《课外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