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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IS有无可能内部分裂而自爆?

2015-09-10朱宇伦

新民周刊 2015年13期
关键词:中东伊拉克伊斯兰

朱宇伦

2015年3月12日,叙利亚科巴尼,库尔德武装将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赶出当地后,战争废墟中开始重现生机。

历史总是一面很好的镜子。在中东肆虐许久的极端组织“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似乎也没能逃脱历史的轮回。在ISIS势力达到顶峰,世界各国都“暂时”拿它没什么办法的时候,不可一世的“伊斯兰国”却隐隐有走向衰亡的迹象。

内部矛盾重重

控制了伊拉克、叙利亚大片区域的“伊斯兰国”,正陷入深深的分裂漩涡——此时,距离其宣称的建国时间不过一年有余。

3月9日,美国《华尔街日报》发表报道称,随着队伍和资金的扩大,“伊斯兰国”面临日益严重的腐败、意识形态差异和叛逃问题,因此正在奋力保持团结和纪律。而上述的几大问题,极有可能会将ISIS推向分裂的境地。

ISIS能否从这所谓的“成长的阵痛”中走出,我们暂且不提,我们所要关注的,是看似强大的“伊斯兰国”如何会出现这些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利用这些问题,给予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极端组织以致命打击。

分析极端组织陷入分裂的个中缘由,ISIS的急速膨胀必定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因素。若是以攻占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苏尔为起点,短短一年多时间,“伊斯兰国”就从“基地”组织的一个分支机构崛起为世界上资金最雄厚的圣战组织。富得流油,富得肆无忌惮,只是,就好像许多暴发户一样,并没有什么底蕴的ISIS,似乎腐化堕落得更快。一度挥金如土的ISIS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支团结的队伍,自私、贪婪的氛围在滋长、蔓延。

ISIS在伊拉克与叙利亚占领了大片的油田,石油和相关制品的低价出售、套现成为了“伊斯兰国”的主要资金来源。每天高达百万美元的石油交易数额,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催生腐败的温床。

2015年2月1日,伊拉克基尔库克,伊拉克库尔德武装从“伊斯兰国”激进分子手中夺回了一处石油设施。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还称,随着队伍和行动的扩大,有更多自封的“埃米尔”或“王子”管理着“伊斯兰国”各个“政府部门”,并向巴格达迪汇报。卖石油、勒索、抢劫、绑架索要赎金和捐赠每天带来多达500万美元的收入。美国官员说,“伊斯蘭国”需要这些资金来管理它占领的领土,但同时也导致了腐败。

来自叙利亚代尔祖尔省的居民说,今年2月,“伊斯兰国”管理该省的2名埃及人潜逃,卷走该组织数千美元的资金,包括来自叙利亚最大油田奥马尔油田的收入。叙利亚东部城市拉卡的居民说,“伊斯兰国”在这里的宗教警察头子今年1月从该组织的金库中窃取了数千美元,随后逃往土耳其。

据悉,ISIS内部已经屡次出现高级指挥官、地方管理者卷走数万甚至数百万美元后潜逃的事件。据叙利亚人权观察站报道,过去两个月内,至少5名ISIS官员因试图带着大笔资金潜逃而遭处决。

腐败问题的存在,让ISIS的生命线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也让ISIS的战斗力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下降。资金来源减少,进而引发战斗力下降,在极度烧钱的中东战场,几乎是致命的。

而从一些细节中,我们也可以窥见ISIS的现状。在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统治的叙利亚和伊拉克国土上,过去被当众鞭打以示惩戒的吸烟者,现在得上缴约65美元的罚款。ISIS管理层甚至已经开始拆除阿萨德政府的部分基础设施,拿来卖钱——就连当地小商店主都不止一次地抱怨,“伊斯兰国”的战士们花钱不再像以前那么大方了。

代尔祖尔的一位店主则说,最近几个月,他的收入减了一半,多数顾客是像他一样每天挣扎着混口饭吃的当地人。“ISIS的外国战士再也不来买东西了。”他说,“叙利亚人没钱,我们的经济已经崩溃,我们只能依靠那些战士。现在情况更糟了。”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向财大气粗的ISIS,如今开始囊中羞涩。

不只是腐败的问题,ISIS的分裂迹象同样体现在阶级上。不知当初ISIS是否在蛊惑人心的时候用了类似于“真主面前人人平等,共建中东和谐共荣圈”的伎俩,至少在目前,ISIS内部的阶级分化乃至阶级对立,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众所周知,ISIS兴起初期,依托于千奇百怪的社交软件,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手段,吸引或是说蛊惑了来自各国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起初大多是抱着建立所谓理想的“泛伊斯兰”国度的想法来到中东的。

然而,在进一步的接触之后,出于宗教理想的不同,又或是察觉到ISIS的本质,意识形态的分裂开始出现。部分成员选择逃离中东,然而逃离的下场无外乎两种——为祖国所监视,为ISIS所虐杀。部分外逃者则向外界公布了很多极端组织的内幕——例如,与网上的宣传不同,西方青年人特别是女性,在加入“伊斯兰国”后被限制人身自由。一来二去,“伊斯兰国”的号召力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而另一部分人选择的方式更为激烈——颠覆政权。

据外媒报道,“伊斯兰国”2014年12月说,其逮捕了一个极端小组的成员,因为他们密谋一场反对该组织领导人的政变。这是内部进一步分裂的迹象。在处死这些人之前,该组织公布了供述录像,背叛者谴责“伊斯兰国”领导人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指责他为了税收容忍世俗穆斯林。其中一名被指控“颠覆罪”的人称巴格达迪是异教徒。

据另一部分叛逃者说,渴望扩大该组织自我标榜的伊斯兰王权的“伊斯兰国”强硬派与最近从较为世俗的叙利亚自由军征募来的武装人员发生冲突。强硬派认为,“伊斯兰国”吸收几百名这样的武装人员是在出卖该组织。(自由军的主要目的是推翻叙利亚总统巴沙尔,他们温和的宗教观点被ISIS的强硬派认为是异端邪说。)

尽管未曾有人成功颠覆ISIS的统治,但是,至少证明,其依托于伊斯兰教极端思想控制的统治的根基已然被动摇。

而ISIS本身在处理这些问题上的不恰当也真正印证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最典型的例子是对不同国籍士兵的区别对待。有报道称,ISIS对于不同国家士兵的待遇是不同的,叙利亚本地士兵每月薪资为400美元,外国士兵则达到了800美元,在战利品分配上,也有所差别。尽管此举是为了吸引更多外国人加入,但是,无形中却加强了部分人的离心力,从而成为极端组织中的不稳定因素。

一名叛逃的叙利亚人就曾说:“叙利亚人觉得,与外国人相比,他们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他为自己2014年12月叛逃给出的理由就是这种厚此薄彼的做法和残暴对待非穆斯林平民。

在今年初,ISIS选择用伊斯兰教典籍中不被允许的火刑处死约旦飞行员卡萨斯贝的做法,也给ISIS收编俘虏的企图带来了极大的阻力。

有内部原因,自然也少不了外部原因。世界各国暂时无法消灭ISIS,但并不代表无所作为。据总部设在巴黎的政府间机构——金融行动工作组今年2月份的一份报告说,美国领导的对油田设施的空袭,加上不断下跌的能源价格,造成“伊斯兰国”的资金减少。

另据美国媒体报道,ISIS接管伊拉克石油精炼厂后,石油成为其主要收入来源。然而,自从联军针对炼油厂和运送燃料的车队发起空袭,极端组织就被迫将炼油生意转给当地盟友,自己只开采售价约20美元一桶的原油。“不销售燃料,只依靠原油,使ISIS失去了一半的石油收入。”代尔祖尔省一位天然气厂工人透露。

来自全球风险顾问公司Verisk Maplecroft的分析师托比约恩·绍尔特韦德特估计,ISIS来自石油的收入已从每天100万到200万美元降至30万美元。“我不认为这会导致ISIS崩溃,但这可能加速其瓦解的过程。”绍尔特韦德特如是说。

而自从联军发动空袭以来,ISIS已损失了成百上千的战士。拉卡的居民告诉《金融时报》,ISIS为每个失去儿子的家庭支付了90万叙利亚镑(约合4000美元)的补偿金,这给其造成了额外的财政负担,在给ISIS造成战斗减员的同时,也变相削弱了其经济实力。

已经强弩之末?

在联军发动大规模空袭的同时,获得伊朗援助的伊拉克军也终于有了反攻的趋势。近日,伊拉克政府军已经在逐步收复被ISIS占领的部分城市,并且已经制定了收复提克里特的作战计划,一旦成功,对于下一步作战(收复摩苏尔)将是极大的鼓舞。而在北线,得到美国人支持的库尔德人武装,同样成功地遏制住了ISIS的渗透,并逐步进入反攻。

事实上,相比于资金的减少,战争的失败给予ISIS的打击似乎更为巨大。和去年摧枯拉朽地攻占伊拉克北部的ISIS相比,如今的极端组织疲态尽显,每一次与政府军作战,哪怕只是小小的失败,都会衍生出不小规模的逃兵浪潮。

简而言之,ISIS已經到了一个尴尬的阶段,无论是经济实力,抑或是内部的团结力、凝聚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此时,恰恰是给予其致命一击的大好时机。

但是,毕竟是已经在中东乱局中与世界各国对峙许久的极端组织,想要彻底消灭ISIS,依旧是任重道远。

相比于基地组织,ISIS 更为狡猾,血腥味也丝毫不见少。

以近期发生在突尼斯的爆炸案为例,据中新社纽约3月19日报道,极端组织“伊斯兰国”19日声称对发生在突尼斯巴尔多博物馆的袭击事件负责,并宣称“这只是开始”。

据报道,3月18日,伪装成士兵的武装分子袭击了突尼斯首都巴尔多博物馆。突尼斯卫生部长萨德·艾迪19日称,袭击事件共造成23人死亡,包括18名外国游客和5名突尼斯人,另有2名武装分子被击毙。

19日,一段音频声明出现在ISIS发布信息的网络论坛,长期监控恐怖组织的美国情报集团SITE也宣布ISIS声称对突尼斯恐袭事件负责。ISIS的声明将这次袭击事件形容为“对异教徒窝点的神圣入侵”,并称呼两名被击毙的武装分子为“伊斯兰国的骑士”。

毫无疑问,这是ISIS赤裸裸的报复行为,也是赤裸裸的意欲转嫁危机的行为,更是变相输出极端思维的恶劣作秀。

值得一提的是,突尼斯可谓是“阿拉伯之春”后制度改革最成功的阿拉伯世俗政权,并且相对远离阿拉伯世界中心,但是,其经济发展却不尽如人意,国内安全状况复杂,负隅顽抗的ISIS将目标瞄向这里,既有招募新鲜血液的目的,建立伊斯兰王权的封建思想亦是不言而喻。

无独有偶,发生在也门清真寺的爆炸,更为惨烈,142人死亡,351人受伤的结果成为了ISIS罄竹难书的罪行簿上的又一道印记。

依旧不断有外国人赶来加入ISIS,圣战者们的战争工具(如无人机)也在不断变强,“伊斯兰国”资金的流失所带来的负担最终也只会转嫁到当地居民身上。其依赖于互联网的新型扩张方式也决定了单单依靠杀死其领导人的做法,并不能完全毁灭ISIS——日前,主要在西非活动的“博科圣地”组织宣誓效忠“伊斯兰国”,就是很好的例证。

哪怕是粉碎ISIS主体之后,其残余势力的游击作战,也将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我们无法太过乐观,但也有利好消息,各国已经在整合资源,甚至包括被乌克兰搞得焦头烂额的俄罗斯,都提出帮助伊拉克军队提高战斗力。伊朗甚至派出了传奇将军苏勒曼尼亲自指挥作战,3万大军已经兵临提克里特城下。

更重要的是,称得上是“四战之地”的海湾地区,经历多年战乱过后,愈加贫瘠,愈加荒无人烟,这也就是为什么奥斯曼土耳其之后,中东再无大国显现。地域和人口的限制,让中东一度成为欧美手中的玩物,当初ISIS的崛起恰恰利用了这个条件。如今,这个条件反而成为了制衡ISIS进一步做大的枷锁,这也就是为什么ISIS需要频繁地招募外国圣战者。

如今的“伊斯兰国”极端组织,虽然时不时还能露出利齿,做一番病老虎一般的挣扎,但是终究不过是节节败退的强弩之末,剩下要做的,大概可以用中国的一句俗语来形容——“趁他病,要他命”。

愿一举消灭ISIS,还中东一个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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